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弘先讓人拿出皇冊和白冊,開始對比起來。
這件事倒不用陳士弘親力親為,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一件事,寫請帖。
陳士弘寫好,給四蘊看了看,四蘊對著陳士弘說:“大人,你這個寫得倒是不錯,就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看不大明白。”
陳士弘說自己今天也是忙暈了,這些事情都亂了方寸。
“陳相公,你老今天不是忙了,而是心中有事吧。這個事,可惜小老兒我也不懂這些事情,無法幫助到你老。”
陳士弘沒有再說什么,還是改著請帖,四蘊見到這個情況,也不好再說什么。
事情就這么有條不紊地辦著,書院那邊卻有一點小事情。
林多聞回到書院,就有仆人來稟告,說丁玉立找林多聞有事情,林多聞趕緊到了書房,這時候書房里面,魚明獨自一個人坐著。
林多聞見到魚明,連忙行禮道;“孔兄弟,不知道你考慮的如何了?”
魚明笑著告訴林多聞,說自己已經想好了,自己仕途無望,這與其在科場之中荒廢下去,不如認真在書院讀讀書,這樣也可以修身養性,日后回去講學,也是造福一方。
林多聞連聲說歡迎,魚明和林多聞談了起來,魚明故意裝作仕途不順的樣子,博取林多聞的好感。
魚明這一次化名而來,也是別有用心的,魚明知道如今天下最得圣寵的不是國公,而是林家,于是他化名前來到這里。
這樣他的使者聯系這東海四府的丐頭,他在這里和書院打好關系,到時候若是有什么事情,自己也好求救林多聞。
魚明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城府極深,他看得出林多聞是一個極為豪爽重義氣的人,只要自己這段時間,能夠讓他將自己當作朋友,日后林多聞一定會為自己出頭。
心中有這個打算,魚明自然巧妙的奉承林多聞,這高帽子,世上沒有人不喜歡,有些人口頭上說著不喜歡,不過是送高帽子那人沒有給對方戴好而已。
這一次交談,林多聞對于魚明的認識是一個懷才不遇的書生,胸中有升平之愿,但卻沒有機會。
自古以來,懷才不遇的書生,總是會讓人有幾分憐憫,林多聞也對魚明有些惋惜,他想可惜這些年沒有恩科,否則自己倒是可以舉薦這個孔明兄去恩科。
他們聊到丁玉立回來,丁玉立拱拱手,魚明還禮,林多聞將這件事說了之后,丁玉立也沒有讓魚明拜師。
丁玉立說到這里,十分不滿現在的一些風氣,因為虞朝重出身,所以一些寒門書生,想要發達,就四處拜師,這就算閱卷的,他們也要拜一個房師,監考的拜一個座師,這師者,傳道受業解惑,這些人沒有辦過一件事,就被尊稱為師,實在是有辱師道。
魚明自然順著丁玉立的話,他談吐得體,引經據典,讓丁玉立大為賞識。
雙方再次聊了一會,到了午膳時間,林多聞回到后院用午膳,又有事情找到他身上了。
仆人告訴林多聞,曹家有人來了,林多聞只好接見,這曹家的仆人見到林多聞,立馬跪在地上,對著林多聞說:“伯爺,不知道我家大姑娘在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林多聞這是隨口習慣一問,問了之后,就察覺自己失言了,這是曹家的事情,自己不好多過問。
不過仆人也順著說了出來,說是曹錫熊要出家,現在誰也勸不住,只能請曹池鳳回去,好好勸說。
林多聞頗為詫異,這曹錫熊也不像是一個看破凡塵的人,怎么會想著出家這件事。
這仆人說,前段時間,有一個和尚到了他們家,整天和曹錫熊傳授佛法,這曹錫熊竟然聽了進去,于是想要出家,馬上就要受戒了。
林多聞聽了之后,讓仆人不要慌張,這件事他會告訴曹池鳳。
林多聞到了秀樓下,讓丫鬟將這件事告訴曹池鳳,曹池鳳聽了之后,心中也是憂心,讓丫鬟轉告林多聞,自己要回家一趟。
林多聞自然不會阻止,只是說曹池鳳姑娘家,一個人回去海瀾城多有不便,他可以代為護送一程。
曹池鳳最開始是想要拒絕的,最后想到,若是林多聞出面的話,自己的哥哥或許會聽他的。
于是曹池鳳答應了,這事情緊急,第二天他們就出發了,這到了第三天早上,就到了曹家。
曹池鳳到了后院,見了自己嫂子,詢問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在隔著簾幕和林多聞說:“伯爺,我那哥哥如今在寺廟住著了,妾身不能前去寺廟,還有勞伯爺你大駕,前去問問我哥哥。”
林多聞點點頭,得知曹錫熊在玉泉寺,于是就打馬前去。
到了寺廟前,仆人將林多聞的來歷告訴了知客,知客連忙迎了上來,攙扶林多聞下馬,林多聞對著這知客行禮,詢問曹錫熊的所在。
知客帶著林多聞到了后院的禪房之中,林多聞還沒有打開房門,就聽到了吆五喝六的聲音,心中疑惑,打開門一看,曹錫熊手里拿著一個雞腿,一只腳踩在椅子上,在那里和一群人玩著骰子。
曹錫熊看到林多聞,將啃著雞腿丟在碗里,拿起桌子的帕子擦手,然后對著林多聞行禮說:“伯爺,你老終于來了。”
林多聞也不是愚笨之人,曹錫熊這么說,他自然明白曹錫熊這一次出家,乃是為了見自己。
林多聞準備坐下來的時候,曹錫熊一個同伴連忙用袖子擦了椅子,這才讓林多聞坐下。
林多聞還有一些不習慣作椅子,曹錫熊連忙讓人將禪房的鋪蓋給鋪在地上,當做茵席。
林多聞坐下之后,對著曹錫熊說:“曹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錫熊笑著說:“伯爺,我是一個粗人,不會說話,若是有什么失禮的地方,還請你老見諒,是這樣的。承蒙你老不棄,看上我妹妹了。只是我那妹妹,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懂規矩,讓你老為難了。”
林多聞看著曹錫熊,沒有說話,讓曹錫熊繼續說。
“小的也不是傻子,這么多時日,貴府都沒有派人來,想必是我那妹妹不懂事。于是小的心中焦慮,沒有辦法,恰好我大舅子這個人,他倒是有一些法子,他告訴我,不如假裝出家,這樣讓我妹妹回來,到時候以這件事為契機,讓我妹妹嫁給你。”
林多聞聽了之后,大聲呵斥說:“胡鬧,胡鬧,真是胡鬧,你們真是胡鬧。這件事,怎么能夠脅迫呢?”
“伯爺,這可不是胡鬧,若是你老不愿意娶我妹妹,那小的是真的會出家,先父去世之前,曾經囑咐過我,要為妹妹找一個好夫家。這是先父唯一的遺愿,我都辦不到的話,我有何面目見先父于九泉之下,我還不如出家算了。”
曹錫熊說到這里,臉上一股橫氣,這個林多聞也算見多了,這些紈绔都有莫名的偏執,說到可是會做到的。
他是來勸說的,自然不好說什么你要出家那就出家好這些意氣話,他告訴曹錫熊,這件事可要好好想好,這真的出了家,可是要受戒,到時候未必如現在這般快活了。
“伯爺,你老無須多心了,我既然要出家,你就要有出家的樣子,這清規戒律自然要遵守。”
看著曹錫熊賭氣的樣子,林多聞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林多聞順手一摸,忘記了這茵席都是臨時給搭的,怎么會有茶水。
一人連忙給林多聞遞上了茶水,林多聞只覺得糟心,曹錫熊也告訴林多聞,自己的妻子應該告訴了曹池鳳這件事,自己妹妹肯定會答應的,現在就看林多聞了。
林多聞真是心亂如麻,他心中是極為愿意答應這件事的,但是他的良心告訴他,不可以乘人之危,讓曹池鳳將自己看輕了。
林多聞就這樣把一碗茶給喝完了,還是沒有得出結論,曹錫熊也沒有急著說什么。
這樣沉默了一個時辰,林多聞也站起身來,對著曹錫熊行禮,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曹錫熊連忙讓人跟著,回到家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這件事不成,自己就出家。
林多聞回到了曹家,到了后院之中,曹池鳳也在等著,林多聞對著簾幕里面的曹池鳳行禮,準備說什么的時候,曹池鳳先開口了,對著林多聞說:“伯爺,你無須多言,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林多聞嘆了一口氣,安慰曹池鳳,有曹錫熊這樣的哥哥,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也難言。
“伯爺,其實小女子也應該找些時間和你說這件事了。這門親事,小女子是做不了主的,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長兄如父,哥哥非要將我嫁給你,小女子也沒有辦法。”
林多聞說自己絕不是一個乘人之危的人,這件事若是曹池鳳不答應的話,自己也不會同意的。
至于曹錫熊出家的時候,他會另外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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