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千島眾人顧了車馬,將方良的尸體托運連夜往北走了。與千島眾人分手之后,張雍杰和唐妍兩人也進了永城。
唐妍訕訕道:“真是呆子。”
張雍杰不解其意,問道:“什么呆子?”
唐妍道:“爹爹要把我嫁給一個老頭子,自有奶奶替我做主。你未必勝得過我,卻要去唐門找眾位叔叔理論,你說你是不是呆子,你可知我唐門是那么好進的?”
張雍杰道:“我只是心急,若真讓妍兒妹子嫁給一個老頭子,我這心里便萬分不痛快。當時我忍耐不住,便也沒有想太多,心里只是想著絕不能讓這事發生。”
唐妍道:“當時沒有想太多,那現在想想,你還去唐門嗎?”
張雍杰道:“去,怎么不去?我冷靜想了想之后,還是要去,必須去。我便不信這個邪,真有做父親的不顧自己女兒的幸福?”
唐妍拉著張雍杰的手,道:“想不到張家哥哥這般為妍兒著想,去就去吧,反正之前妍兒也想著邀請張家哥哥去唐門住上一些時日。只不過到了唐門之后,你切不可激動。你放心好了,奶奶最疼我啦,決不至于將我嫁給一個老頭子。”
渝州的女子開放,剛烈。而保慶府的男子卻溫文內斂,張雍杰經唐妍這邊牽手,雖然不好意思,卻也舍不得掙脫。
當下兩人便在永城尋得一處客棧,這里不是唐門的酒樓,無法簽單,兩人只好開了一間房子。
張雍杰童心頓起,開玩笑道:“咱們兩個人,只有住一間房。我本想說我睡床你睡地上,但是想來卻有些不合適,還是你睡床,我睡地上吧。”
唐妍嘻嘻一笑,道:“我怎舍得讓張家哥哥睡地上。”說罷便從腰間抽出鐵鞭,一抖成線,將床分成兩部分。
唐妍笑道:“張家哥哥,可得小心啦。這次要是中了毒,可不給你解藥啦。”說罷便跳上床去。
雖然有鐵鞭將兩人分開,但是畢竟同臥一床。張雍杰心中撲通撲通的,久久不能平靜。只覺身后唐妍吹氣若蘭,異香四溢,當下弄的思緒飛揚。
張雍杰心中一驚,心道:“雍杰啊雍杰,妍妹子待我如兄長般的親近,你豈可有如此禽獸般的想法。”當下收起思緒,慢慢運功,使靈臺慢慢進入一片空明。
待到次日早上,張雍杰暗自運行內力了一晚上,精力疲憊,正欲跟唐妍去唐門。卻聽唐妍道:“現下也不知道奶奶回去了沒有,咱們先不急,在這永城里玩上一些時日,再回去吧。”
張雍杰卻實在困乏,卻也只得強打起精神,在永城四處逛了逛,如此兩三日便又過去了。
每日夜晚便運功,白天出門,卻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這一天,張雍杰實在困乏,只得道:“妍妹子,你自己出去玩吧,我可困了,要補一會兒覺啦。”
唐妍便笑盈盈的出去了,張雍杰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異常清醒,哪里還能睡得著。突然聽得有人在門前叩門,張雍杰心頭一驚,心想怎會還有人來?
只聽得門外那人輕聲道:“妍姐姐,睡了嗎?”
唐妍道:“誰啊?”
只聽門外那人道:“我是唐露,二哥三哥也來啦。咱們一路瞧見妍姐姐留下的暗號,便找來啦。”
唐妍道:“你們不是跟著奶奶走了嗎?”
聽得那唐露道:“奶奶跟著三爺爺返回唐門先走啦,現在恐怕已經到了渝州啦,咱們兄妹看見你留的暗號,便來尋你。”
唐妍道:“哦,我都睡啦,你們明兒早上再來吧。”
那唐露道:“二哥三哥他們已經開了一間房,我要來跟妍姐姐睡。”說著便推著門搖一搖的。
張雍杰心想,這要是被別人看見了,可如何解釋的清楚?
那唐妍道:“我這里已經睡不下啦,你去再開一間房吧。”
張雍杰大驚,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那唐露奇道:“睡不下啦?難道還有人在?”
張雍杰連忙比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亂說。唐妍嘻嘻笑道:“不是,沒有人,哈哈,我是說我已經睡著啦。”
張雍杰心道,哎這唐妍,謊話都不會說。
門外那唐露卻連忙跑了開了,不一會兒便聽得有人道:“哪里?”
只聽碰的一聲,門外進來三人,兩男一女,均是身著勁裝,張雍杰大驚,嚇得跳起身來,楞在一旁。
只聽得唐妍怒道:“干什么,咋咋呼呼的。”
那另外兩名男子中一人道:“妍姐,四妹說你有些古怪,我和三弟怕你有危險,所以過來看看。”
唐妍道:“有你們這么破門而入的嗎?你看把我的朋友嚇得。”
張雍杰頗覺不好意思,當即向大家供手自我介紹了一番。
一男子道:“原來是千島張兄,久仰久仰,在下唐無媸。”
另一男子道:“在下唐畢。”
那唐露也跟著道:“小妹唐露,見過兄長。”
張雍杰干笑兩聲,見那唐無媸單手伸來,想是要擊掌之禮。便和唐無媸兩手相交,擊掌卻變握手。
張雍杰頓感一股戳骨的壓力子唐無媸的手中傳來,心知這小子是來試探功夫來了。只覺那內力不疾不徐,頗為強勁,張雍杰此時內力修為尚淺,感覺有千鈞難擋之勢。
張雍杰強忍劇痛,單股勁力自丹田而出,傳至手臂。那唐無媸只覺全身酥麻,便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當下連忙掙脫手臂,但唐門弟子乃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講究風度,旁人卻也沒看出誰勝誰負。
唐畢見那唐無媸眼色,好似在說不過如此,當即也上前一步,硬要和張雍杰握手。
這種像是被閃電擊中的感覺,張雍杰在千島早已經體會數次,知道那種酸麻的感覺,異常不好受。眼見唐無媸中了一擊,卻不動聲色,暗中慫恿唐畢也來體會這滋味,當下心中暗自好笑。
張雍杰心道:“我便兩勁齊發,不讓唐無媸的小心思得逞。”
無奈剛和唐畢握上手,便感覺唐畢的內力一股強過一股,源源不斷的從手掌傳來,張雍杰知他內力比那唐無媸稍強。自己兩股內力相加竟然與其不相伯仲,一時僵持起來,無法速勝。
唐畢悠悠笑道:“張兄,你得加把勁啊。”
張雍杰知無法速勝,無奈只好撤出一股內勁,那唐畢手掌急忙顫抖一下,便也體會了一下被電擊的感覺。
唐畢正得意間,突然被電擊,只得落敗,卻道:“張兄的內力也頗有些意思,兄弟佩服。”
唐露本也想試一試,但聽唐畢這樣說,便不愿再試。張雍杰笑了笑,見這姐妹四人年齡相差不大,不像是親兄妹,但是也不好多問。
唐露湊到唐妍身邊,道:“妍姐,你怎么跑到永城來玩了。”
唐妍神色凝重,起身坐到了桌子旁邊,緩緩道:“爹爹要把我嫁給湘西血飲谷的楊興,我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
唐無媸,唐畢和唐露聞言均是吃了一驚。張雍杰并不認識楊興,但想唐妍屢次說到家里要把她嫁給一個糟老頭子,想必這楊興的年齡真的很大。
唐畢搶先道:“就是那楊衫的師兄楊興?大伯怎么這般糊涂!想必這又是衛姨娘的主意,衛姨娘只不過是一介庶母,怎地這般行事。”
唐無媸卻連忙阻止道:“三弟,不必多說。”
唐畢卻怒道:“我就是要說,你們怕衛姨娘,我可不怕!老祖宗還在呢,衛姨娘便這般管我唐家家事。”
唐露拉著唐妍的手道:“妍姐姐,你不用擔心,老祖宗最疼你啦,老祖宗一定會替你做主的。再說這次三爺爺也從蜀山回來啦,你要知道三爺爺可是二十多年沒有回唐門了。咱們找老祖宗和三爺爺。想來姨娘再兇,也不得不聽老祖宗的話。”
唐妍沮喪道:“爹爹向來疼我,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卻嚴厲的很,還把我給關了起來,根本不由分說。要不是大哥悄悄將我放了出來,我現在都已經嫁出去啦。”
唐無媸滿臉憂慮,這時開口道:“大伯是我唐門的門主,這件事恐怕老祖宗也沒有辦法,妍姐,我和三弟四妹先走一步,趕上老祖宗和三爺爺,將此事詳細稟報二老,再作打算。”
唐畢跟著道:“對,咱們三爺爺可是大名鼎鼎的蜀山殘陽劍客,這天下頂尖兒的人物,還有什么事情辦不到的?二哥四妹,咱們這便走吧。”
張雍杰聽他幾人斷斷續續的言語,也猜出了一個大概,這時安慰唐妍道:“妍妹子,你可不用太著急,咱們一定會相出辦法的。”
唐妍嘆氣道:“要是老祖宗和三爺爺都沒有辦法,我便不活啦。”
張雍杰連忙道:“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不會的,事情肯定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咱們這幾日便好好的游山玩水,什么事情也不用想,過一段時日,看看情況再說。”
唐妍點頭稱是,說道:“張家哥哥,你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咱們便去游山玩水。”
次日早晨,唐妍租借了兩匹快馬,來到了永城南面的白沙渡口。唐妍買下了一支小船,便要坐船沿著長江,順江而下。
那賣船的漢子好心提醒道:“姑娘,長江兇險,小船只是在灘頭臨時所用。如若要到江心去,即使大船也無法保證安全。”
唐妍道:“這個便不勞大叔費心啦,張家哥哥,快上來。”
張雍杰知她是要在長江里面去乘風破浪,心中也正有此意。便取了竹篙,飛躍船頭,那小船便離岸而去。
那大叔急道:“快回來,江心危險。”
在岸上看長江,雖見滾滾洪流,但也并不多稀罕。此刻身坐小船來到江心,卻能深感暗流涌動。張雍杰小心把持著方向,趁著極速江流,飛速的向下游駛去。
江浪甚大,有些江水甚至已然打在了張唐二人的身上,涼爽江風襲來,兩人頓感心曠神怡。
唐妍張開雙臂,站在小船船頭,不時喚道:“張家哥哥,把船再開快點。”江水本就很急,這時候竟然有些魚兒也浮上水面,跟著船尾,時不時的躍出江面,嬉戲熱鬧。
忽兒狂風四起,天空烏云密布,眼看夏日的暴雨即將襲來,張雍杰道:“妍妹子,眼看就要下雨啦,是否靠岸避雨。”
唐妍搖手道:“不,任它風高浪急,咱們只管乘風破浪。”
張雍杰聽她說的豪邁,心有感應,當即笑道:“妍妹子,順流而下,算不得什么。咱們逆流而上,方顯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