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領大臣沒有那么好說話,只是冷漠地說:“潑醒。”
這河邊有的是水,這些護衛用團練的兜鍪裝著有些冰涼的河水,潑在這民房師爺的臉上,師爺這受涼自然醒了過來。
他不斷求饒,但是林大人開口說:“按照大虞律,瞞丁三十者,斬。拖下去,就地正法。”
民房師爺哭著求饒,而張知縣見到這個情況,肯定要救人,于是他也只能上前,對著船上說:“林大人,正月見血,不吉,大不吉呀,不如大人讓下官將這人暫時關押,等過了正月在殺也不遲。”
“不吉利嗎?本官告訴你,若是不除去這些碩鼠,朝廷才不吉利。本官今日就要用他們的鮮血,昭告天下,從今日起,朝政一新,天地更始。”
總領大臣說著,民房師爺就被殺了,接下來林大人傳喚了其他五房師爺,其中三死一關,就只有一位逃過一劫,沒有事情。
這太陽已經升起了,溫暖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他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溫暖,而是一種寒意,一種如同冰一樣的寒意。
接下來林大人傳喚縣丞,縣丞就如同才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樣,腳步蹣跚,走一步都很費勁一樣。
但是護衛懶得和他磨時間,夾著他,如同帶犯人一樣,帶著他上了船,丟到了甲板上。
林大人告訴縣丞,若是他老實交代,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冥頑不靈,認為林大人不知情,可以蒙騙的話,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條。
縣丞也是一個聰明人,這師爺都被查出來了,自己若是說不知情,林大人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用一個玩忽職守給自己殺了,所以他倒是老老實實說了,他自然也沒有將知縣給牽連進來,畢竟自己把知縣牽扯進來,就真的沒有人救自己了。
“你既然知道,那么壓下去吧。”
在縣丞說完,林大人沒有反駁,只是讓人將他關押下去。
接下來衙門的一群人都問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里長了。
這里長上去之后,若是對不上的,一律杖十,程杰明因為是新上任,還沒有什么劣跡,自然也就沒有處罰,但是程杰明走下來的時候,臉都嚇白了,呼吸急促,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里長接見完畢之后,林大人也走出了,大家這時候才看到林大人的樣子。
李大牛見這一位林大人年紀應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容貌倒是十分俊朗,就是那一雙眼睛,殺意太濃了。
李大牛最為注意的是,林大人的小拇指紙甲十分長,這是勛貴的身份表示,不從事農活的他們,自然可以留長指甲。
林大人告訴他們,他明天要去軍營看看,后天要去鄉下看看。
接下來林大人下船上馬,而兩頂軟轎上船,將女眷給接了下來。
本來應該是張知縣帶路的,但是張知縣已經嚇得三魂飛了兩魂,所以林大人他們的儀仗隊自己動起來了。
最后還是一個鄉紳告訴張知縣,張知縣才追上去。
本來這個接風宴,程杰明可以參加的,但是程杰明說自己被嚇到了,渾身不舒服,所以田員外去了,李大牛扶著程杰明回去了。
在路上,程杰明不斷后怕,說自己這個里長不當了,再也不當了,在當下去,只怕小命都沒有了,他要讓給李大牛。
李大牛聽了之后,連忙說自己不能當,自己還年輕。
李大牛今天算是見識了官威了,這知縣自己還不怎么怕,但是對于林大人,他真的有一種害怕了。
這種害怕是因為這群人是真的掌握生殺大權,捏死自己和捏死一個螞蟻沒有區別,甚至沒有道理可以講,這不害怕才怪。
李大牛送程杰明回去之后,然后回去休息了,他仔細想了想,這些事情和自己沒有什么關系,自己也不用害怕什么。
這睡到三更的時候,有人敲門,李大牛打開門,一看原來是田老七,他不由好奇地說:“田七爺,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知縣讓你明天去一趟,他有事情交代。”
李大牛說知道了,這時候田老七說他爹被嚇壞了,這筵席開始之后,林大人的一個清客開始詢問他們這些鄉紳問題,二十多桌,一百多人,三十多個因為犯法被抓,有四個因為人命官司被當場就地正法了。
好好的一場接風宴,就成了一群人的斷頭飯。田員外被嚇的不輕,幸好是他祖先是為玉衡軍效力,玉衡軍第一位行軍都元帥就是鎮國公,所以田員外沒有被多問。
“對了,我爹讓我準備一些禮物,因為大家都倒霉了,就那挨千刀的張絕戶沒有事,我爹說怕是他早就打點了,所以讓我也準備。”
李大牛勸住了他,告訴田老七,如今林大人那里沒有門路,這若是送禮,到時候惹出麻煩來,豈不是白白賠了錢財又賠命了。
田老七說也有道理,說自己回去告訴田員外的。
接下來田老七回去之后,李大牛也睡不著了,打著火把去縣城了,畢竟知縣找自己,肯定沒有什么好事。
不過他就算去的早,到了知縣衙門,得知知縣一大早就去了兵營了。
李大牛心想知縣這倒是積極了,自己當衙役的時候,知縣壓根就沒有這么早起過。
看來在這位總領大臣的壓迫之下,知縣也有了幾分知縣的樣子了。
李大牛先去吃了一點早點,誰知道這知縣要找自己到什么時候,在楊張氏的那里吃了一碗面,他順便幫了一下忙,等天大亮了之后,就去兵營去了。
這到了兵營,李大牛還沒有進去,聽到里面傳來有氣無力的喊殺聲,他就知道,得了,今天又是要流血的一天。
李大牛到了練兵場,這看臺上,除了張知縣,還有一些團練,想必是附近縣城來的,看看情況。
李大牛看著練兵場上,這群士兵表演長兵器,那長槍刺出去有氣無力,動作雜亂,喊聲也亂七八糟的,其中最好笑的還是一個士兵長槍掉在地上,換忙撿起來,然后還拿反了。
林大人看著這一群丑態百出的廂兵,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吩咐下去,換短兵器。
這些士兵將長槍放回武器架,然后前去那刀劍,這前去也是亂七八糟的,回來也是過半刻鐘才站好隊,然后等到他們拔刀的時候,這出鞘身真是此起彼伏,完全沒有規律,更有甚者,拔了幾下,都沒有將刀給拔出來。
在外面看熱鬧的人已經笑起來,林大人還是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讓弓箭手上前,開始射箭。
最開始是三十步靶,這么近的靶子,竟然還有脫靶的,但是幸運的是,脫靶的畢竟是少數。
接下來六十步靶,這能射中的就少了,就算射中了,也有極少數能夠射中靶心。
到了百步靶,就基本沒有中靶的。
看著數十個靶子,就只有五六只箭,林大人的臉色可以說是鐵青了,林大人讓全軍列隊,然后大聲喊著說:“將犯人壓上來。”
已經被帶來觀看的周團練被壓上來,周團練連忙磕頭說:“林大人,小的錯了,小的錯了,還請大人你大人大量,饒小的一命,小的做牛做馬,都會報答大人你的恩德。”
“做牛做馬?你食朝廷俸祿,尚且如此回報,本官在京城就聽聞了,廂軍久疏訓練,不堪一用,怪不得屢次平叛,都是大敗,如此士卒,如何能庇護國朝萬里江山,今日不殺你,不足以謝我朝四位先帝。”
林大人說到這里,大聲說:“來人,請尚方寶劍。”
一位親衛早就有了準備,從托盤之中拿出一把黃布包裹的寶劍,他站京城方向,林大人對著他三拜九叩,然后接過這劍之后,將黃布揭開,遞給親信說:“帶出去,轅門斬首。”
團練畢竟是有品命的,林大人要斬殺,也必須要尚方寶劍才行。
團練求饒之中,就這么血濺轅門了,在場的團練見到這個情況,真的有狐死兔悲之感。
而林大人繼續說:“誰是總教頭,杖三十,貶入賤籍。”
總教頭出來,行刑被處罰之后,還要謝恩,畢竟如今沒有死就算幸運了。
接下來,林大人繼續說:“分教頭何在?一律杖十。免職。”
十個分教頭出來之后,其中一個大聲說:“大人冤枉啊,小的曾經建議過總教頭,但是總教頭卻沒有采納。”
林大人聽到這話,看著這位分教頭,對著他說:“有何為證?”
“小的曾經寫成過練兵十條,如今書還在營帳之中,還請大人給小的進獻的機會。”
林大人點點頭,他自然不擔心這位人會跑,不一會,這分教頭就拿來一個小冊子,林大人看了之后,對著他說:“如今你就是總教頭,廂軍就按照你這十條辦。”
那人連忙謝恩,這時候林大人對著廂軍說:“操習不熟,罪在教頭,和汝等無關,只希望從今以后,爾等好生操練,不負朝廷養兵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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