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紹聞聽到這話,嘆氣一聲,告訴葉時熙,自己準備找一個真的有才學,好生栽培,讓圣人好生歡喜,沒有想到又是一個上品無寒士。
葉時熙捏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準備毛遂自薦。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這七月天氣轉涼了,林紹聞帶著葉時熙前去游玩,這到了城外,在驪山找了一處幽靜的地方,仆人鋪下坐席,然后將案幾拿上來,準備好的樂工和舞女都出場了。
林紹聞看著這四周良辰美景,聽著絲竹清唱,品著美酒,心中真是大為快意。
葉時熙也感覺到輕松自在,想著這貴公子的生活,果然不凡。
他們在享受這難得清閑時候,一男一女打馬而來,這男女容貌相似,想必是親兄妹。
這兄妹見到林紹聞等人,于是打馬過來,林紹聞的護衛見他們馬上帶著有兵器,立馬拔出兵器,擋在前面說:“信文伯再次,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們正準備去西京城找你。”女子笑著說,然后說:“你們放心好了,我們也不是什么強人,就算是強人,也不敢得罪天下鼎鼎有名的信文伯。”
林紹聞見這個女子有幾分唐錦的豪氣,不由心中一動。
本來他準備讓唐錦也一起來西京城的,但是樂瓊不允許,而唐錦也想要學那劍法,就沒有跟著前來。
林紹聞站起身來,讓仆人退下,對著這兄妹行禮說:“不知道兩位如何稱呼,找在下所謂何事?”
“我大哥叫做楚繼善,至于我的名字,那就不能告訴你,你可以叫我一聲楚姑娘。”
楚繼善下馬來,楚姑娘也下馬,學自己大哥行了一個抱拳禮。
林紹聞說見過了,然后請他們坐下,然后詢問他們找自己所謂何事?
“你這人也是的,好歹也是勛臣了,怎么這么婆婆媽媽,我們這遠道而來,喉嚨都是干的,你也不先讓我們喝點東西,就問我們貴干,貴干,這太失禮了吧。”
林紹聞被這么一頓搶白,反而不知道說什么好,于是讓人將茶水端上來。
“不用了,來點酒就是了。”
林紹聞讓人給他們上了一壺酒,沒有想到這位楚姑娘,直接將拿起酒瓶子,直接飲了起來。
這一壺酒喝下去之后,楚姑娘還打了一個酒嗝,笑著說:“痛快,痛快。”
楚姑娘說完,然后看著林紹聞說:“是這樣的,我們知道伯爺你是文正公的嫡長子,我這個哥哥,也是隴右府有名的才子,可惜余生也晚,不能和文正公切磋學問,不過,他倒是和金山先生(云思義的尊稱)談論過典籍,金山先生難他不得,還說要收大哥為徒。”
林紹聞聽到這話,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來找茬,他看了一下葉時熙,發現葉時熙看著楚姑娘,他心中有些不悅,他已經默認了,葉時熙是自己妹夫了。
不過如今在外人面前,林紹聞不好說什么,他只好說:“既然丁師兄要收他為弟子,這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我哥哥不愿意,最后金山先生說文正公曾說,得了他衣缽的是小梁先生,可惜小梁先生遠在豐城,我們不好去找,一直引以為憾,如今得知林學正到了隴右府,于是前來請教了。”
林紹聞不好說什么,稚嫩謙虛說了幾句,這時候楚繼善終于開口了,詢問林紹聞:“不知書云光被四表,格于上下的光當做何解?”
林紹聞聽了之后,心想這不是很簡單嗎?告訴楚繼善,按照蔡解是解釋為顯,按照傳來,就是光,充也。
楚繼善聽了之后,露出失望之色,楚繼善對著林紹聞說:“林學正,小可認為,這個光乃是桄字所誤,而書中原本寫作橫。不知道是否對?”
這一番詢問,林紹聞不敢說什么了,他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對不對,若是說對,到時候這楚繼善詢問為什么說這是對,那么自己豈不是丟臉了。若是說不對,自己也無法反駁他。
林紹聞看了一下葉時熙,葉時熙點點頭,對著楚繼善:“這是對的,有兩個證據,一個是《曹書馮異傳》,二是王莽傳。兩處都是做橫被四表,而古時橫和桄通用,這倒是有可能。”
楚繼善見到葉時熙這么說,看了葉時熙一眼,然后繼續說:“我還有一問有問,這悔讀南華,可否有誤。”
林紹聞更是不懂了,悔讀南華他是知道。
在宋朝的時候有一位著名的詩人,在陪著皇帝作詩的時候,宋帝突然用到金步搖三個在,不知道應該用什么對。這位詩人聰慧異常,自然脫口而出玉條脫。
宋帝很滿意,這時候丞相就順口拍馬屁,詢問這是典出什么地方。
丞相原本是想迎合宋帝,哪里想到這個詩人一時間高興,不由得意說著是出自南華真經,這么著名的一本書,丞相應該撥冗看看。
丞相聽到這話,自然氣的惱怒了,認為這位詩人諷刺自己不學無術,于是記恨在心,找到機會,讓人上奏這位詩人有才無德,最后斷送了這位詩人,于是詩人最后寫了一首詩,其中有一句是:因知此恨人多積,悔讀南華第二篇。
這個故事多人都記載了,也算一個有名的典故。
林紹聞聽到楚繼善這么說,以為楚繼善也和那個詩人一樣,因為得罪了某人,仕途不得意,于是來找自己,希望自己能出面幫忙,這時候葉時熙笑著說:“筆記所寫,文人所談,不可全信。”
葉時熙笑著說:“其實這一句有誤,按照八叉的原詩乃是。”
葉時熙站起身來,瀟灑吟詠:
“柳不成絲草帶煙,海槎東去鶴歸天。
愁腸斷處春何限,病眼開時月正圓。
花若有情還悵望,水應無事莫潺湲。
終知此恨銷難盡,辜負南華第一篇。”
“看著一首詩,就知道了,這是愧對逍遙游,逍遙游之中,根本沒有玉條脫,反而是出自《真誥》,真誥乃是叫華陽真經,無論怎么說,這都不應該是悔讀南華,而是悔讀華陽。”
楚繼善點點頭,這時候葉時熙說:“關于這個,文正公的三朝詩選疏證當中,提到過。”
林紹聞想起了,這本書與其說是林泉編寫的,不如說是陰麗華寫的,在林泉西征的時候,陰麗華將三朝詩選校勘記給整理,然后查閱了大量點擊,弄出了這么一本書。
陰麗華不能以自己的名義刊行這本書,只能以林泉的名義給頒布于世。
這件事是陳菁菁告訴林紹聞的,林紹聞聽聞了之后,心中對自己二娘十分佩服,也明白自己弟弟為什么會那么喜歡詩詞了。
楚繼善聽了之后,皺著眉頭,這時候楚姑娘開口說:“這件事,我哥哥可沒有看過那疏證。”
;“這個我相信,這傳言之誤,有識者自然會察覺。楚公子,的確有才學,小生佩服。”
林紹聞見葉時熙這么說,于是行禮說:“楚相公,不知道你找林某,是否有什么難言之隱,若是林某有什么能夠幫到的你的,自然鼎力相助。”
楚繼善沒有說話,這時候楚姑娘笑著說:“我這大哥不好意思,我來說吧,我們大哥聽說你的妹妹弘文縣主,乃是天下第一才女,這自古以來,才子當配佳人,于是吟月出之章,誦咸亨之經。”
林紹聞聽了之后,有一些為難的看著楚繼善,楚繼善聽到妹妹都說破了,于是對著林紹聞說:“不錯,小可正是此意,當日小可讀白燕之詩,念想其人,不由有了此念。”
林紹聞只好推脫這件事自己做不了主,楚姑娘撇撇嘴,然后說:“這件事,你怎么會做不了主,所謂長兄如父,莫非你是嫌棄我們出身貧寒。”
“楚姑娘言重了,令兄儀表堂堂,乃是麟鳳一樣的人物。”
“你知道就好,我大哥不止文采好,武功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你或許不懂,但是林夫人自然知道。其實說來,你我父輩交好,若是文正公還在,一定會許了這門婚事。”
林紹聞見楚姑娘這么說,想到了某家,的確若是楚繼善是那人的兒子,那么這件婚事倒是可以成。不過如今葉時熙已經先了一步,葉時熙可是自己表兄,對自己多有幫助,于情于理,自己都應該撮合葉時熙才是。
葉時熙聽了之后,拿著扇子,走到楚繼善面前,抱拳行禮說:“楚公子,小的也曾學過莊家把式,還請楚公子指教一番。”
楚繼善看了看葉時熙,也沒有用武器,站起身來,行禮之后,兩人都到了筵席外。
這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很快就動起手來,林紹聞不懂武功,只見他們拳來腳往,說不出的下人,不由對著楚姑娘說:“這,這,楚姑娘,你勸勸他們。”
楚姑娘沒有回答,神情詫異,好像見到了十分驚奇的事情。
“怎么可能,他怎么會這套劍法,這套劍法,這套劍法,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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