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人如此橫行無法,為何知縣沒有將此人繩之于法。”通判還是不溫不火地說著,周虎將自己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說這賽孟嘗,乃是家中有些閑錢,這上下打點之下,知縣老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通判聽到這一番說辭,無動于衷,他詢問周虎:“可否有實證。”
“小的兄弟就是被他打傷的,大人你只要傳呼他來,他絕不會否認。”
“既然如此,你的狀紙是否寫好了?”
周虎遞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狀紙,通判拿起來之后,看了一眼,然后丟了回去,對著周虎說:“你這寫的什么,拿回去,好生重寫。”
周虎納悶,這是自己花費了一兩銀子,讓永安城最好的狀師寫的。
周虎準備說什么的時候,這時候管家說著請回,讓周虎離開這里。
從衙門離開之后,周虎找到了狀師,氣沖沖地說:“你這寫的什么狀紙,通判大人讓我拿回來,叫你重寫。”
狀師聽了之后,連說不可能,周虎將狀紙丟在狀師臉上,對著他說:“狀紙就在這里,你還有什么好說的,這拿了銀子,就要辦事,如今這件事不成,銀子你也給我拿回來。”
“周相公,你別急,你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一下。”
周虎好不容易耐著性子講完,狀師聽了之后,倒是明白過來,對著周虎說:“周相公,這就是你不對了,你說你熟悉衙門的門道,我也就沒有告訴你了,你這狀紙上去,還要有銀票在上面。沒有銀票,通判大人怎么能收。”
“這,這,這可是當著眾人的面,遞銀票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難道誰還敢去知府大人那里告狀不成,所謂官官相護,這仆人是賤籍,出首告主人,這是以下高上,要先杖四十的。”
周虎聽了之后,第二天在狀紙里面夾了一張銀票,通判看到銀票之后,對著周虎說:“這狀紙倒是可以用了,點幾個人,前去抓那個姓孟的,順便告訴那縣令,有些錢能拿,有些錢不能拿,這大家當官,乃是為圣人守土安民,有什么作奸犯科的小人,就一定要嚴懲。”
周虎大喜,通判讓周虎留在這里,等到賽孟嘗帶到了之后,自己還要讓他上公堂對質。
周虎說是是,心想這通判出手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賽孟嘗還不知道周員外已經繞過知縣,直接到了通判那里去了,他一如往常,和莊子里面的食客談天說地。
當捕頭兇神惡煞地沖進來,賽孟嘗還摸不著頭腦,對著捕頭說:“這位差爺,不知道區區犯了什么罪,讓幾位大駕到此。”
“你就是孟正珠?”捕頭沒有回答,詢問說著。
賽孟嘗也是臨危不亂,讓人取來銀子,遞給捕頭,捕頭見到這白花花的銀子,那原本煞氣頓時化作了和氣,捕快對著賽孟嘗拱手說:“孟莊主,是通判大人讓我們來的。我們不敢多言,還請你老見諒。”
“通判大人嗎?小的明白了,不知道諸位是否能夠給小的一點時間,交代一點事情。”
“自然可以的,不過孟莊主,你可以放心,通判大人是一個極為明事理,通世情的人,只要孟莊主你是無辜的,那么自然會無罪釋放。”
賽孟嘗說自己知道了,然后交代管家說:“等我離開之后,你將錢銀交給戈相公,他讀過書,知道如何辦。”
“少爺,我們也可以去打點。”
“你們在縣城尚可,若是到了通判衙門,只怕會弄出一些岔子,到時候反而不美。”
賽孟嘗也沒有首府的人打過交道,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這銀子倒是有,如何送上去也是一個手段。
賽孟嘗和衙門的捕快離開之后,有些食客擔心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于是對著管家告辭,免得到時候惹禍上身。
管家對于這些人也沒有挽留,送走他們之后,找到了戈廣牧,對著戈廣牧行禮。
戈廣牧連說不敢,詢問管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家說自己也不知道,賽孟嘗希望戈廣牧能夠出面打點,這莊里的錢銀隨便戈廣牧使用。
戈廣牧說這賽孟嘗若是沒有錯,那就不用花費銀子。若是有錯的話,這就算銀子再多,也沒有用。
管家聽到這話,心都涼了一半了,心想戈廣牧真是迂腐。
不過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他告訴戈廣牧,這世上,有三種人不可以用常理揣度。
這第一種就是假仁假義的人,這種人滿肚子壞水,但是卻面帶笑容,一團和氣,如同大善人,你若是吃了虧,你和別人說,別人都會說不會吧,他不是好人嗎?除非是真的吃虧了,才知道他的歹毒。這種人最厲害的,可以讓你吃了虧,你還不知道,反而感激他,認為他是幫你,是一個好人。
第二便是劣紳惡豪,他們結交官吏,搶奪土地,橫行無忌。或是偽造契券,霸占產業。或是侵吞錢糧,武斷鄉曲。你如告他,這衙門的老爺師爺,是他的換帖兄弟,書吏皂隸都是他的知心好友,你有理的進去,無理的出來。
第三類就是貪官污吏,這些人上面有奸臣照應,上司也不敢隨便參他。這下屬又有誰敢說他的不是,于是只能讓他顛倒黑白,剝削小民。他認得不是天地良心,而是金銀財寶。只要你有銀子,哪怕你有盜跖之惡,他也當你是柳下惠這般的圣人。你沒有銀子,哪怕你有伯夷之清,他也將你當做莊橋來判。
如今這個益安府通判,就以管家來看,就是第三種人,只要銀子足夠多,你就是無罪的。若是你銀子不夠,就算你再有理,也少不了關上三五年。
“管家,若是按照你這么說,這天下就沒有王法了?”
“王法,戈相公,這銀子就是王法。”
戈廣牧想到自己以前的遭遇,猛地發現,這管家說得不錯,自己能幾次無罪,都是銀子的作用。他不由對以前讀的圣賢書有些懷疑了。
戈廣牧說自己要想想,于是找到了楊飛云,詢問這件事應該怎么辦,楊飛云想了想,告訴戈廣牧:“這件事我們還是要幫賽孟嘗,你既然和那范老爺熟悉,不如讓那范老爺幫忙。”
戈廣牧想了想,這個知府名義上還欠自己一次人情,這個人情不用白不用。
于是戈廣牧換下了道袍,要了一些絲綢衣服,他裝扮了一番,然后坐馬車前去永安城。
進入永安城之中,他沒有去找玫瑰姑娘,而是徑直到了范老爺的家,這范老爺見到戈廣牧來訪,也熱情地接待了戈廣牧。
雙方坐下之后,范老爺笑著詢問說;“戈相公,你這是從西京城回來了嗎?”
“不是,實不相瞞,這些時日我住在一個好友的家里的,沒有想到這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那個朋友,好端端就被通判大人的人給押到衙門來了。”
范老爺聽了之后,詫異說:“既然有這種事情,通判大人在城中可是以公正為名,百姓都稱他為青天。”
“想必是通判大人被下人蒙蔽才是,小生沒有功名在身,不方便進入衙門,拜見通判,還請范老爺你幫忙說情一下。”
戈廣牧說到這里,對著范老爺行禮,然后拿出兩顆夜明珠,對著范老爺說:“小生最近得到了這兩顆寶珠,但是不懂賞玩,留在身上也是浪費,小生聽聞通判大人對于此道精通,于是小生略當芹獻。”
范老爺收下之后,對著戈廣牧說:“戈相公還是住在玉生園嗎?”
“是的,若是范老爺你老有了消息,有勞到玉生園通知小生一聲。”
范老爺說自然,自然,等到第二天,他前去了通判府上,通判正在下棋,見到范老爺說:“老范,你終于來了,今天你兒子怎么沒有來。”
“小犬也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清丈來一個高人,于是前去找那人切磋棋藝去了。”
“是嗎?世民這小子,在下棋上倒是一把好手。日后肯定能到棋院,成為一位國手。”
“那小子能當什么國手,大人你抬愛了,抬愛了。”
雙方寒暄著,通判還是自己和自己下著圍棋,等到一個劫形成之后,他才詢問:“無事不登三寶殿,老范,你這個知府的座上客,如今到了我這里所謂何事?”
“大人你瞧你說的,知府大人需要小的幫忙,小的就幫忙,那里敢稱什么座上客。不過大人,這一次前來,小的的確有些事情。大人,你最近是否抓了一個姓孟的。”
“看來這姓孟倒是有一些手段,能夠請動老范你。不錯,這是狀紙,你看一下。”
通判讓人取來狀紙,范老爺看了之后,對著通判大人說:“不知道大人你會怎么判?”
“本官難道是那種糊涂官員,不讓人調查,就聽信一面之詞嗎?”
范世民說不敢,然后說有人可以擔保這賽孟嘗是一個好人,絕不會做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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