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內。
大晉皇帝司馬熾正在和群臣商議“救國救難”的對策,因為最近的形勢一如人們恐懼的那樣越來越壞了,并沒有絲毫的轉機出現。
所以,皇帝司馬熾又召集群臣商議要撤退離開洛陽的計劃。
“陛下,亂賊王彌所部,剛剛把洛水上的舟船全都付之一炬了!”河南尹劉默把最新得到的這個噩耗告訴了司馬熾。
“啊!?那可如何是好?”司馬熾聞訊立刻臉色大變。
這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噩耗,如今沒有了舟船,就算是想走也沒法走了,要是走陸路,如今洛陽城內總共沒有多少馬匹,別說四條腿的騎兵,就是兩條腿的胡虜,皇帝公卿這些人也跑不過人家啊。
“陛下,如今在河陰應該還有些舟船,臣愿意前往河陰為陛下調遣這些舟船。”剛剛升任司徒的傅袛說道。
“司徒愿意前往,自然是再好不過,只不過河陰據此六十余里,路上皆是胡虜盜匪,傅司徒得萬萬小心啊。”司馬熾雖然這么說是擔心傅袛的安全,但依然還是痛快的答應了。
“陛下放心,老臣家中還有些宗族子弟,能在路上保的臣周全,臣一定盡快把舟船從河陰帶來京師。”
“事不宜遲,傅司徒還是現在就動身吧。”皇帝司馬熾焦急的催促。
司徒傅袛也是毫不含糊,當即就向皇帝司馬熾辭別,前往河陰調派舟船去了。
傅袛剛走不久,司空荀藩就急匆匆的趕到了。
“司空,你總算是來了。”
一見到荀藩,司馬熾立刻就問道,“朕現在覺得還是遷都兗州的比較好,剛剛已經命傅司徒去河陰置辦舟船,只待舟船到此,立刻動身前往兗州!”
荀藩聞言,匆匆行了一禮,說道。
“陛下,河陰距離洛陽足有六十余里,傅司徒往來一次,就需要整整一天,如今亂賊王彌所部,已經在城外數里,戰事變幻無常,今日不知明日的情況如何,再這么一來一回,豈不是太危險了嘛?”
司馬熾聽罷,立即就是一愣,顯然司空荀藩語氣中的危急感,令他感到非常恐懼。
“那,那司空有何教我?”司馬熾立刻問道。
“陛下,前方來報,賊胡劉曜、呼延晏已經率十萬大軍自西北而來,沿途的諸軍恐怕很難抵擋,如今之計,陛下還是速速離開洛陽,親自前往河陰,在那里乘船而下進入河水,直接去往兗州!”
荀藩話音剛落,太常華薈也立即隨后附議,并且表示前方堵截匈奴人的晉軍,不僅戰力不如胡人,就連人數都已經處于下風,已經是毫無獲勝的希望了。
荀氏的荀崧和華氏的華恒,分別是洛陽中軍的中領軍和中護軍,已經是僅存的兩支可戰之兵了。
如今荀藩和華薈都這么說,可見這一次的確是必敗無疑了。
這時候,在場的公卿們都是鬧哄哄的聒噪了起來,司馬熾被這種恐慌的情緒所感染,立刻大聲的說道。
“司空言之有理,那朕現在就動身前往河陰!”
“竟陵王,河南尹,朕命你二人速速準備車駕扈從!”
竟陵王司馬懋與河南尹劉默,立即領命前去。
見到司馬熾如此痛快的答應,荀藩終于是松了一口氣,雖然從洛陽至河陰一路上也是土匪盜賊不少,但是兇險程度可比繼續留在洛陽輕的多。
“陛下英明!只要到了兗州,胡虜要想再繼續進犯,就沒有這么簡單了。”司空荀藩立即安慰皇帝。
“哼,司空所言實在令人詫異!”
荀藩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尚書閭丘沖就冷哼著說道。
“閭丘尚書,何出此言?!”荀藩望著這個腐儒有些慍怒的說道。
“兗州四戰之地,又比這洛陽能好到哪里去?陛下倉促前往,車駕扈從必定寒酸,到了兗州,只怕就要受那劉預所脅迫,依我看,荀司空是不是與那劉預有何勾連?!”尚書閭丘沖陰惻惻的說道。
荀藩聞言,立刻勃然大怒,不顧自己的年齡身份,當場就要擼起袖子上前痛毆閭丘沖。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群臣們紛紛上前,有拉的,有勸的,還有斥責尚書閭丘沖言語無狀的,鬧哄哄的沒有了絲毫往日的威嚴氣氛。
過了好一會兒,亂糟糟的場面才在皇帝司馬熾的居中調和之下,恢復了正常。
這時候司空荀藩臉色依舊通紅,他自覺這一切都是為了大晉皇帝和江山社稷,卻不曾想,竟然變成了閭丘沖嘴里的內外臣僚勾連。
沒錯,他是讓荀巋與劉預往來,但那不過是為了宗族計,也并未曾絲毫損害過皇帝的利益,至于閭丘沖所說的非人臣計更是沒有。
此時,被皇帝司馬熾派出去置辦車駕護衛的竟陵王司馬懋和河南尹劉默同時回來了。
“竟陵王,河南尹,車駕這么快就備好了?”司馬熾有些意外,畢竟皇帝的車駕可不是普通的隨便一輛馬車就行了,相應的東西可是非常繁多。
竟陵王司馬懋和河南尹劉默二人聞言,臉色一暗。
“陛下,宮中的車駕都在,但是馬匹、護衛都已經找不到了!”竟陵王司馬懋首先說道。
“什么!?找不到了?”皇帝司馬熾大驚。
這天子的馬匹和護衛可是天子直屬,何人如此大膽,竟然私自調動?!
“陛下,人心亂了啊,大半的護衛都知道王彌已經逼近城外,然后皆是逃走了。”河南尹劉默哭喪著臉說道。
所有人聞訊,都是慌亂不止,現在好了,就連天子的護衛都已經跑了許多,對于這種背叛天子的行為,簡直是聞所未聞。
“那還剩下多少人?”司馬熾臉色煞白的說道。
“也就剩下十幾個護衛了。”河南尹劉默說道。
“陛下,這車駕護衛,恐怕是無法準備了。”竟陵王司馬懋說道。
竟陵王司馬懋他自己的府中倒是有些護衛,但那都是為了應對以后危難情況的最后保障,司馬懋怎么可能輕易貢獻出來的呢,就算是皇帝需要,那也不行啊。
司馬熾聽罷,神色一晃,說不出話來了。
“陛下,既然如此,那就輕裝簡從,挑選精銳二三十人,速速前往河陰。”司空荀藩鍥而不舍的繼續進言。
不過,皇帝司馬熾聽后,卻是搖了搖頭,撫手嘆息。
“不行,不行。”
“還是等傅司徒,從河陰帶來舟船吧。”
“朕乃天子,怎么能沒有車駕扈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