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葉時熙回到了林府的第二天,楚繼善就下了拜帖,邀請他前去胭脂河。
葉時熙久聞胭脂河乃是京城勝地,于是也就答應,準備前去看看。
兩人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上面,楚繼善感嘆說他們這翰林院編修,真是有名無實,除了有這么一套衣服之外,其他什么權利都沒有。
葉時熙勸慰楚繼善,這也少了一些麻煩,如今這朝廷翰林院學士,未必有真才實學,而且文人相輕,他們這些少年得意的才子進去,自然會被排擠,與其在翰林院之中受罪,不如現在這樣自由。
楚繼善說他們來參加這個,就是希望能夠致君堯舜上的。
兩人各自說著違心的話,這不愿宦海沉浮的,偏偏說著經世濟民的話。這不愿意淡泊自守的,卻說著漁樵耕讀的話,兩人說著說著,反而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談著翰林,葉時熙談起了弘文縣主和翰林學士比試來。
這翰林學士因為輸了沒有面子,當時弘文縣主作答很少有傳聞,而林紹聞從仆人那里聽說之后,告訴的葉時熙。
楚繼善聽了之后,心中好逑之心更加濃厚了,心想自己若是能有如此佳人陪伴,詩文唱和,豈不是一件快事。
而葉時熙見楚繼善這般神態,心想自己在林府多日,弘文縣主都沒有找過他相談,于是就息了這心,準備成人之美。
兩人到了胭脂河,下了馬車,只見楚樓燕館,鶯鶯燕燕,十里熏風。
這來往的人,河邊行走的,莫不是王孫公子,富豪大賈,錦衣綺羅,說不出的富貴。
河中畫船之中,歌聲婉轉,如同雛鳳初啼,琴聲槽槽,好似玉珠落盤。
楚繼善告訴葉時熙,這胭脂河之中,以水無聲為貴,這水無聲乃是這里的才女。
“才女?不知道有什么才。”
“那么愚弟就用那說書的人套話,用一首詩來言這個水無聲了。”
“淡妝素抹自精神,風動梨花別有奉。
裊娜非關鞋底窄,輕盈怡稱綺羅裙。
何須虹粉顛如玉,任是紅樓體若金。
休覆營時蘇小小,胭脂新重水無聲。”
楚繼善說完,葉時熙笑著說:“真的如此?這比擬蘇小小,我可不信。”
楚繼善說自己也是初次到來,到底是否是,他也不好說。
兩人到了海棠居,準備去找水無聲的時候,老媽子遺憾地說:“二位爺,實在對不住了,這里已經被陳公子給包下了。”
“哪個陳公子?”
“京城還有哪個陳公子,二位爺,實在對不住,還請你二老改日再來。”
楚繼善笑著說:“原來是九門提督的兒子,算了,見這人,反而壞了我二人的性質,不如就在街邊走走。”
楚繼善這么說,準備離去的時候,一個吊兒郎當的人走了出來,看著他們說:“喲,是哪里來的小相公,竟敢伸量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是誰呢?”
“當然是陳公子了,這京城之中,難道還有別的公子了?”
“原來是陳公子,既然陳公子在這里,我們這些閑雜人等,還是走了才是。”
楚繼善也懶得和這些小人糾纏,而這人明顯是有備而來,怎么會讓他們離開。
“忙著,兩位,就這么走了,是真的當自己是一個角了,你們說的話,我癩子三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你們要不進去向陳公子請罪,要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楚繼善還是搖頭準備離開,葉時熙反而來了興趣,對著癩子三說:“不知道這化了要多少呢?”
“你們如今身上有多少?”
“不知道這一文錢夠不夠。”
葉時熙說著,將這一文錢彈在癩子三面前,眼中充滿了嘲諷,癩子三見到這個情況,原本的大喜,頓時化作了大怒,對著葉時熙說:“你是什么東西,竟然敢來消遣大爺。”
癩子三說著,如同一條惡犬一樣,撲向葉時熙,葉時熙順手一帶,癩子三就撲了一個狗吃屎。
癩子三站起身來,再次一拳打了過來,葉時熙繼續施展借力之法,用力一拉,癩子三再次跌到在地。
經過這兩次教訓,癩子三算是明白了,這葉時熙是練家子,他于是對著里面說:“兄弟們,這人是來找陳公子的茬,大家好好教訓一頓他們。”
在海棠居保護的護衛聽到這話,立馬走了出來,葉時熙笑著說:“這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準備用強嗎?”
“大膽賊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來我們公子面前鬧事。”
楚繼善見到這個情況,看著四周,對著他們說:“公道自在人心,這有理的,終是有理,這沒理的,想要有理,那可是難于上天了。”
“管你什么有理沒理,今日就要打的你家辦葬禮。”癩子三說完,護衛就行動了。
不過這些護衛都沒有兵器,楚繼善和葉時熙也絲毫不懼怕,施展拳法,反而將這些人給打的鼻青臉腫。
見護衛都奈何不了這兩人,癩子三連忙到了海棠居里面,找到了陳公子,將事情添油加醋說了一番。
陳天民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于是親自到了外面,見到楚葉二人,不由呵斥說:“哪里來的狂徒,竟敢在本公子面前生事。”
楚繼善見到陳天民這個樣子,想到陳天民還想要娶弘文縣主,忍不住一笑。
陳天民最為忌恨就是別人笑話自己,氣沖沖說:“反了,反了,真是目無王法,來人,去找京兆尹,好生責問他,他這京兆尹是怎么當的。”
癩子三連忙前去找衙門的人,陳天民對著四周說:“拿下這兩個狂徒,本公子重重有賞。”
來這胭脂河的,很少有習武之人,就算帶有護衛,不過一兩人,他們見連陳公子這些虎背熊腰的護衛都不能對付這些人,自然也不敢強出頭了。
他們只是圍著,不讓葉楚二人離開。
這胭脂河本來就熱鬧,聽說有人得罪了陳公子,里面將這附近圍的水泄不通。
這后來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詢問先來的,先來將事情說清楚之后,后來議論紛紛,有的認為這兩人武藝這么好,莫非是強人。
有人說是吃皇莊飯的,否則強人怎么敢在胭脂河游蕩。
也有說皇莊的人,都歸陳提督管轄,他們不敢得罪自己上司的兒子,一定是藩王的親信,才敢如此大膽。
很快捕快就帶著人來,京兆尹知道胭脂河這個地方,常常有事,于是專門有捕快在這待命。
捕快到了之后,對著陳公子行禮,然后對著葉楚二人行禮,希望他們能夠出示譜牒,讓自己看看。
這捕快也是一個老成的人,他知道在這里鬧事的,多是貴人,而且這兩人,也不像是寒酸學士,于是先看譜牒,在做決定。
楚繼善笑著說:“我的譜牒放在楚司會的府上了,尊駕讓人去取就知道。至于這位兄臺的,在林太傅府上。”
楚繼善故意含糊葉時熙的身份,畢竟如今這件事,只能以身份來壓人。
捕快見他們這么說,不由嚇了一跳,四周的人也嚇了一跳,心想這楚司會乃是前任提督的兒子,這位也是公子。
至于葉時熙的身份,他們猜測是信武伯。
捕快有些為難了,詢問這件事的原因,葉時熙說了之后,陳公子聽了之后,打了癩子三一個耳光,對他說:“該死的,竟敢假借本公子之名。”
捕快見陳公子愿意息事,自然也樂得從中協調。
楚繼善本來就無心和陳天民作對,于是也答應將這件事就此揭過。
“楚兄,林兄,不知道是否能夠賞臉,和小弟到這海棠居喝上幾杯。”
楚繼善準備謝過,但是葉時熙唯恐不亂,說著固所愿云云,于是和陳天民一起進去了。
這陳天民愿意服軟,倒不是他心胸大度,而是他父親叮囑過他,無論他怎么胡鬧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鬧到圣人那里去,若是圣人知曉了他的所作所為,追究起來,自己也護不了他。
陳天民自然明白,自己能夠肆意妄為,全靠自己這個當九門提督的爹爹在背后撐腰,若是自己父親不是九門提督了,他又不是康國公嫡系,自然就什么都不是了。
剛才那件事要是鬧起來了,京兆尹肯定不敢偏向自己,到時候肯定要向圣人那里走上一遭。
為了避免這個結果,陳天民只能強忍怒氣,服了這個軟。
到了海棠居里面,楚繼善和葉時熙也見到了這個女校書水無聲。
水無聲天姿國色,憑借這容貌,的確能在胭脂河上,稱魁號首了。
水無聲見到他們到來,行禮之后,安靜坐在那里。
接下來陳公子讓水無聲唱一個曲來,水無聲說如今沒有新曲,這時候陳天民不由一笑,將清客早就幫他擬好的曲子寫了出來,然后交給水無聲。
水無聲看了一下,將這個曲子記住,親自彈琴,按照曲牌唱了起來。
等水無聲唱完,自然夸贊了陳公子的才學,陳公子說不錯的受用,得意看著葉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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