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門后,外面寒風刺骨,不停地吹在我的臉上,并從脖子縫內鉆入身體。
還好來的時候穿得厚了些,我心中慶幸地想著并將衣領拉緊。
這次的里世界的確與前幾次有所不同,從那寂靜無聲的冰凍世界恢復到了大雪紛飛的世界。
背后傳來一陣清脆的“咯咯”聲,回頭看去,發現來時的門已經被厚厚的冰層封上。
好吧,暫時是回不去了,只能繼續向前走。
說實話,當整個世界變得大雪紛飛時我反倒覺得不怎么害怕,因為比起那冰封的世界,這里更像是正常的世界。
踏著積雪向前走了沒一會兒,我看到了一片樹林,林中央的積雪上有一道道車胎駛過的痕跡,這說明在這個方向不久前有人行車過去。
終于能在這片空間里看到其他人了。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輕松,人類畢竟是群居動物,一個人在未知的地方探索總會感到很不安。
沿路向前走去,大雪中我隱隱看見了路邊的路牌。
“前方一百米:寂靜嶺。”
快要到了...我深吸一口氣,加快腳步,向前方趕去。
而就在這時,身后忽然傳來一陣亮光,隨著汽車的喇叭“嘟嘟”聲,我轉過身去,用手微微擋住了眼睛。
是一輛警車。
車門打開,一個身穿厚厚警察制服的女人從上面走了下來,她有著一頭干練的短發,手中的手電光線隨著她的動作不停晃動,一雙犀利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需要我載你一程嗎?”女警看著我道。
“你...你是電話里那個警察?”我忽然想起第一次來到這里時,電話里和我通話的女警。
“是你?別列希爾德小姐?謝天謝地,總算是找到你了。”女警聽到是我,冷酷的臉上終于綻放出一絲笑容。
她核實了我的身份后立刻邀請我上車。
車內的溫度比外面高了不少,十分溫暖,我將玻璃上的霧氣擦去,靜靜地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世界。
“你知道嗎?我都快要急死了,路上遇到積雪堵路,到廣告牌那以后發現你已經不在了,為什么不在原地老實等我?”女警的語氣有著一絲責備。
“不好意思,當時電話也打不通,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歉意道。
“好吧,不過總算是找到了。”女警也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搖搖頭,專心開車了。
與此同時,我的心中有些奇怪,女警的表現就好像是一直在找我一樣。可距離我第一次進入里世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難道說這里的時間與外面流速不同?
不過隨即我也就釋然了,因為這里的一切都不能以常理來判斷。
“話說回來,我還沒問你怎么稱呼呢,警官。”我問道。
“娜塔莉.鮑威爾。”女警淡淡道:“對了,你有地方可住嗎?”
“沒有。”我笑著搖頭道。
“這樣吧,不如你跟我先回警局將就一晚怎么樣?”鮑威爾警官道。
“都聽你的,反正我暫時也沒處可去,謝謝。”我感激道。
“應該的。”鮑威爾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車子緩緩的駛入了城鎮,我這才發現這里的寂靜嶺和外面世界的寂靜嶺完全不一樣,房屋建筑顯得稀少了很多,就連位置也不太一樣。
繼續向前行駛,車內沉默的氛圍讓我感到有些不安。
不過我也可以理解鮑威爾警官如此沉默,畢竟工作了一天,就連晚上值班時也要出警,換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感覺疲憊。
忽然,車子猛然間顛簸了一下,緊接著就完全停止了前進。
鮑威爾警官什么都沒說,眉頭緊皺下車查看。
沒過多久,她打開車門,語氣鄭重的對我道:“車子拋錨了,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問題,我去附近找人幫忙,你就在這里老實待著不要離開明白嗎?”
我點點頭,示意她完全可以放心。
好了,這下又成我一個人了。我心中想著,打開手機無聊的翻看著,如同第一次來時一樣,收件箱里除了那封名為“出游”的語音短信,其他什么短信也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左右,鮑威爾警官仍然沒有回來。
迷路了?作為當地的警察不應該啊。我心中擔憂的同時也十分奇怪,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只能看到茫茫白雪及周圍黑漆漆的商鋪。
繼續留在這里等待也不是辦法,我只能走出車子。
“鮑威爾警官?”我冒著大雪在四周尋找了一圈,沒有人回應,就連一個亮燈的店鋪都沒有看見。
沒辦法,只能先行離開這里,或許我找到警局后就可以與她見面了也說不定,這樣也可以避免再被她數落一頓。
確定目的地,我就沿著街邊店鋪前進。
沒過多久,在前方似乎隱約出現了一星點亮光。
我瞇著眼睛仔細看去,那似乎是一間屋子發出的光線,溫潤的光芒在這冰天雪地中給了我一股前進的動力。
太好了,這說明那里一定有人在,或許可以問問他們警局在哪個方向。
于是我便加快前進速度來到了那棟房子門前。
可是,當我看見這棟房子的全貌時,卻措不及防的被嚇了一跳。
因為它的樣子居然與我在葉卡捷琳堡的家一模一樣,那院子里孤零零的秋千...不會錯的!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間房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但不管怎樣,我都要向前敲門,看看是否有人在里面。
“你好!”我連續敲了幾下門喊道。
不一會兒,門被打開,里面走出來一個面孔完全陌生的中年女人,她帶著好奇看了我一眼,道:“不好意思,你找誰?”
“我想問一下,警察局應該怎么走?”我搓著手問道。
“從這里向東一直走過四個街區就是。”女人冷冰冰的答道。
“四個街區??好吧...”我心中一涼,沒想到居然這么遠。
“貝絲,外面是誰?”一個中年男人喊著從屋里走了出來。
“一個問路的人。”貝絲說著雙手環抱站到了一邊。
“小姐,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會一個人在外面轉悠?不知道今天晚上有暴風雪嗎?”男人奇怪地看著我道。
“我是外地人,來這旅游的,路上出了些事故...現在要去警局處理些事情。”我無奈笑笑,隨即不自覺的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
“好吧,不如你先進來怎么樣?這樣也會暖和一些,喝點熱茶再出發也不遲。”男人笑瞇瞇道,語氣讓我感到很是溫暖。
“泰瑞,我們沒必要這樣,警察可以更好的處理好她的事情。”貝絲略有不滿道。
“我覺得既然她找到這里,我們有能力也有必要對她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泰瑞很是認真道。
“你總是這樣!”貝絲忽然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歇斯底里起來:“總是對別的女人十分熱情,對我的態度就很冷淡!是不是看她長得漂亮?!”
“見鬼,在外人面前你發什么瘋?!”泰瑞低聲吼道,像一頭發怒的熊雄獅:“貝絲,為什么你總是喜歡疑神疑鬼?!”
“行啊,我疑神疑鬼,那你就讓她進來跟她一起生活吧!”貝絲說著大踏步的朝屋里走去。
一時間,我感到十分尷尬,局促不安,原本只是想問個路而已,沒想到卻成為了別人家矛盾的激發點。
與此同時我微微側身向屋里看去,發現一個小腦袋正半躲在墻后面看著這邊。
似乎是這家人的孩子。
泰瑞也看見了那孩子,隨即嘆了口氣道:“瑪麗,到爸爸這來,沒事的。”
小女孩顫顫巍巍地從墻后走了出來,眼神中滿是惶恐和迷茫。
父母的爭吵嚇到了這個可憐的孩子,我微微搖頭。有些時候,作為父母往往對于自己的所做所為并不在意,任由爭吵和各種軟暴力呈現在孩子面前,給孩子們留下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
“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這樣的事情。”泰瑞緊緊抱著女兒歉意笑道:“我很樂意幫助別人,但貝絲她總是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我們為此爭吵過很多次了。”
“是我不好...我現在就離開,謝謝你們的幫助。”我勉強朝她擠出一個笑容就要轉身離開。
這時,貝絲穿著風衣,拎著箱子從屋里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你要到哪里去?!”泰瑞提高聲音問答。
“與你無關,還是去關心你的小情人吧。”貝絲說著頭也不回的沖出門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泰瑞表情變得十分憤怒,他從衣架上拿起外套,同時給馬麗也套了件厚衣服,將她抱起,歉意對我道:“抱歉,我不能放著貝絲不管...可以麻煩你暫時替我們看一下家嗎?等找到她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好吧,只要你信得過我。”我有些不太情愿的點頭道。
泰瑞剛開始的熱情讓我不太好意思拒絕他。
不過…這里的人都是這樣嗎干什么事情都風風火火的
坐在客廳里,我無聊的查看著屋子里的一切。
壁爐里溫暖的火焰緩緩跳動,照亮了整座屋子。
我靠近些烤著手,順便將已經有些濕潤的圍巾拿下來烘烤。
不知為何,雖然這個屋子里挺溫暖的,但是我卻總感到有一絲冷意環繞。
忽然,屋頂的燈閃爍了幾下,像是接觸不良般忽明忽暗了起來。
“嗞嗞”的噪音從我的手電中傳來。
屋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出現了。
背后傳來冷意,我胸口發悶,感到有些窒息。
緩緩轉過身,手電的噪音和閃爍隨著我的動作變得更加劇烈。
一瞬間,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抓住不能跳動,呼吸急促。
在二樓的樓梯拐角陰暗處,一個近乎透明的矮小黑影正坐在樓梯邊,它的身影模糊不清,以至于我根本看不清它是什么樣。
它就靜靜地坐在那黑暗的世界,與樓下這一片光明的世界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