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算趙知兵投降了,還可以用大義訓斥,虞朝這邊占著理。
周霖鈴點點頭,笑著說;“相公你果然考慮的周到,妾身其實也贊同這個方法的,這樣省去很麻煩,也會讓士兵少流很多血。”
李大牛握著周霖鈴的手,小聲的和她說,這世上看似最簡單的辦法往往是最難的,有時候要多思考一下。周霖鈴乖巧的依偎在他懷中,然后說:“相公你說的對,妾身受教了。”
第二天,天權軍也到了,蘇婉清再次拉著他前去觀看,這天權軍神情比較的疲倦,畢竟從滄海府那邊千里奔馳而來,這些軍隊自然是從北邊的水門進城。
港口十分忙碌,不少服勞役的人將船繩給固定起來,然后搭好班子,讓船上的士兵下來。
士兵下來之后依次站好,然后雇傭勞役的人又要將船解開,讓下一批船進來。
這樣速度明顯很慢,這十萬人用了接近兩個時辰才全部進入到城中,然后開始整理儀仗,士兵們都打起了精神,昂首挺胸的走在朱雀大道上面。
看到這些士兵,豐城的人民也是狂呼,這些人都是已經決定留在此地的人了,要走的差不多已經走完了,現在豐城里面民眾已經和這些軍隊聯系在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誰能夠跑的了。
李大牛看著天權將軍,心中倒是很好奇,這人竟然穿著一身儒衣,臉上也是書卷氣。
李大牛看了看蘇婉清,蘇婉清笑著說:“大笨牛,你以為儒冠就不能帶兵嗎?這國朝能打仗的文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些勛貴,國朝女子都能上沙場,更別說文人了。”
李大牛自然點點頭,但是心中對這位天權將軍不怎么放心,儒生能打仗倒是不足為奇,不過他總是心中沒有底,懸著的。
蘇婉清看著天權軍進入內城之后,看著后面說:“唉,大笨牛,你現在想走就走不了了,沒有想到廂軍都這么快進來了。”
李大牛詢問蘇婉清知不知道趙知兵,蘇婉清笑著說:“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還是我祖父的得意門生,前些年在東南府做總督,然后好像調到了悅華府,悅華府!大笨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蘇婉清突然大叫著說,讓四周的側目看著她。蘇婉清臉一紅,然后拉著他的手,到了一個僻靜的小巷說:“大笨牛,快說,趙知兵怎么了。”
李大牛將趙知兵投敵的事情說了出來,蘇婉清嘆氣說:“糊涂,真是糊涂呀,這趙知兵怎么越來糊涂了,這土人有什么可以憐憫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李大牛詢問蘇婉清是否有辦法能讓趙知兵回頭是岸,蘇婉清給了他一個白眼:“大笨牛,你還真當我有縱橫捭闔之能呀,想要說服誰就說服。這趙知兵和本姑娘就見過本面,怕是早就把本姑娘忘得差不多了。本姑娘去勸還不如你這頭大笨牛去,你只要曉之大義,動之以情,趙知兵一定會洗心革面,然后你們兩個就被扎木赫給宰了釁鼓(古代出戰之前,要用牛血潑在鼓上)。”
李大牛摸著自己的鼻子,蘇婉清這話倒是沒有錯,就算趙知兵想要回頭是岸,扎木赫也不會允許。
蘇婉清在那里踱步,然后小聲說:“趙知兵呀趙知兵,你家人是難保了,到時候可別牽連到蘇家。”
李大牛聽到這話,不由一笑,安慰蘇婉清說:“蘇姑娘,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現在國朝正是需要你蘇家的時候,怎么可能因此自毀長城呢?”
蘇婉清搖搖頭說:“現在肯定不會,就怕秋后算賬,圣人這人,很小心眼的,當初有人評價陛下內多欲而外示仁義,豈可得乎?”
李大牛聽到這種話,忍不住好奇的詢問說:“蘇姑娘,你這是從什么地方知道的?”
蘇婉清用手指輕輕的戳了一下李大牛的腦袋說:“笨大牛,我父親當初也是公子,也是當圣人陪讀,自然知道圣人的脾氣。他和我說了很多圣人還是太子殿下的事情,對圣人這個人很不滿呢?”
說到這里,蘇婉清看著四周,然后小聲說:“圣人這個人表面上看著很和藹,其實特別小肚雞腸,明面上不會說什么,但是暗地里面自要找到機會就會下死手,我父親對他這個人算是看透了。”
李大牛沒有什么表示,心想自己沒有接觸過還是不評價比較好,不過這一點一定要記住,畢竟日后萬一真的面見圣人,還可以用到。
蘇婉清不在和他說什么,拉著他再次前往到了街上,這時候廂軍才走到不到十分之一,這十萬多廂軍的很多都是豐城本地人士,他們的親人多數還在城里,于是這一批廂軍的精氣神明顯要好一些。
在廂軍后面就是襄國公府軍,這襄國公穿著的鎧甲,他也察覺到不是虞朝樣式,而是蘇將軍廟里那個樣子。
襄國公騎在馬上,嘴角含笑的看著四周的民眾,不時的揮手。
襄國公也看到他們兩人,對著兩人欣慰一笑。蘇婉清看到這情況嘆氣說:“慘了,祖父又誤會我們了,大笨牛,你剛才就不知道低下頭嗎?”
李大牛說自己低下頭,襄國公也認的出他們呀。蘇婉清輕輕的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腰說:“大笨牛,你還頂嘴了。”
李大牛覺得自己真的應該帶周霖鈴出來,有周霖鈴在這里,蘇婉清還會顧忌一些。不過周霖鈴是鐵了心要撮合他們,說什么都不會出來。
等到這一群士兵全部進入到城中之后,一只騎兵從城里跑了出來,對著四周的居民說:“關閉城門,任何人嚴禁出城。”
這個騎兵到處的喊著,很快這道禁令傳遍整個豐城,他也看到了外城的城門關上,然后最開始從悅華府那邊逃來的廂軍從城里各處走了出來,進入到城墻上。
接下來又是幾個騎兵沿著街道宣布軍令,敵人沒有到來之前一切如舊,可以在城中行走。
軍士嚴禁私自上街,而且不準擾民劫掠,否則一律處斬。
軍令宣布之后,蘇婉清笑著說:“國朝能夠打下江山,就是靠著這嚴格的軍令。只要軍紀不壞,國朝江山萬載無憂。”
李大牛聽到蘇婉清這話,也不想反駁。的確虞朝軍紀是自己知道最為嚴厲的,動不動就是死刑。最輕的就可以讓人去了半條命,從嚴治軍這的確是不錯,不過靠著軍隊來維系江山,明顯不是正道,還是要仁政愛民,百姓安居樂業才是正道。
接下來又是騎兵宣布了總督的命令,所有成年男子都要準備好武器,前往到內城,接受訓練。
蘇婉清看著李大牛說:“大笨牛,看來你這段時間有的忙了。”
李大牛是沒有想到自己逃過了陵水縣的冬季訓練,又在這里被逮住了。
不過這樣練習也好,到時候也多了幾分活命的準備。
“對了,大笨牛,你們糧食準備好沒有,這一場戰爭可不短了,這一圍城了,至少要有三個月的糧食。”
蘇婉清關心的說,李大牛說自己不知道,不過瀟湘樓應該沒有糧食問題,他詢問城里士兵糧食是否足夠,否則到時候軍糧不夠,這群士兵到處搶糧就不好辦了。
蘇婉清隨口說:“不知道,應該足夠了吧,就明面就有五百萬石,私下有多少就不清楚了。”
李大牛點點頭,一個軍人一天不到兩斤,就以兩斤算,這一天也是八十多萬斤,算起來好不到一萬石,這五百萬石能夠支撐一年了。而且還有滄海府那邊運輸的糧食過來,城里用糧食完全是夠了。
至于用水,這更不用擔心,藍河就在城里,藍河不夠還有一大條玄河。
古代污染不嚴重,河水只要在家里澄幾天就可以引用了。豐城唯一擔心就是糧食,水是絲毫不用擔心的。
李大牛估摸了一下,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了,這邊應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剩下的就看對方的手段了。
李大牛深吸一口氣,心中默默想著,希望這一次自己和周霖鈴都能夠平安的度過這一場大戰,不會留下什么痛苦的回憶。
和蘇婉清分開之后,李大牛獨自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享受所謂的難得清凈,因為關閉城門的消息,這街上倒是十分清凈。
李大牛走到一個小巷,迎面而來一個男子,提著酒壺,滿臉通紅,搖搖晃晃的走著,口中念著。“深山之深白云封,青天白日無人蹤。擁書萬卷圖百卷,千缸葡萄雙芙蓉,高歌太白襄陽句,清風明月來相娛。君不見,曹兩京,宋三都,其文空在人俱無。山中云,云中山,爾能容我之癡頑?與爾百世常相守,魂魄安能離此間。”
他聽著這一首古風,覺得這首清新淡然,吟詩之人的胸懷高潔,不由有了親近之意。
李大牛沒有貿然開口,站立在一旁,等這個人過去的時候,對著此人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