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實在不想自己的妻子是因為懼怕自己而嫁給自己的,這樣顯得他很小人。
樂瓊點點頭,對著林泉說:“林公子,你是天下少有的才子,如今公認的大儒。你不是一個小人,我也沒有這么想過。”
“那么瓊妹,你心中為何不愿呢?”
“因為我始終不是中原人,林公子,書中有一句話說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但是也有以夷變夏的,瓊妹,你早就和樂國沒有關系了,你為何還要這么想呢?”
林泉扶著樂瓊的肩膀,對著樂瓊說:“瓊妹,如今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自然也是中原人,那些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在乎。”
樂瓊搖搖頭,對著林泉說:“我如何能不在乎?”
林泉一愣,深呼吸一下,對著樂瓊說:“好好,這件事不急,瓊妹,你慢慢就可以明白,你早就是中原人了,過往種種你都無須在乎。”
林泉也不愿意多說,親自為樂瓊倒了一杯茶,然后遞給樂瓊,樂瓊接過之后,和林泉交杯而飲。
喝下茶之后,林泉輕松地說:“不知道妹妹和葉復怎么樣了?她有寫信來說嗎?”
樂瓊對著林泉說,樂瑤雖然信上說葉復這個跟屁蟲十分討厭,但是字里行間,透露著自己對葉復有些輕易。
林泉說這樣就好,葉復這個人人品不錯,樂瑤嫁給他,也算找了一個好的歸宿。
林泉說完,也就沒有再說什么,將燈吹滅,不過很快,林泉再次點燃了蠟燭,他看著有些歉意的樂瓊,對著樂瓊說:“早些休息吧,時候不早了。”
林泉抱了一床鋪蓋,然后就在地上睡了。
這地上都是木板,下面也是懸空,離地三尺,冬天睡在上面倒也不是很冷。
第二天,林泉起來的時候,看著樂瓊坐在榻上,好像沉思什么,對著樂瓊說:“瓊妹,你還是先休息一晚上吧。”
樂瓊聽到他的聲音,看了一下窗外,對著林泉說:“林公子,天色尚早,你先休息一晚上吧。”
林泉一笑,告訴樂瓊,自己習慣這個時候早起了,他起身之后,叫了仆人,開始洗漱更衣,然后穿戴整齊完畢之后,林泉讓人點上香,正襟危坐。
樂瓊聽人說過,道學家經常在雞鳴之后,要靜坐養誠,這和釋家的坐禪,道家的打坐有區別,主要是表示一種敬意。
等到香燃燒完畢之后,林泉站起身來,一臉正氣。
他以前倒是沒有這個習慣,這是到了書院之后才有的,每次這樣誠心正意,他會感覺到一種輕松。
林泉經過這一番靜坐,有些明白陳白沙為什么提倡靜坐尋其端倪了。他在靜坐的時候,能夠將頭腦中的學問給貫通,有時候還可以閃現一點靈光。
林泉睜開眼,樂瓊已經準備好早膳了,林泉看著有些稠的粥,笑了笑,嘗了一口,隨便這粥并不美味,但是林泉還是夸張著好吃。
吃完之后,林泉到了杏壇,他習慣這樣講學了,他講學也沒有按照四書五經來講,而是興趣到了,隨便講一章。
林泉告訴自己的弟子,這四書五經,主要要融會貫通,圣賢學問就在其中,若是拘泥其中一本,那就不得大要。
林泉除了講經,也和弟子談先賢語錄,說這語錄雖然起源佛教,但卻是一個好的方式,他希望書院弟子都能夠做日知錄,今日聽講學,或者今日讀書明白了什么道理,都可以記下來。
當然也不需要每天都要記下來,盡量有體會就要記下來。
傍晚,林泉回到陳菁菁的房間,陳菁菁已經準備了一桌的好菜了,等到林泉到來,笑嘻嘻地說:“夫君,你回來了。”
林泉看著一桌子的菜,忍不住笑著說:“菁妹,這是誰告訴你的。”
“嘻嘻,我一個毒術大家,也懂醫術,夫君,如今可要好好補一下身子。”
林泉吃著吃著,陳菁菁對著林泉說:“夫君,你肯定不知道吧。”
“什么事?”
“朝廷出兵了。”
林泉放下碗筷,對著陳菁菁說:“這件事,你從什么地方聽說的。”
“江湖上說的,圣人以幫助那西戎某個皇子為名,出了天山關,沿著天刀峽,進入西戎的索菲亞公國。”
林泉詢問是何人率領,有多少人。
陳菁菁說是李海玉率領,三萬騎兵,四萬步卒,還有一大群工匠團。
這些人全部都由索菲亞公國補充供給,聽聞朝廷出兵的條件就是西戎皇子奪回皇位之后,將要割天山關外五百里給虞朝。
當然具體條件是什么,朝廷沒有明說,武林之中只是有所耳聞。
林泉沒有想到,朝廷會這么快出征西戎了,不過西戎這個皇子,可真是鼠目寸光,虞朝幫助他奪去皇位,怎么可能就只要五百里。而且天山關外有百里都在天山范圍類,就天刀峽就有七十里長,虞朝若是真的有心,也會說天刀峽外面。
林泉讓陳菁菁繼續打聽消息,不過林泉很好奇,陳菁菁怎么會聽聞這些,自己都沒有聽人談過,連何好禮都沒有和自己說過此事。
林泉詢問,陳菁菁只是給林泉夾菜,然后為林泉盛了一碗湯,對著林泉說:“這湯是烏骨雞和甲魚熬出來的,聽他們叫做霸王別姬什么來著。”
林泉喝了一碗,對著陳菁菁說;“這個湯太補了,你也喝一點就好了。”
陳菁菁點點頭,等待晚宴之后,陳菁菁看著林泉寫著東西,陳菁菁也只是看著,或者協助研磨。
林泉寫完,陳菁菁協助林泉更衣,在林泉吹燈之后半個時辰之后,陳菁菁笑著詢問林泉說:“夫君,你什么時候才準備恢復功力呢?”
“明年吧,估計明年,我們就要忙了。”
“圣人明年會招你回去嗎?”
林泉點點頭,告訴陳菁菁,這一次西征,看樣子,自己還是有幸能恭逢其會。
陳菁菁詢問林泉對西戎了解多少,林泉說自己知道的,不過也就阿學禮那里聽到的,不過無論什么地方,打仗都一樣。
對于李海玉的西征,林泉倒是不看好,認為他可能有一次大勝,但等到西戎聯軍集合了,他孤軍在外,只怕就要危險了。
林泉告訴陳菁菁,西戎難以平定,是因為西戎尚武,西戎到現在還是分封制,他們最低的就是騎士,這一個騎士靠著一個采邑的人來養,無論是鎧甲還是馬匹,都是上佳的。
這些騎士都是具裝騎士,而虞朝具裝還不到千騎,這一次肯定不是全部都是具裝。
中原和西戎對戰一個優勢就是,中原有天山關這個千古第一雄關,天山峽谷又極為狹隘,西戎幾次猛攻不下,都難以成功。
若是中原西出,那么沒有關隘優勢,而且深入敵人之中,補給只能就近而取,需要考慮的太多,除非是不世名將,否則的話,絕不可能成功。
而李海玉,林泉認為他還未必有那個能耐,到時候李海玉能帶著半數人回到天山關,就算李海玉厲害的了。
陳菁菁聽到林泉這么說,對著林泉說:“到時候,就是夫君你建功立業的事情。夫君,你這又有事功,又有立學,日后肯定配享,國朝學士尊榮,莫過于你。”
林泉嘆息一聲,對著陳菁菁說這些事情還難說,到時候自己可能還是名教罪人,林學誤國,這都說不準。
林泉談到王陽明,王陽明身前顯赫,但是在國破之后,他的學問就被后儒給否定,認為是禍國殃民,群起而攻之。
陳菁菁笑著說:“但那是都是身后事了,戲文里面不是那么唱的嗎?哪管死后洪水滔天來著。”
林泉掛了一下陳菁菁的鼻子,對著陳菁菁說:“早些睡吧,日子還長著,可以慢慢談。”
翌日,林泉起來的時候,陳菁菁已經在梳妝打扮了,林泉拿起梳子,為陳菁菁梳頭之后,將梳子別在陳菁菁的頭發上。
林泉打量了一下,對著陳菁菁說:“菁妹,你真是如同仙子一樣,怪不得他們會稱呼你為蓬萊仙子。”
“什么蓬萊仙子,就是蓬萊魔女了。不過說起來,我這個蓬萊魔女還沒有傳人。”
林泉一笑,對著陳菁菁說:“日后我們的孩子還是和岳丈學興國寺的功夫吧,這本草真經雖然速成,但也是缺憾不小。”
“夫君你不提,我還忘記了,夫君你今日早些放學吧,我們去見一個人。”
林泉詢問什么人,陳菁菁賣了一個關子,林泉也只好不再問了。
到了下午申牌十分,林泉就給弟子出了一道題,何為以道殉身,何為以身殉道。
林泉布置好之后,換下自己的朱子深衣,傳了一件便服,和陳菁菁一起出去。
陳菁菁也帶上了簾帽,將自己的容顏給遮住,林泉說陳菁菁不用這么拘泥,陳菁菁對著林泉說:‘夫君,如今你是大儒了,你的妻子要是不懂禮,豈不會讓人笑話。’
林泉見陳菁菁堅持,也就沒有堅持了,和陳菁菁到了城中著名的觀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