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張洋就開始聯系其他裝修公司還有包工頭。
楊洋那邊給那個成都的馬可也打了一個電話。他也是搞工程的。
馬可開著車從成都跑了過來,三個人到聚豐江山里看了一圈兒,最后馬可沒干,張洋要二十萬,他不想給,然后想約楊洋單獨去吃飯,楊洋直接拒絕了。
這到是讓張洋挺意外的,真的是沒想到。
接下來幾天各路人馬紛紛過來看現場交談,拖了一個多星期,跑了十幾趟聚豐江山里,最終石橋鋪的一家裝修公司還有一個自己包工的宋老板決定一起做,一家一棟樓。
二十萬提點他們也答應了。
張洋帶著他們去富僑簽了合同,結果到付他的提點的時候,宋老板說手頭暫時緊,先給五萬。
張洋也沒多想,答應了,宋老板就在楊家坪的國際金融大廈下面給了張洋五萬,說好了一開工就付另外那十五萬。
然而,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深冬來了,張洋也沒等到自己的錢,剛開始打電話還接,后來就找不到人了。
這事兒找富僑沒用,找不到人家頭上,去工地也沒用,干活的工人又起不到什么作用。
宋老板的家住在渝北和睦北路的東方王榭小區,聚福源火鍋后面那棟樓,第一個樓門頂樓。
談合同的時候張洋來過這邊一次,但并沒有去過他家里,具體地址還是通過小區里的熟人查到的。
他在這里給某個大人物裝過房子,一套房子裝了一年半,花了接近三百多萬。是當時房價的三倍多。
像類似這種事兒他遇到過幾次,很多業主裝修花的錢都遠遠的超過了房價。
工期長花錢多的主要原因是業主兩口子是鱔變的,裝好拆了重來是正常范疇,反正他們不花自己錢。
這邊屬于高檔生活小區,全是聯排洋房,沒有高層,小區里綠樹如蔭小溪潺潺,住的也都是高官富賈成功人士。
小區的保安很嚴格,要看身份證凳記電話號碼,而且沒有業主的電話同意不放行。
最后還是熟人悄悄告訴他,開車走一號門,正門這邊是沒有辦法的。
張洋抱著試試的心態開車從一號門進來,果然沒人管,順利進入小區車庫。其實也簡單,車庫有影像記錄,車輛都是實名認證的,有事了跑不了。
上來順著林蔭小路找到宋老板家,結果屋里只有一個家政大姐。她自己說是做家政的。
大姐說宋老板一家在北海,平時都在那邊生活,在那邊有工程在搞,很少回重慶來。
張洋想過找人把宋老板的手機做個定位看一看,但是公安這邊只能有案子才行,要不然違反紀律,而移動那邊他沒有熟人。這個得高層才行。
雖然這不是張洋第一次遇到說話不算數的事情了,但還是相當郁悶。沒有任何辦法。
這種事情公安不立案,需要去法院起訴,而法院收了錢判決你贏了也就完事了,還要多損失一筆費用。十五萬的額度前后下來費用也要大幾萬呢。
曾經張洋打過類似的官司,湖北荊門的李紅月欠了七萬多塊錢,官司贏了卻損失的更多。
當初李紅月親筆給他寫的還不上可以賣房子,簽字畫押的條子根本沒用,法院不支持。
交了執行費以后,法院讓他自己去調查對方的財產情況,發現資產就可以執行,但銀行和房管所不支持,個人沒有調查的權利。
想查得找律師,又得一大筆錢不說,結果還未知。
這種事情你想用別的方法也不行,他不還錢你求告無門,但是你去他家要賬稍微沖動一點就有人管你了。
重慶人喜歡拍著胸脯說耿直,但事實上真沒有幾個辦事耿直的人,彎彎繞繞特別多,總想弄點好處出來,說話不算數是很正常的社會現像。
當然,這絕對不是全部,好人哪里都有,壞人也是遍布各地,不能一概而全,但是在外面混的經商做生意的還是要多幾個心眼小心為上。
重慶的冬天雖然依然草木繁盛鮮花怒放,但其實還是挺冷的,而且室內比外面冷。
都說北方過冬靠暖氣,南方過冬靠一身正氣,這話沒毛病,那種陰冷真的不好熬,大部分人趁著白天有點太陽都會出去到外面曬曬取暖。
可重慶又是一個多雨的地區,由其是冬天。
這邊的雨下不大,纏纏綿綿沒完沒了,一下就是幾天,平時沒風,一下雨小涼風就來了,吹到身上相當酸爽。
這個冬天張洋和楊洋的心情都不太好,就像外面溫漉漉的天氣。
張洋是因為被人騙了,楊洋是因為工作的事情。
她想把工作關系從巫山調到主城這邊來。
她家里在十月份的時候,在奧體邊上買了套二手房,算是徹底在這邊定居了,戶口也已經遷了過來。
同時,學校那邊人事上有了調動,也在催她回去報到。
這時候那些圍著她對她‘好’的男人就不見了,平時一個比一個能吹牛逼,一到真格就縮了,這也是這邊大多數男人的特點了。
只想占便宜卻從來不想負責和付出。
她姑姑又給求了那個教委的關系,請他在大公館立交邊上吃了鮮花大餐,塞了幾千塊錢也收了,但就是沒消息。
張洋讓楊洋直接去他辦公室當面問,直接問。塞的錢大半還是他出的呢。
可是楊洋又感覺不好,那就撕破臉了。
她在外面辦事就是這種風格,總是耽心撕破臉啊以后不好相見啊這些問題,卻從來不想為什么別人就都不怕。
其實就是軟弱可欺,總是處在吃虧的角色。
事情就這么拖了下來,張洋這邊錢是基本上要不回來了,楊洋的工作同樣也是沒有什么希望。
楊洋自己也生氣,生悶氣,然而她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又決定了她的脾氣只會沖著自己身邊親近的人發。
窩里橫。
于是兩個人又開始吵架,楊洋直接搬回了奧體。工作也不要了,不干了。
這是兩個人從相識以來的第二次分手了。
然而感情這東西,不是你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的,沒有人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感和思維。
人其實活的挺悲哀也挺無奈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也管理不了自己的情感,忍受著今天,又永遠不知道明天是個什么樣子。
好像是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其實卻全是無可奈何,被逼迫擠壓著一步步前行。
好在人還有信念,雖然它虛無縹渺,但卻支撐著人生的全部。
過了一段時間,張洋開始想念楊洋。
由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待在屋子里,會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在的日子,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那種任性懶散,那種激情似火。
她是個時刻需要別人照顧的人,不會家務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很多事情都不會也不懂。
張洋不想去想,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然而沒有卵用,大腦并不聽從人的支配。
她在干什么?沒有人給捏腳捶腰她睡的好不好?她半夜餓了有沒有吃的?開車會不會又蹭了刮了?是不是想去哪又丟了找不到地方?
楊洋去年冬天開車在楊家坪環道就被出租車別了,直接斜著插到前面,發生了追尾。
重慶的交警處理小交通事故不會馬上到現場,而是在電話里問,人傷沒傷?損失大不大?如果人沒事兒損失沒超過兩千塊他就不來了,讓這邊自己商量。
或者讓雙方去快速處理中心。
楊洋那天開車帶著她兒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和那個出租車司機一起到了九龍坡快速處理中心。那會兒還沒搬,在火炬大道九龍園派出所正對面。
去了以后也沒給個什么說法,那出租司機就攔著她不讓她走,還拉扯孩子,把孩子弄哭了,楊洋也跟著哭,一邊哭一邊給張洋打電話。
張洋那幾天腰疼在家里休息,接了電話衣服都沒換,穿著家居服打車到了處理中心。一聽楊洋嗚嗚的哭著話都說不全整個人就炸了。
到了那邊,楊洋帶著孩子在門邊哭,那司機和幾個熟人在門外面堵著,沒有人管。
那司機要楊洋賠他八百塊錢。
重慶的出租車是長安鈴木,一個后杠新的八十,連噴漆一百二十塊,而且他這個還是舊的,是不是以前爛的都不知道。
楊洋說給他兩百他不干,說報保險他也不干,就僵在了這里。
張洋到了,楊洋算是有了主心骨,也不哭了。張洋讓楊洋打車把孩子送回家,他這邊找警察問情況。結果轉了一圈兒沒人管事兒。自己協商。
張洋就冒火,和警察吵了起來:什么都不管任著一個大老爺們欺負女人孩子,要你們干什么?有臉穿這身衣服嗎?配嗎?
楊洋送了孩子回來,張洋直接叫她上車,自己開著車從處理中心院子里出來。
那司機正站在路邊笑著和熟人吹牛,看到楊洋車出來撲到車前面把手按在機蓋上罵。
張洋也是一股怒氣,踩著油門把他直接頂了出去。
這時候那個剛剛他罵的警察來精神了:故意的,故意撞人,逮到他,不叫跑老。
張洋叫楊洋別怕,熄火開門下車:我跑什么?我為什么要跑?
因為不是在主路上,這事屬于治安范疇,正好對面就是派出所,一群人被帶到派出所里。
那個處理中心的警察扯著大嗓門作證張洋是故意撞人。
出租司機被送到醫院去了,這邊做子筆錄留了電話暫時回家。那八百也沒人要了,保險也不用報了。
三天以后,派出所調解,那司機索賠十六萬。
警察都驚了:你娃兒是想錢想瘋老啊?
張洋就聽著也不吱聲,最后調解無效,派出所對雙方當事人進行處理,結案。
出租車的要求需要去法院起訴,派出所給出具相關資料。
張洋違反治安條例拘留十天。
張洋給那個老鄉朱大哥打了個電話,拘留三天。
送去拘留所的時候楊洋也去了,一點兒傷心也沒有,反而有點挺刺激的感覺,坐在警車上喜笑顏開的,還有點小激動,她以前坐過這種警車。
“就是這個車,又高又大的,空間好舒服。”
張洋無奈的瞅了她一眼。她和那個調到主城來的警察當初約會就全是在警車里,那是相當熟悉。
三天很快過去,楊洋到拘留所接的張洋。
那個司機真的去起訴了,索賠十八萬,來來回回扯了幾個月開庭三次,最后法院支持了五千六百塊錢。
張洋沒給,你繼續告吧。
從那以后張洋就總是耽心楊洋開車,害怕她出危險。
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很細小的事情也會被放到無限大,然后開始耽心,開始胡思亂想,這個誰都控制不了。
會因為她的一個微笑而開心,會因為她的一個皺眉而不安。
如果沒有這種情況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你,不愛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