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雍杰策馬而行,狂奔數十里,明陽宮已在不遠。前方已然碰見了千島同門,趙金川和李長河。
趙金川和李長河兩人是千島六劍之一,也屬于千島弟子。雖然平日里大家接觸并不多,但張雍杰也是識得的。
張雍杰勒馬停住,簡單的行禮過后,叫道“趙師兄,李師兄,敢問方師叔沈師叔他們此刻正在何處?”
趙金川說道“方師叔正在前方集結人馬,沿著官道前行,拐個彎便可碰見。沈師叔和萬東師叔此刻已然到達史幫主的旗下,此刻聚集在二狼山。”
張雍杰又問道“準備何時發動攻擊?”
趙金川回答道“明日正午,以三發火流星為號。”
張雍杰心想原以為五月二十日史云山才會發動攻擊,沒有想到攻擊的時刻卻在明日正午。本來有三天時間斡旋,沒有想到轉眼間只有不到半天時間,時間更加緊迫。
張雍杰正欲縱馬前去,李長河卻叫住了張雍杰。只聽見李長河說道“張師弟稍等,師兄有話要說。”
張雍杰當即回頭,拱手道“李師兄請講。”
李長河這才說道“我知道張師弟一心想要阻止大戰的爆發,但此刻萬事已畢,一切準備已經就緒,就等一聲令下,這種時刻,就如箭在弦上,怎能不發?又如何能夠阻止的了?”
張雍杰皺眉道“李師兄,那日青銅道人,黑鐵和尚和紹七,攻入我千島派湖心嶼,挾持方師叔,你可在場?”
李長河當然在場,他也明白張雍杰這話是什么意思。當日青銅道人和當時千島第一高手沈玉剛沈師叔,勢均力敵。
而那時候,沈師叔在千島可謂一枝獨秀,而青銅道人在天海仙教并不算特別出眾。張雍杰這話自然是說天海仙教的力量遠比想象中的強大。
張雍杰進一步說道“那日在太原,我觀察了一下咱們千島,此次攻擊明陽宮,一共三十來位,而后輩弟子卻占了二十多位。這些師兄弟,師姐妹們攻擊明陽宮,卷入這般大戰,不知又會死傷多少人?”
張雍杰的話很有道理,但趙金川和李長河均認為眼下大戰在即,士氣最為重要,絕對不能提悲觀情緒,以免長他人威風。
就在這時候,陳明宇和許思遠從前方趕快,慌張道“不好了。”
但他們見張雍杰到此,轉而恢復了鎮定,顯得不那么慌張了。
張雍杰向兩位師兄弟打過招呼,看著眼前的四人,心想千島奪劍一共選出了七位后輩中優異的弟子,組成了千島七劍。
而方良死于永城大戰,方卓囚禁于千島絕獄,李小歡師妹負責在千島看家。到達燕云地帶的轉眼只剩下千島四劍了。
如果大戰真的爆發,不知道回到千島的時候,還剩幾劍?
趙金川問道“陳師弟,許師弟,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說。”
許思遠是千島最為年輕的弟子,也是最為機靈的,他知道對誰說最管用,所以許思遠當即對張雍杰說道“張師兄,不好了,秦非煙師姐被那青銅道人擄掠進明陽宮了。”
聽見這消息,張雍杰大吸一口涼氣,那秦非煙是什么人?在張雍杰心中那可是比親姐姐還要親的人,居然被那青銅狗道士擄走了。
張雍杰急道“那日在太原,我并未見到秦師姐,她怎么也來了?江楓師兄呢?”
許思遠這時說道“江楓師兄被青銅道人打傷,正在前方不遠處,順著大路便能到達,現在還昏迷不醒,方師叔正在查看傷勢。”
得此消息,張雍杰激動異常,不能淡定,當即喝道“我先去一步,你們馬上趕來,我有話要說。”
張雍杰快速穿插,狂奔五里,繞過一處大彎,前方正圍著一群千島弟子。
席軍,席勇兩兄弟見到張雍杰快馬趕來,高興道“張師弟來了,這回江師弟有救了。”
張雍杰極速翻身下馬,上前探查江楓師兄的傷勢。方萬山這時候說道“是‘天師奪力功’,雍杰,你必須立即替江楓注入海量內力,方能保全武功。”
張雍杰依言而行,他不管什么‘天師奪力功’還是什么‘地徒取命掌’,反正注入海量內力,替江楓師兄打通全身各大穴道便是。
張雍杰內力何等雄厚,內力噴薄而出,只是一炷香功夫,便完全攻破圍繞在江楓心脈的,被青銅道人灌入的,天師奪力功掌力。
江楓悠然轉醒,活動了一下筋骨,運氣內力血脈暢通,方知已然無事。江楓連忙道“張師弟,非煙她被青銅道人劫走了。”
張雍杰抬手示意他不用著急,當即回頭對方萬山說道“方師叔,你怎地不守信約,不等我回來,提前發動襲擊?”
方萬山負手道“雍杰,此番作戰以史幫主為帥,他要攻擊,我又怎能推脫?”
張雍杰黑臉道“這么說來,你是不好意思拒絕史云山?才發動攻擊?方師叔你可真會踢皮球,輕言細語便把一切責任推到史云山身上。”
張雍杰言語中已然很不客氣,方萬山心下很是不舒服,當即說道“雍杰,你好生說話。”
張雍杰大聲道“江楓師兄和秦非煙師姐的功夫,在我千島還算好的,他們都不能幸免,那其余師兄弟們豈不更危險?僅僅因為你不好意思拒絕史云山,便將千島各位師兄弟往火坑里推?”
方萬山皺眉道“箭在弦上,豈能不發?”
張雍杰正待反駁,席軍席勇等師兄弟當即做個和事老,只聽見席軍說道“張師弟,事已至此,只能血戰一場,咱們此次出征的千島師兄弟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張雍杰環顧左右,見周圍一群千島師兄弟,師姐妹們均在此。這些少年少女們,本應該有美好的生活,年齡大了,甚至能安家立業,養兒育女,將來老了,再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
但此番征伐,必然有大半師門手足無法返回千島,將尸骨埋葬在燕云一帶。
再結合張雍杰在高城做的噩夢,諸位同門命喪燕云的慘狀,張雍杰大聲喝道“不行,我不管,只要有我張雍杰在,咱們千島的師兄弟們,師姐妹們,一個都不能少,都要安全的回到千島。所以現在絕不能攻擊明陽宮。現在分頭通知所有千島弟子,全部退到燕都集結待命。”
張雍杰這番安排,方萬山卻不樂意了,方萬山黑臉道“雍杰,我還沒有死呢,怎輪得到你說三道四?”
張雍杰看著方萬山,說道“方師叔,今日弟子就只有得罪了。”說完張雍杰突然抓起方萬山的手臂,傳遞出深厚的千島電勁于方萬山體內。
方萬山雖然貴為千島門主,但論武力還趕不上沈玉剛。如何能招架張雍杰的這一擊?內力到時,方萬山當即暈厥過去。
席軍見此連忙扶住方萬山,讓他不至于摔倒。只聽張雍杰向諸位師兄弟說道“方師叔現在病了,眼下由我張雍杰代為管理千島派,席軍師兄,請立即安排人手,分頭通知千島同門,馬上退到燕都待命。”
諸位千島門人均感茫然,均是愣在當場。沒想到還有這等操作?直接將門主震暈,然后代為傳遞命令?這可能是造反的舉動啊,沒想到張雍杰的膽子真的很大。
張雍杰見此情況,喝道“你們看我抓子?說動就要動起來,走!趕緊走!全部退到燕都,要聽招呼哈,誰不走我收拾誰!”
在張雍杰一番‘恐嚇’之下,最為年長的席軍,席勇兩兄弟當即安排人手,分頭通知師兄弟,決定遵從張雍杰的‘命令’,退到燕都。
江楓連忙拉住張雍杰,道“張師弟,你得趕快去救非煙,她現在恐怕很危險。”
張雍杰本要立即沖上明陽宮,將那青銅大人挫骨揚灰,他居然敢劫持秦非煙師姐,那豈是太不把我千島張雍杰放在眼里?
但轉念想到,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史云山進攻明陽宮,必須馬上趕往二狼山。
張雍杰當即向千島同門找了一枚綠色火流星,交給江楓,說道“江楓師兄,你立即前往明陽宮拜山。就說我千島張雍杰已然到此,隨后便至。請告知妖教,若敢傷害秦非煙師姐半根發絲,定將屠盡妖教。”
說完,張雍杰又道“若秦非煙師姐身中‘天師奪力功’不能耽誤,請立即向我傳訊。若其他情況,便不用發信息,稍后我便自行進宮。”
張雍杰心想自己替江楓解除了天師奪力功,妖教諸位人士見江楓師兄恢復內力,必然知道自己已然到此。鑒于這種情況,張雍杰做出這樣的安排。
江楓心系秦非煙的安慰,拿了綠色的火流星,當即朝明陽宮方向趕去。
張雍杰又向席軍等師兄打聽了二狼山的方向,席軍向遠方一指,指著一處山頭,說道“那山頭有一棵樹,一個樹根,三個樹干,史幫主他們便在那顆樹下集結。”
張雍杰不再遲疑,當即縱馬朝那二狼山方向奔去。待到山腳下,張雍杰棄馬,提起內力踩著樹枝,向山上竄去。
一個樹根,三個樹干的怪樹,并不難找。樹下已然聚集了三十多位高手,除了史云山,彭猛,沈玉剛,萬東之外,還有李岳,李異等人。
這一批人是進攻明陽宮的主力部隊,一共有七十多位,在他們當中,武功最差的就屬李岳,李異等人了。
史云山,彭猛,沈玉剛等人正聚集在大樹下一方簡易竹制書臺旁邊,圍著一副地圖,正在商討攻伐大計。
張雍杰此刻已然竄至此處,史云山等人瞧見張雍杰氣沖沖的趕來,均是一愣。
自張雍杰離開太原,這半個月以來,史云山調集人馬,搬運作戰使用的器械,準備自行發動攻擊。
按照史云山的想法,這張雍杰多半被胡部堂大人以窺探重大機密的罪狀抓了起來,所以才把張雍杰的警告,當作耳邊風。
張雍杰走到那方竹制桌子旁邊,一腳將那竹制桌案踢成兩半,摔的老高,這足以張雍杰此刻是多么的憤怒。竹制桌子上的地圖,直尺,墨筆等繪圖工具被張雍杰這一踢,弄的稀里嘩啦,滿地狼藉,當真是雞飛狗跳。
沈玉剛黑臉道“雍杰,你怎地這般無禮?”
萬東也勸道“是啊,雍杰,有話可以好好說,沒有必要弄的這么難堪?”
張雍杰一把抓住史云山的衣領,那史云山在太原被張雍杰這般抓住衣領,覺得大失顏面,所以私下練習了一些掙脫之法,但方才全然沒有運用上,還是被張雍杰抓的死死的。
張雍杰喝道“這就難堪了?把我惹毛了,不但要打人,還是要殺人的。”
彭猛有些急躁,他本就是土匪出生,哪里受的了這等刺激,當下從旁人手中奪過一把鋼刀,喝道“他媽的,姓張的,你太過分了,老子給你拼了。”
說完,彭猛當即一刀向張雍杰砍來,張雍杰看準鋼刀來勢,當即用手肘出擊鋼刀刀身,將鋼刀彈開,緊接著又是一巴掌甩到彭猛的臉上。
在場三十多名武士均是李家高手,彭猛挨了一巴掌,如何能忍?紛紛站起身來,抽出鋼刀鐵劍。彭猛一聲令下“大家合力將這小雜種亂刀分尸。”
混戰即將展開,沈玉剛,萬東兩人大驚失色,這危機關頭,又如何能阻止?殘陽劍客,玄空大師兩人武力雖然驚世駭俗,最多不過能抵擋住六名天下第二梯隊高手的圍攻。
現下三十多位武功高手,合力攻擊張雍杰,這張雍杰武功就算再強,又怎么能夠敵的過?
但張雍杰年輕氣盛,卻不虛這些場合,他氣憤史云山將他的話當耳邊風,竟敢私自對明陽宮發動攻擊。這股心中郁悶之氣,不要說三十個人,就算是有上萬人在此,張雍杰也難掩心中之郁悶,非要來個魚死網破不可。
只見張雍杰當下一把將史云山推開,喝道“好好好,我姓張的今天要殺人了,全部都來,老子陪你們同歸于盡。”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史云山卻喝道“大家切勿動手,聽我一言。”
雖然彭猛和史云山在洛陽李家的序列當中,屬于平起平坐的人物。但此次征伐是以史云山掛帥,所以此刻在場的諸多高手,均是以史云山為馬首是瞻。
史云山既然發話了,李家這些高手不再圍攻張雍杰,但均是強忍怒氣,恨不得讓這小子粉身碎骨。
張雍杰激動道“說,說個屁,要打就來,我姓張的絕對不虛場合。”
史云山抬手示意,說道“張兄弟,你莫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
張雍杰冷冷道“你說。”
史云山畢竟是胸中有墨水的人物,在講究策略方面,比那彭猛要厲害的多。
只見史云山指了一下身邊破爛的桌椅板凳,無奈的說道“張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咱們是有哪里得罪過你嗎?”
張雍杰盛怒之下,居然被史云山這話逗笑了,他姓史的竟然在這關口跟自己裝傻充愣。
張雍杰收起笑容,怒道“你說呢,史大幫主?在太原的時候,我們是怎么說的?現在你又是怎么做的?”
史云山整理了一下衣服,顯得很是從容,說道“咱們在太原約定,張兄弟回來之前,我史云山絕不發動攻擊。”
張雍杰手指史云山,怒道“你還知道有這個約定?那你糾集這么多人馬到這二狼山干啥?”
史云山道“知道張兄弟言出必行,去見過那大人物之后,必然要返回替兄弟向李靈討要‘金龍密鑰’,但那李靈可不是輕易好對付的。所以我先準備著,萬一那李靈不賣張兄弟面子,兄弟我也好自行想辦法。”
史云山又道“咱們雖然聚集在這里,但是遲遲沒有發動攻擊,正在遵守和張兄弟的約定,一直在這里等待張兄弟的歸來,兄弟我并沒有失約啊。”
史云山這話在張雍杰耳朵聽來,明顯是狡辯。但若真的扯這個皮,也說的過去,畢竟當初雙方約定的是不發動攻擊,但并沒有不準提前準備。
張雍杰知道史云山在亂扯,但眼下也沒有心思跟他扯皮,當即說道“史幫主,我沒有功夫跟你扯淡,這件事不能算完,請諸位在這里稍等,現在我便去明陽宮向李靈討要‘金龍密鑰’,最遲明日早上正午歸來,咱們不見不散。”
史云山拍手道“如此,那就預祝張兄弟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張雍杰冷笑一聲,說道“史幫主,你給我等到,帶我取回‘金龍密鑰’之后,再與你算賬,你真的是太狂了,這頓打是跑不脫的。”
面對張雍杰的威脅,史云山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如若張兄弟真能替兄弟取回‘金龍密鑰’,兄弟自斷一只臂膀,向張兄弟賠罪。”
在史云山的心里,他早已經認定李靈絕非善類,而且油鹽不進,斷定張雍杰單槍匹馬,絕無可能從李靈手中取回‘金龍密鑰’,所以他話說的非常漂亮。
張雍杰口渴難耐,向沈玉剛師叔討要了水皮囊,一陣狂飲之后,再運起內力,在全身游走,使自己的精力充沛,體力達到高度巔峰狀態之后,便信步走下山去,直接朝著明陽宮進發。
張雍杰尋思,此次無論如何也要從李靈手中奪得‘金龍密鑰’,成功則表示我千島張雍杰說到做到,失敗則表示千島張雍杰只是說的兇,其實也是沒有用的,從此以后在江湖上難以立足,無法實現自己的理想。
所以此戰,不是勝利就是死亡,絕無第三條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