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賽兒聽到這話,仔細打量了一下劉思永,搖搖頭說:“是嗎?完全看不出來。”
“這到了明天,姑娘你就可以知道了。”劉思永得意的搖著頭,唐賽兒倒是沒有相信,對著劉思永說:“今天你能猜對,落了他家主人的面子,明日,別人肯定要好好收拾你。”
“這要是比詩詞歌賦,我劉思永倒是沒有怕過誰?若是到時候動武了,姑娘,你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是不是?”
“袖手旁觀倒是不會,或許也會親自出手教訓你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劉思永聽到這話,就變作苦瓜臉,臉上萬種委屈,真是我見猶憐。
他們找了客棧,唐賽兒自然是住上房,劉思永又只能和小二一起擠在一間房了。
第二天,劉思永到了管家說的那個趙府,這趙府倒是大氣,門口放著兩座兇猛的石獅子,門檻有一尺多高。
劉思永到了之后,管家先將他代入偏廳,說自己家少爺有事,等下再來見他。
劉思永也沒有在意,和唐賽兒一起等了一個時辰,管家才姍姍來遲,迎接劉思永到了客廳。
到了客廳,劉思永一看那陣勢,還是有些嚇人。
客廳里面已經坐著二三十人,這些人看上去都是斯文人,微笑地看著劉思永。
趙少爺起身,介紹起來。
原來這些都是當地或者附近有名的士子,有些還是舉子,可以說,這縣城里面,有文化的讀書人都來了。
劉思永心想不過五十兩銀子嗎?至于要這么大的場面嗎?
劉思永一一見過之后,就坐了下來,然后大家寒暄了一會兒,才到了正題。
趙少爺說他們這些人是本,作詩是不行,寫文也不行,平常就是靠射虎來娛樂一下,這些年來,大家水平都差不多,猜來猜去都沒有意思了,如今能夠有劉思永這樣一位高手來此,大家都愿意請教。
劉思永不敢大言,說大家切磋,切磋就好了。
雙方其樂融融說著,唐賽兒突然插嘴說:“這猜謎向來有彩頭,不知道你們準備了什么彩頭?我們這邊無以為敬,以五十兩做彩頭。”
劉思永聽著這話,心疼要命,心想五十兩,自己要是猜不來,那不就白白送人了。
“劉兄弟以五十兩為彩頭,那么我們自然也是五十兩了。”趙少爺說完,然后對著劉思永說:“劉兄弟,我們也不客氣了,不知道劉兄弟,是否準備好了。”
劉思永點點頭,這時候一個老舉人笑著說:“謎雖然是小道,但是擴而充之,宇宙間一名一物,無所不包。這要是哪年有以謎為題,老生當破題語小天下莫能破,語大天下莫能載之也!”
老舉人說完,四周的人都拍掌叫好,這時候老舉人笑著說:“那么老夫不才,出天文三題。”
劉思永聽到這話,只能點點頭,心想如今這個情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第一題,客星犯座射書經。”
劉思永見沒有迷格,松了一口氣。而且這題雖然是天文,但是卻考的經文,劉思永十三經除了爾雅之外,其他可以說倒背如流,自然放松說:“以近天子之光。”
老舉人點點頭,說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唐賽兒不明白這是什么典故,于是詢問劉思永,劉思永告訴他,這是后曹書里面的典故,后曹書里面記載了四個字,是因為一個叫嚴光的將腳伸在了皇帝的身上。
這個故事唐賽兒倒是聽說過,也就明白過來。
老舉人繼續說:“歸宿,射禮經。”
這個就更簡單了,劉思永說到:“回星于天。”
劉思永說完,老舉人對著劉思永拱拱手說:“小兄弟,真是此道高手,這最后一題,也難不到你了。”
說著,老舉人讓趙少爺先墊著五十兩銀子。
劉思永聽到五十兩銀子到手,不由喜笑顏開,對著老舉人說:“老先生,不妨說出最后一道題,讓大家長長見識,或許晚輩猜不出來呢?”
眾人也想知道后面一題,老舉人見他們盛意拳拳,于是咳嗽一聲,對著眾人說:“垂憲新歷,射書經。”
劉思永聽到這個謎題,沉思了一會兒,對著老者抱拳說:“老丈,你要是早出這題,晚輩只能拱手投降了,晚輩猜不到猜不到。”
不管劉思永猜沒有猜出來,眾人猜沒有猜出來,如今大家都夸獎老舉人這題出的妙,他們都猜不出來。
老舉人臉上不由露出了得意笑容,謙虛說著不敢不敢。
唐賽兒看著劉思永,沒有說話。
老舉人下去之后,另外一個員外走上前,對著劉思永說:“剛才某老先生出了天文,劣者不才,出堪輿三題,還請小兄弟雅教了。”
劉思永說不敢,這個員外思慮了一下,對著劉思永說:“東流為漢解鈴格……”
員外沒有說完,劉思永就回答說今夫水,員外聽到這么快的回答,一下愣住了。
員外反應過來之后,只能點點頭,對著劉思永說:“的確是射孟子這一句話,不知道閣下怎么知道呢?”
劉思永說自己在京城的燈會上看到過,這個題,當時自己沒有解出來,后來還是一個狀元給射的。
員外點點頭,說不管劉思永是聽到的,還是自己解答,今天就算的劉思永回答對了。
員外繼續思索,想了良久說:“獻地理圖,射西廂。”
這個倒是他自己想的,沒有加迷格,劉思永反而好作答了。
“陳水陸。”這倒不是劉思永回答的,是唐賽兒回答的。
連唐賽兒都可以回答,這個一道題可以說實在太簡單了。
員外更加尷尬了,拿著折扇想后說:“山窮水盡疑無路射,射孟子……”
“不直則道不見。”
劉思永覺得這員外的水平真是水,除了第一題是抄的別人的,其他真是太爛了,這五十兩銀子自己倒是輕松。
劉思永高興的時候,第三個人出來,第三個笑著說:“既然天文堪輿都無法難住小兄弟,那么劣者就出三道數題。”
劉思永神情有些為難了,這個就真是有點難了。
那人沒有理會劉思永為難,笑著說:“這一道二十四考中書令,射書經。”
劉思永心想文皇帝治書經之后,這群讀書人是不是和書經杠上了,四書的題不出,偏偏來出書經。
不過這倒是不難,他回答說:“三八政。”
這人點點頭,繼續說:“于萬廝年,射詩經。”
“歲取十千。”
劉思永放下心來,這算術題倒是簡單,他還差點以為會很難。
“諸儒六尺臣朔九尺……”
劉思永基本猜中了套路,直接回到說:“長一身有半(論語)。”
這人點點頭,自己回到原來的位置,看著劉思永連連挫敗三人,趙少爺原本臉上的掛著的笑容有一些掛不住了,看了看天色說:“這也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不如諸位仁兄賢弟,少時用飯,等飯后再來品茗射虎。”
這群人點點頭,于是趙少爺帶著眾人去后花園玩耍,這一群人原來的打算是,在猜謎之后,再來花園吟詩作對,好好打擊一下劉思永,讓他見見當地世子的風范。但是沒有想到,劉思永真是一位高手,他們連敗三人,也自然不敢吟詩作對了。
他們走著走著,聚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對策,劉思永也樂得清閑。
剛才他不緊張才有鬼,若不是他對典籍熟悉,方才早就栽倒了。
劉思永如今慶幸,這一群人水平真是不怎么樣的,否則的話,自己今天可是要出丑出大了。
唐賽兒一直望著劉思永,劉思永察覺到之后,對著唐賽兒說:“姑娘,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大學士飽讀詩書,學富五車,恨不得以身相許。”
“你少吹了,我問你,拿個謎語,你是真的猜不出,還是不愿意猜。”
“你說垂憲新歷嗎?答案很簡單呀,惟圣時憲。他這個題出的不太嚴謹,我當時自然不愿意回答了。”
“怕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屑回答吧。”
劉思永笑著說:“的確,這種吹捧圣人的謎語,回答也沒有意思,反正五十兩銀子到手了,我何必去派一下皇帝老兒的馬屁。”
唐賽兒聽到這話,對著劉思永說:“不過你們中原人倒是奇怪,你們謎語,什么天文堪輿算術,都扣在那四書五經之中。我也曾經翻閱過,似乎四書五經不是談這些的吧。”
劉思永笑著說:“他們懂個什么天文堪輿算術,他們連二十八宿都無法分辨,連天下險要都不知,至于算術,隨便一個割圓術都可以讓他們張目結舌,不知何解。不,說割圓術還是抬舉了他們,他們連差分法,積分法(古代算術,非現在高等數學)都不知道,這些人呀,只是讀了一些高頭講章,學了幾句圣人學問,就以為天下之學,無所不通,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那么你會這些嗎?”
“說實話,這些我也不會,不過我不如他們這般狂傲自大,夸夸其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