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思不由一笑,對著圣人說:“這個非是臣所知,或許圣人會如愿,住在昭陵之中。”
圣人不愿意多說什么,然后繼續處理公務。
到了晚上,圣人獨自在御花園涼亭之中喝酒作樂。
圣人繼續說:“對酒吟詩花勸飲,花前得句自推敲。九重三殿誰為友,皓月清風作契交。”
魏思思這時候拿著折子走了進來,對著圣人說:“圣人,玉大人已經擬好了新規,正在到處找圣人你批閱,沒有想到圣人你卻坐在這里,和皓月清風論交情。”
圣人嘆氣一聲說:“魏侍讀,你難道覺得朕這首詩還不苦,還要來打趣朕嗎?”
“不,圣人這首詩,聞著肝腸為之一斷,潸然而落下。”
圣人點點頭,對著魏思思說:“朕昔日在圍場,和李朱碧所談不過數十句,也曾吟了這首詩給她,她不解其中味。”
“不是人人都在居于九重三殿之間,這大苦追之位上的苦,除了坐著的人,誰也不能感受。別說李朱碧了,就算四妃她們,何嘗懂圣人呢?”
圣人沉默了良久,然后對著魏思思說:“有時候,朕真的想要從背后暗算了你。”
“圣人何須如此麻煩,只要你一聲令下,賢妃娘娘就會將臣給擒下來。”
圣人聽到這話,搖著頭說:“這宮中有著不少西戎進貢來的鈡,鐘聲滴答催人老,沒有想到,你催的比這鐘還緊。”
“現在催著還沒有辦成事,何況除了臣,還有誰敢催著圣人你。”
“朕一直再想,玉琮說的沒有錯,虎步牛車,這車會翻,揠苗助長,這苗會枯。事事催著辦,日后必貽其害。”
“圣人到如今還不明白,臣現在催的是法。圣上壽限現在只有十二月了,臣只能請圣人立下法來,使后世儲君,以及天下臣工有法可據,有規可循。”
魏思思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繼續對著圣人說:“圣人,如今對酒吟詩花勸飲的時候,不要忘記國家大事。成功何必在我,革新后繼有人。現在圣人要擔心的不是枯苗、翻車,而是如何立太子,如何傳承圣人你的志業。”
圣人聽到這話,搖頭說:“朕也在猶豫這件事。”
“耀棣不是圣人心中儲君人選嗎?”
圣人喝了一口酒,對著魏思思說:“魏侍讀,你認為國朝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么?”
“臣斗膽了,臣認為是諸侯。”
圣人點點頭,對著魏思思說:“當初高皇帝分封諸侯,是想要憑借諸侯守衛我姚家江山,當時的確有了作用,在國公的藩護之下,文皇帝也安穩登基,最后掌握政權。文皇帝的時候,就有意削藩,規定國公若是不奉詔,不得擅離封地。限制了國公之間的聯系,免得他們聯合起來,反客為主。”
圣人說到這里,看著魏思思,嘆息一聲說:“但是因為各地民變,文皇帝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削藩。而到了朕這一代,朕因為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也不敢動諸侯,而且國公在朕登基的時候,出力頗大,朕自然不能忘恩負義,執意削藩。”
魏思思聽到這里,對著圣人說:“這么說來,耀棣不立為太子,也是因為這個了。”
“朕要削藩,需要一個大膽之人前來建議,朕原本指望著劉歆會是這么一個人,誰知道他一直不肯回來。而你的話,始終難以行事。”
圣人的話不用說透,魏思思就知道,圣人想要說,魏思思本來出身就是鬼府,若是讓魏思思建議削藩的話,朝廷反彈聲太大,生人反而會成為眾矢之的。
圣人看著天空,然后繼續說:“朕認為四妃不廢,削藩不成,四妃皆是國公之女,朕要動國公,必須先廢四妃。朕這時候不立太子,是這太子一立下來,朝臣肯定要請立四妃,朕到時候怎么好拒絕,就算現在,耀棣還沒有當上儲君,身邊已經有了兩位國公的女兒了。”
魏思思聽到這話,對著圣人說:“圣人你之前遲遲不立四妃,也是出于這個考量吧。”
圣人點點頭,然后繼續說:“朕想要立耀檀的原因就是因為雅妃懂朕的心意,朕明白,她才是真心為姚家設想的,若是耀檀當了太子,那么到時候雅妃最為新皇的親娘,自然可以廢除四妃。而且,耀棣,耀棣。”
圣人停頓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耀棣不明白諸侯之害,還想著和諸侯共治天下,朕擔心姚家的江山,會壞在他的手里。”
魏思思聽到這里,明白圣人的顧慮,思索了說:“圣人你的顧慮,臣明白了,只是臣認為,諸侯有利有害,圣人趨利避害。臣認為耀棣這樣反而最好,天下一心,反而不會鬧出什么亂子。至于耀檀,臣認為,耀檀如今年齡太小,未必能夠承這個重任。到時候幼子孤母,再要削藩的話,恐怕會鬧出大的禍事來。”
魏思思說到這里,對著圣人說:“現在天下人都知道,耀棣作為嫡長子會被立為太子。若是圣人你改立耀檀的話,那么到時候反而會弄出是非來。而且圣人,這各人頭上一片天,耀棣他自有自己的前程。”
圣人聽到這話,思索了良久,對著魏思思說:“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個奏折,朕會看的。”
魏思思退下之后,圣人回到了勤政閣,批閱了奏折,到了子時的時候,圣人在雅妃的陪同之下,前去佛堂誦經。
誦經完畢,他們到了睿思殿,圣人洗漱之后,躺在臥榻上,對著雅妃說:“朕想要和愛妃你說一件事,愛妃認為朕是否應該讓耀棣繼承圣人之位。”
“圣人,本來這件事臣妾不應該過問,如今圣人已經問了臣妾,那么臣妾只好回答,臣妾認為耀棣乃是太子的唯一人選,文皇帝在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耀棣是太子,天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圣人若是改立的話,這第一,其他皇子還小,恐怕不能服眾。第二,耀棣若是不能立為太子,心中有怨,到時候禍起蕭墻,反而有傷天家之和。”
圣人聽到這話,思索了很久,最后才說:“耀棣若是主政,朕還是擔心,這江山會壞在他的手里。”
雅妃聽到這話,也是沉默,想了很久,才小聲說:“圣人,你是說共治的事情嗎?”
圣人點點頭,告訴雅妃,自己的確擔心這個。
雅妃沒有回話,這個不是她這個身份應該討論的事情,最后雅妃對著圣人說:“圣人,耀棣已經不小了,臣妾記得,圣人你在以前說過,為了避免大哥的事情從新上演,要讓太子早些去監國。”
圣人想了想說:“如今只有兩位妃子,還有雅妃和平妃沒有著落。”
雅妃告訴圣人,雅妃自己倒是有合適的人選,就是賢國公的小女兒。
“那么平妃呢?”
“順國公的女兒,這還是陳可法說的,陳可法在和那群逆賊作戰的時候,順國公的女兒曾經提過意見,讓陳可法攻心為上,殺敵為下。陳可法沒有聽,一心想要找那群逆賊會戰,但是最后被敵人牽著鼻子走,最后兵敗。”
圣人聽到這件事,笑著說:“這倒是有趣,玲瓏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在用兵上還差了一點。不知道這個女子叫做什么?”
雅妃告訴圣人,這人名叫水君昭,也在陳可法兵敗之后,獻上了萬言策。
圣人好奇詢問說:“既然有萬言策,怎么朕沒有看到?”
雅妃告訴圣人,這個萬言策是她扣著沒有給圣人的。
圣人一笑,想了想說:“的確朕也不用看了,這祥云府的事,還是交給耀棣處理吧。”
圣人解決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安慰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圣人沒有什么表現,好像從沒有發生過。
而幾天之后,天策閣之中,魏思思正在處理政務的時候,突然耀棣闖了進來。
“咦,原來是小四姨你,我才回來,就聽說宮中來了一個女侍讀,還在好奇。”
“天策閣侍讀魏思思,恭請殿下吉安。”
“無須多禮,小四姨,真是許久沒有見,這么算來,應該有十二年了吧。”
魏思思點點頭,對著耀棣說:“聽聞殿下前去主持春蒐大典,怎么到了如今才回來?”
“春蒐之后,我就在那里游獵,我這一次呀,宰了兩頭虎,五頭狼。這兒有一塊狼皮,一張虎皮。這虎皮啊,是送給父皇的,這狼皮就送給小四姨你。”
“好,今年冬天,我會用這塊狼皮做一件披肩。”
“那么小四姨你看料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再去木蘭獵狼。”
這時候圣人走了進來,高聲說:“你在圍場留這么久就是為了獵狼嗎?”
“兒臣耀棣恭請圣人政躬康泰,諸事如意。”
“你還沒以回我的話,在圍場就是為了游獵嗎?”
耀棣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將虎皮遞給了圣人,等圣人接過之后,耀棣才說:“孩兒這一次在圍場停留這么就,是按照太宗文皇帝遺訓,鍛煉筋骨,別無放蕩游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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