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這個人不是皇太子!”
聽到這一聲驚呼,所有的人都是下了一跳。∞,o≈
劉預也有些吃驚的轉頭。
只見說話的是一名青州兵。
“此話當真?”劉預趕緊走上前去查看。
“大將軍,錯不了,這個人真的不是皇太子,只不過穿著皇太子的冠服罷了。”
這名士兵此時見到眾人的目光都是齊刷刷的看向自己,也是心中有些慌張,不知道自己是否說錯了話。
“哈哈哈,果然不是皇太子。”
劉預仔細一看后,發現這個穿著皇太子冠服的尸體,果然不是皇太子司馬端,而是一個割掉胡須的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速速進去搜查,一定要立刻找到皇太子!”
緊接著劉預命令道。
太子司馬端經此一變,原本就沒有多少號召力和威望,經此一變,更是不值一提。
畢竟晉室司馬家得國不正,剛剛立國不足一世,就爆發了內亂,這些宗室皇族的號召力,根本不足以和兩漢末年的漢室宗親想比。
不過司馬端要是真的死于非命的話,總歸是對于劉預的名聲不好。
“何雍,奸賊!”
“竟然敢以丘八,冒充皇太子,著實可惡!”
在得知剛剛死掉的是由死士冒充的皇太子后,劉預身后的一眾行臺官員們,都是長長舒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他們就不必成為成為“弒君者”的幫兇了。
至于之后“青州賊”是否會改弦更張,那就完全是兩回事了。
那就是屬于“天命”的范疇了,他們只要謹慎仁義禮教,謹慎順從天命就好了。
“大將軍,今日之事,看來都是皆是何雍等人所為,皇太子雖然失德,但終歸年少,還望大將軍顧及一些情分。”
司空荀藩見到剛剛死掉的是假冒的皇太子,才松了一口氣,就立刻湊到劉預的身邊勸道,就算是劉預想要廢太子司馬端,也想為晉廷宗室,也算是為他們這些晉廷官員,保留一些情面。
“晉室失德,以致于天下洞àn,本來就不是太子端一個人的錯誤,不管如何,我都會顧及彼此的情分的。”劉預聽到司空荀藩的話后,感到非常的高興,有了荀藩這一番話,小半個行臺官員,都必將乖乖配合了。
“畢竟,我還是太子太傅,這訓導之責,也是屬于我的職責。”
就在劉預擔心皇太子司馬端會不會已經逃跑藏匿起來的時候,趙昆率領入府搜查的青州兵們,全都簇擁著一個只穿著白衣素服的太子司馬端,大步的走了出來。
皇太子司馬端一見到劉預和荀藩,又看到地上的滿地尸體,特別是太子詹事何雍的頭顱后,立刻嚇得癱軟在地。
“大將軍,饒命啊,這些事情,全都是何雍等人所為,與我毫無關系啊!”司馬端臉上涕淚橫流,又向著司空荀藩哭喊道。
“司空,救我啊,我對此事一無所知,全都是受制于這些奸賊,特別何雍,竟然還命人扒取我衣冠,著實可惡!”
司馬端哭喊哀求著,發現劉預臉色并不是那么殺意騰騰,立刻感到事情確有轉機,立刻表現了起來。∞,︾o@
只見司馬端向著地上的何雍頭顱,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雖死難贖的奸賊!”
周圍的行臺百官,見到太子司馬端如此,幾乎無人不感到寒心,隨即在心中大大鄙夷起來。
何雍雖螳臂當車,有些不自量力,但畢竟敢身死明志,可以說也算是為了皇太子司馬端,如今身死之后,卻落得司馬端這般落井下石,如何能不令這些人寒心。
“大將軍,好不容易在一口柴房里,找到的皇太子,見到我們的時候就一個勁的哀求告繞,看來已經嚇破膽了。”
趙昆這時候湊到劉預耳邊悄悄的說道。
劉預點了點頭,然后向皇太子司馬端說道。
“殿下,何雍作亂謀反,其奸黨死士,皆從殿下府中殺出,恐怕事情并不是如此簡單吧。如今我與荀司空等一眾公卿,請殿下移步衙府,共議此事!”
等到盧子城中的大霧消失的時候,整個城內的sāoàn也完全平定了下來。
城內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披堅執銳的士兵在往來巡邏,還有許多的士兵,成群結隊的在城中挨家挨戶的讓官員們去往大將軍府聽議。
自從早上城中bàofāsāo亂的時候開始,這些緊閉門戶的行臺官員們,就一個個提心吊膽的猜測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他們這些人大都不是青兗兩地的人士,如今在盧子城中都算是流寓之人,一旦城中爆發慘烈的戰亂,他們這些人連個逃亡躲避的地方都沒有。
好在沒過了多長時間,外面的sāoàn聲音就消失了,就連那些零星的煙塵火光也都消失不見了。
就在這些行臺官員們剛剛松了一口氣之后不久,立刻又是一群群的青州兵開始挨家挨戶的召集官員,說是奉司空和大將軍之命,城內的所有官員,都必須立刻前往大將軍府議事。
這些行臺官員們不敢怠慢,全都立刻穿戴衣冠,匆匆向著大將軍府趕去。
一路上,走在一起的行臺官員們,開始相互之間打聽,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很快就有消息靈通者,開始半真半假的把自己的聽聞說了出來。
“我聽說,大將軍要廢皇太子!今天早上的亂子,多半是太子之黨作的反抗。”
許多人都是大驚。
“啊?!皇太子豈可輕易廢立?!”
“就是啊,大將軍如此行事,難道就不怕天下清流的口誅筆伐,還有宗藩方鎮的征討嗎?”
只見那人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如今青州軍兵銳甲堅,屢戰屢勝,還怕什么口誅筆伐?”
“嘿嘿,況且,這還只不過是開始罷了!”
旁邊的一同行走的官員們,聽到這話,全都停住了腳步,圍攏了上來。
“此話何意?”
“難道還另有大事?”
只聽那人神秘的說道。
“最近城中的讖言,難道你們都沒有聽說嗎?”
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很顯然,每個人臉上表情,都清楚的顯示對于那些讖言早已經是人盡皆知。
“大將軍,今日恐怕就是要改弦更張,說不定,就要稱孤道寡了!!”
此言一出,周圍眾人皆是驚駭不已,如此這般“亂臣賊子”的步伐也太快了。
“豈能如此!”
“豈敢如此!”
立刻就有心存“晉室”的官員,開始忍不住的大呼起來。
“劉預世受晉恩。。。。”
不過這人剛開口說了半句,就忽然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這劉預一介寒末,又是亂賊起事,似乎根本不適用這句話啊。
“哼,這有何妨,如今的世道,是誰有強兵,即可操弄大權,就連胡人劉元海、氐人李雄等人都稱帝了,再多一個青州賊,,咳咳,,,再多一個大將軍又能如何。”
那人說完,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周圍,好在沒有青州兵注意到這里。
不過,這話卻引起了某些官員的不滿。
“寒末賤役,果然是德行污濁!竟然說出這般目無綱常的狂言悖論!”
很顯然,這話是出自一位高門士人。
而被貶低一通的那個寒門官員,也并不太過惱怒,而是冷冷的說道。
“君之所言,某受教了,只是希望等到了大將軍府中,你還能再把這話于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否則的話,只在背后做什么忠良之語,又有何用!”
這名“寒末賤役”說完這話,拂袖而去,徑自向前走去。
而后眾人也都是各懷心事,或是憂心忡忡,或是躍躍欲試的向著大將軍府的方向走去。
身處其中的給事中傅宣和傅暢兄弟倆,卻都是更加的驚疑不定,二人對視一眼全都了然。
“兄長,要是果真如此,我等該如何是好啊!”傅暢臉上滿是驚慌。
如此模樣,也實在是因為沒有辦法。
傅宣和傅暢兄弟二人是司徒傅祗的兒子,自從傅祗河陰行臺被劉聰攻破后,傅祗就率領殘兵敗將沿著河水逃到了兗州,雖然被加封為三公之一的司徒,但此時的傅祗已經因風疾臥病在床。
更加令人懊惱的是,傅祗在不能理事之前,還把自己的孫女,也就是傅暢的女兒許給了皇太子司馬端為妃,雖然還沒有結為婚姻,但是已經是人盡皆知。
如今皇太子司馬端就要被劉預廢掉,要是還敢繼續完婚,豈不是要自行作死嗎。
“先不要驚慌,我們到了大將軍府中,靜觀其變,要是事情果真如此,那也得拿出來壯士斷腕的決心。”傅宣一臉堅毅的說道。
“壯士斷腕?兄長此話何意?”傅暢有些疑惑。
“我北地傅氏,有父親為晉室效忠,已經足矣,如果劉預真的行廢立之事,豈敢以宗族為太子的名位陪葬。”
傅宣心中也是頗為懊惱,要不是父親傅祗一心戮力王室,把傅氏一門的大半實力消耗在了河陰,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模樣。
現在傅氏一門在行臺的力量,已經完全不能跟司空荀藩的荀氏一門想比,要是再與劉預對抗,恐怕身死族滅也未可知。
“那兄長的意思是,要是皇太子真的被廢,我們就毀除婚約?”傅暢的語氣中有些不太情愿。
這種見風使舵的行事,要是被他們的父親司徒傅祗知道,肯定是遭受嚴酷的家法。
好在此時傅祗已經風疾臥床,連話都無法說了,不然他們還真害怕,傅祗一心維護太子而為家族招致災禍。
“不錯,所謂壯士斷腕,就是此意。”
傅宣想著,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要是那青州賊劉預,真的要廢皇太子,然后自立的話,只怕早已經準備好了殺人立威了,不然的話,這滿城滿巷的青州兵,要來何用?
唉,這大晉的忠臣賢良,誰愿意當誰去當吧,我們北地傅氏一門,在河陰城為大晉已經流了足夠多的血了。
要是因為受到皇太子司馬端的牽連,而使盧子城內的這些傅氏子弟遭受厄難的話,那自己這一支可就要盡數覆滅了。
等到傅宣和傅暢兄弟二人,來到大將軍府的時候,他們發現此時的大將軍府中,早已經戒備森嚴。
整個盧子城中的官員們,都已經統統到齊了
在手持刀的青州兵監視下,所有的行臺官員,都密密麻麻的站立在院子中,而前方的臺階上,正是大晉名義上官職最高的人,大晉司空荀藩。
果然,沒有多長時間,傅氏兄弟二人在路上聽到傳聞,就被印證成為了事實。
大晉司空荀藩,高聲宣讀了行臺一眾公卿的決議,因為皇太子司馬端受到太子詹事何雍等人鼓惑,在城中舉兵作亂,以承制之權,廢其皇太子之位。
當然,至于之后立誰皇太子,就不是今日這些關心的問題了。
因為,此時的大晉宗室,已經屬于稀缺物品了,在整個盧子城中,算是大晉太祖文皇帝司馬昭子孫的人,除了廢太子司馬端,再也找不出另外一個了。
而且,劉預也已經不打算再繼續用司馬氏的名號了。
當荀藩宣布完這個消息后,傅宣和傅暢二人的心早已經是冰涼如落深淵,都是想著要盡快擺脫廢太子司馬端的牽絆,絕對不能受其牽連。
就在傅氏二人憂心忡忡的時候。
忽然,大將軍劉預的謀主,華琇忽然出列與眾官員之前,手持文表,大聲高呼,請求大將軍劉預上尊號。
華琇的話音剛落,司空荀藩也是同樣如此,緊隨其后高聲的喊道。
“請大將軍稱尊號為大將軍,領青州牧、齊王,依漢昭烈在益州、魏武在鄴故事,以國號為元年。”
然后,又是一大片呼啦啦的人頭拜倒,復述著同樣的內容。
臺階下的行臺官員們,也都是拜倒一片,原本那些叫囂著要為皇太子鳴不平,為晉室盡忠的官員,此時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傅宣、傅暢這種居于前排的官員,更是誠惶誠恐的跟隨人群拜倒高呼,請求大將軍劉預稱尊號,唯恐下拜的慢人一步被劉預給惦記上。
霎時間,整個院中都是陣陣的高呼,仿佛都是這成百上千的行臺官員們,早就已經商量好的一樣。
傅暢耳中聽著這陣陣的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一個念頭突然閃現出來。
“劉預稱王?對啊,廢太子之事,可以如此處置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