江離郡主和四皇子說:“我哥哥來稟告,歸無妄在軍中的時候,暗中和七皇子等人有來往。這一次大軍也是從直隸府直接進來的,不是洛王出面,就是太后出面。如今他擁有六十萬大軍,對外號稱百萬。暫且不論到底有多人是真心歸順他的,但這要動亂起來,對朝廷來說,是禍非福。而且除了歸無妄,誰又去替圣人把守天山關呢?如今李提督尚沒有簽訂合約,西戎那邊若是聽聞這個消息,再次作亂,圣人又要派遣大將前去。這一來麻煩,二來,圣人又怎能保證,這人沒有異心呢?”
四皇子沉思了一番,對江離郡主說:“華玉,難道你哥哥也不可信嗎?”
“我哥哥就是一個書生,為將軍獻策他倒是沒有多大問題,但是真的要他率領大軍,只怕會折了國朝的威嚴。”
江離郡主說完,四皇子詢問江離郡主說:“那么你認為應當怎么辦?不可能就這樣放任歸無妄不管?”
“臣妾認為小不忍則亂大謀,如今扣下歸無妄,只會變生肘腋,釀成大禍。不如先將威遠大將軍放回去,樹其敵,奪其勢,斷其爪牙,調其職務。以待瓜熟蒂落,時機在握,再行圈禁也不遲。”
四皇子聽到這個建議,思索了一番,對著江離郡主說:“華玉,你這計策倒是妙,只是只將他圈起來,似乎太過仁厚。”
“圣人,歸無妄乃是耀棣的舅父,待耀棣監國,再將舅父放出來,這樣可以全天家之倫,獲萬世之帥。”
四皇子看著江離郡主,握著江離郡主說:‘華玉,你倒是比朕想的遠,若是日后你的子嗣勝過耀棣,這太子之位,朕自然會嚴加考慮。’
“圣人,自古以來立長不立賢,臣妾之子,若是能得一封地,便足矣。”
在他們這邊談話的時候,歸王妃對著歸無妄說:“二哥,你剛才怎么能那樣對圣人說話。”
“妹子,如今我可是大虞朝基石,他這奉天御極圣人,還要靠著本帥才能坐穩他的龍椅。哼,他要是敢動我,到時候勝負還是未定之數哩。”
歸王妃見歸無妄如此驕縱,擔心地說:“二哥呀,二哥,妹子我最近覺得身體不適,就連耀楴也是奶媽再帶。我總是心里虛的,我擔心你會弄出什么事情。二哥呀二哥,你忘記祖父說的那句話嗎?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如今二哥,你已經封爵了,你還想要要什么,你是想要當公還是要當王。二哥呀,見好就收。”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么?本帥如今握著兵,才有如今的榮華富貴。沒有兵,我歸無妄就是一個由人宰殺的豬樣。你好好帶你的孩子就是了,這些事情就不要在提了。”
歸王妃聽到這里,目光含淚,然后舉起一杯酒,對著歸無妄說:“二哥,這一杯酒,是我替府上大大小小的人敬你,希望你以他們為念,不要再一意孤行,到時候連累了他們。”
歸無妄聽到這話,頓時臉色變了,將酒杯拂開,然后酒杯落在地上,準備說什么的時候,埋伏在附近的侍衛聽到酒杯落地的聲音,瞬間沖了出來。
劉秀也快速制住了曹七,沙氏兄弟準備擒拿歸無妄的時候,四皇子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的情況,用扇子指著四周說:“你們這是干什么,驚擾朕的貴客。”
在場的士兵差不多都愣住了,沙氏兄弟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劉秀連忙松開曹七,跪在地上,磕頭道歉說:“是小的劉秀,聽到酒杯落地,以為亭中有什么變故,還請圣人責罰。”
“你沖撞了威嚴大將軍,你和威遠大將軍道歉吧。”
劉秀于是改口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還請威遠大將軍責罰。”
“哼,本將以為這是鴻門宴,擲杯為號,五百刀斧起出,要了本將性命。”
四皇子哈哈笑著說:“哈哈,大將軍說笑了,你可是朕的干城,朕的柱石,朕又不是那些昏庸無德之君,要自毀干城。來來,這是朕為你準備的一根紫綬,日后無論見到朝中任何大臣,都官大三級。就算三司四妃,見到你也行禮。”
說著四皇子拿出一根只能國公穿戴的紫綬,讓太監為歸無妄帶上。歸無妄喜笑顏開,這件事差不多就算過去了。
“這個劉秀,為人機敏,屢建軍功。朕對他倒是十分喜歡,只可惜在深宮之中,無法鍛造他成才,如今他不妨跟著你,日后也能當一個驃騎將軍。劉秀,你的造化來了,還不快磕頭謝恩。”
劉秀反正磕頭都沒有停下來過,順道就說著謝謝。
關于這件事,歸無妄自然心知肚明,他說了一聲起來吧,然后哈哈哈笑了起來。
兩人一笑,然后再次到了坐下,繼續吃飯。
等到筵席結束之后,奶媽抱著耀楴,牽著耀棣,一起到了這里。
歸無妄看了可能自己兩個外甥,耀楴對著他一笑,而耀棣對他有些冷漠。
歸王妃拍拍耀棣的手說:“耀棣,快和你舅舅行禮。”
“他先是臣,我先是君,他要先向我行禮,敘了君臣之義,我才能向他行禮,敘五服之倫。”
歸無妄沒有想到自己外甥會說這話,一時間尷尬了,四皇子呵斥說:“胡鬧,誰叫你如此沒大沒小,還不快行禮。”
這話雖然是呵斥耀棣,但是歸無妄卻感覺再說自己,他只能說:“耀棣說的對,應該是我這個臣子先行禮才是。”
歸無妄行禮之后,耀棣也還了禮,四皇子親自送著歸無妄離開,歸王妃帶著自己兩個孩兒回去。
這已進入房間,耀棣就說:“氣死我了,如此無法無天的大臣,為什么父皇不把他抓起來,送入天牢,讓有司處理。”
歸王妃本來就心情不好,聽到這話,心中又是悲苦,又是吃驚,對著耀棣說:“耀棣,你說把誰抓起來。”
“自然是那個威遠大將軍,他作為臣子,竟敢忤逆圣人,真是僭越無禮,罪該萬歲。”
“我的兒呀,那可是你的親舅舅,你母后的哥哥呀,你怎么能說這般話。”歸王妃聽到這話,跪在耀棣面前,撫摸著他的臉龐,對著他說。
耀棣用手抹去歸王妃的眼淚,對著歸王妃說:“這天大地大,圣人最大。無論是誰,不聽圣人的話就應該死。圣人是上天派來管理萬民的,這萬民若是不服從,那就是違抗上天,都應該死。”
歸王妃聽到這話,心亂如麻,恰好這時候江離郡主走了進來,聽到這話,拉著耀棣的手,對著耀棣說:“耀棣,你怎么氣你母后呢?”
“三娘,不是我氣母后,是我和母后講道理,三娘,對于不聽圣人話的人,難道不應該殺嗎?”
“耀棣,他只要有理,就不應該死,圣人圣人,圣人也是人,圣人也有犯錯的時候,若是有人提出了圣人的錯誤,那么圣人就應該聽,應該改。殺不殺,不能這么簡單做出決定。古代的圣明天子,都慎殺戒殺。我太宗文皇帝,一輩子沒有殺過人,你要和他一樣,知道嗎?”
“知道,文皇帝他老人家,一向慈悲為懷,就算再壞的人,他都會網開一面。”
“嗯,你要學習你父皇還有文皇帝,當一個明君,打造萬世未有的盛世,讓后代的人,提到你的時候,都豎起大拇指。”
“那,那個丫頭也會嗎?”耀棣突然想起了自己表妹,有些靦腆地說。
“自然了,時間不早了,你去看看你弟弟。”江離郡主讓耀棣前去隔壁的房間去看耀楴,對著歸王妃說:“大姐,你在擔心什么呢?”
“唉,連耀棣都要殺他,我真的很擔心,我這個二哥,日后不得善終。”
江離郡主安慰說:“大姐,無須如此擔心,我想圣人他有自己的打算,怎么說,威遠大將軍也是他的舅子,圣人怎么會輕易處治。”
歸王妃不愿意和江離郡主繼續談論這件事,轉移話題聊了起來。
很快,四皇子回來了,江離郡主也就告辭離開了,四皇子看著歸王妃,對著歸王妃說:“潤玉,你怎么哭了?”
“沒有什么,只是想起二哥要在西北苦寒之地待著,我忍不住想哭。”
“朕也不想他去西北受苦,只是如今朝廷沒有合適的人選,只能讓他去了。日后,等到西戎的邊患平了,朕就在京城為他修建一棟侯府,讓他就在京城住,日后你想要見他,就在京城里面見他。”
“臣妾在這里,先替二哥謝過圣人了。唉,臣妾只是希望,這個侯府,不是三省殿。”
四皇子聽到三省殿的時候,眉毛跳了幾下,然后擁抱歸王妃,在歸王妃耳邊說:“怎么會是三省殿,潤玉,你最近氣色不好,還是多休息吧。”
歸王妃臉紅著對著四皇子說:“耀棣還在。”
“今晚就讓耀棣去東宮吧,他日后也會在那里處理政務。”四皇子說完,就吩咐仆人帶著耀棣要去東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