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嵩在打發走了奴仆,去告知守軍帶三兄棗詮前來見自己之后,暫且放空思緒,開始吃起朝食。
一頓飯剛吃完之后不久,那名剛剛被派出去不久的奴仆,又是急吼吼的跑了回來。
甚至于,這一次的神態更加的驚慌恐懼。
“郎主,郎主!不好了,棗詮造反了!正在率軍攻打東門呢!”
棗嵩聽罷,眼睛一愣,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什么!不可能!”
“我三兄怎么會反!他如何能反!”
面對驚怒交加的主人,奴仆也是慌亂不知所措。
“來人!隨我去東門!”
“肯定是棗詮手下的兵卒貪圖賞賜,在那里鬧事呢!”
棗嵩覺得,棗詮身為他的族兄,怎么可能反叛自己,如今可都是宗族休戚與共,肯定是他手下的那些兵奴們在鬧騰呢。
在棗嵩的命令下,府中的衛兵們很快集結了過來。
在這數百人的護衛下,棗嵩大搖大擺的往東門而去。
但是沒有走了多久,他就很快察覺到了不對。
在東門的方向,已經冒氣了騰騰的黑煙,似乎又什么東西被被燒著了。
與此同時,一些慌張無措的幽州軍士兵從那里往這逃來。
棗嵩立刻命令衛兵抓到了一個幽州潰兵。
“到底何人作亂!”
棗嵩的心頭怒火升騰。
幽州軍多是邊軍,素來兇悍,兵卒們聚眾索要賞賜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今日這般城下縱火的膽大之事,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棗嵩想著,自掌權一來,他以為對于這些幽州士卒的管束已經是頗為嚴厲了,現在看來不殺一些人,是不足以徹底立威了。
隨著棗嵩的一聲喝問,那名被抓過來的潰兵苦著臉說道。
“郡公,不是作亂啊!”
“是青州賊打來了!”
此話一出,周遭的所有人都是一驚。
棗嵩先是一慌,隨后卻是根本不相信。
“胡說!幽州軍難道是飛過來的不成!”
“妖言惑眾,給我把此賊子斬首,高懸示眾!”
那名潰兵聽罷,心頭大驚,拼命的掙扎著,口中卻是不住的告饒。
但是棗嵩絲毫不理會,率領衛兵急匆匆向著東門而去。
“郡公,饒命。。。”
“噗通”一聲,隨著人頭落地,這名幽州兵的話音也戛然而止。
等到棗嵩率領眾衛兵快要跑到東門的時候,緊隨在身旁的一名部將,卻是突然大喊。
“郡公,你看!”
棗嵩立刻順著這名部將所指看去,只見在東門的城頭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豎起來一桿高大的赤色旗幟。
巨大赤底旗幟上有一條玄色的龍,迎著風在滾滾黑煙中肆意的翻騰。
“玄龍旗!”
幾名跟隨的衛兵部將們都是發出了陣陣驚呼。
他們知道這些旗幟都是青州偽漢的旗幟,如此看來,剛剛被砍頭的那名潰兵所說都是真的了。
這根本不是什么亂兵鬧事,而是青州賊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繞過了前方所有的哨探警戒,突然殺到了范陽城下。
棗嵩也是驚嚇的不知所措,甚至呆呆的立于當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了。
“郡公,快派人去調城中的兵馬,賊人只占據了東門,把城門奪回來,則范陽可保!”一名部將急吼吼的說道。
“對對對,快,快去調兵來東門!”棗嵩慌慌張張的說道。
突然,一陣喧騰的喊殺聲從前方的拐角傳來。
一群手持刀槍弓弩的甲兵,立刻出現在棗嵩的前方。
這些人突然看到擋在前方的棗嵩他們后,立刻就舉起手中的弓箭就射。
“嗖”
“嗖”
幾聲羽箭的破空聲霎時傳來,擋在前方的幾名幽州軍士兵紛紛中箭,被射中要害的當場倒地哀號,其他人也是一陣驚慌。
不過,這些幽州軍精銳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紛紛舉起了武器準備還擊。
區區二三十步的距離,雙方的軍士們很快就混戰到了一起。
陣陣的喊殺慘叫聲在狹窄的街道上響起。
棗嵩見到此番景象,已經根本沒有什么其他念頭了,只是想著快要逃走。
不過,他的兩條腿卻是酸軟無力,差一點就站不穩了。
在范陽城的東門城樓上,劉預望著城外的漢軍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內,他就知道這一次偷襲已經基本可以算是成功了。
“陛下,南門已經被奪下了!”一名渾身血漬的將領氣喘吁吁前來回報。
“守好城門,不準士卒在城內劫掠!”
劉預遙遙的向南門的方向望去,果然一面皇漢玄龍旗也在那里輕輕的飄揚著。
這時候,又一名將領前來回報。
“陛下,北門被潰兵打開了,大批潰兵已經逃跑了!”
劉預聞言一喜,向旁邊的趙昆說道。
“你看,這就是圍三缺一,一旦有人逃跑,剩下的也就沒有多少戰意了!”
“陛下,那讓他們跑了豈不是可惜,要是棗嵩再逃跑了,可就前功盡棄了。”趙昆說道。
“哈哈,城外有吳信的千余騎軍,就算是跑,還能跑得了多少人。”
劉預輕輕一笑,“更何況,就算是棗嵩能跑回涿城老巢,那也不過是自投羅網!”
這些奇襲的漢軍士兵,都是在凌晨出發,又利用投降棗詮騙過了大部分的幽州軍游騎,一路急行之后突然焚毀了城門,把幽州守軍完全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只過了一個時辰之后,就只剩率領殘兵困守府邸的棗嵩這一支幽州軍了。
此時的范陽城中,已經盡數被劉預的漢軍占據了。
因為有棗詮和后來抵達的游綸二人勸降,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幽州兵全都選擇了投降。
其中的許多人甚至是立刻改弦更張,搖身一變就調頭幫著漢軍圍攻棗嵩的府邸了。
在一眾軍將的護衛下,劉預望著那座小而堅固的府邸。
“陛下,此宅雖小,卻是堅固的很啊,要想攻進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焚燒大門!”
降將游綸解釋道。
劉預點了點頭,這座府邸雖然在城中,但是完全就是塢堡化了,不僅圍墻高,還有溝渠護衛。
“那就去搜集柴草!”
隨行攜帶的火硝等物都已經用完了,只能采取最常用的縱火方法了。
為了安撫城中的百姓,劉預又命令部分漢軍士兵,在城內的街巷中巡游安民,告知范陽的百姓,漢軍此戰,只殺亂賊棗嵩黨羽,其余人等概不襲擾。
城中的不少百姓聽到之后,無不放下心來,很快都聽說棗嵩即將敗亡,都在家中拍手稱快。
自從棗嵩率軍駐扎范陽以后,不僅索取繁苛,而且還嚴刑峻法管轄城中,早已經是人心怨憤。
劉預甚至看到,在聽說漢軍士兵想要縱火焚燒棗嵩的府邸大門后,不少膽大的城中百姓,甚至把家中的柴草都抱了出來。
“陛下,這就是人心所向啊。”
“對啊,陛下,民心思漢,百姓無不懷念大漢啊。”
旁邊的降將游綸、棗詮等人紛紛贊嘆道。
其實,劉預知道,這些人雖然說得有些道理,但還是言過其實了。
不過他也懶得戳破這種事情。
劉預向身邊的護軍將軍趙昆吩咐道。
“命人巡告范陽百姓,免城中百姓稅賦一年,另有檢舉告發藏匿的棗嵩黨羽者,賞千錢!擒獲者,賞萬錢!”
趙昆立刻領命安排人手去了。
不過幾刻的時間,在棗嵩據守的府邸門外,大批的柴草就已經堆積如山,甚至比大門還要高了。
“別說是燒一個木門,就算是石頭門,也能燒炸裂了。”
劉預望著這些柴草想到。
他剛要下令縱火的時候,府邸內卻傳來了一陣陣的高喊。
“投降!”
“我們捉到棗嵩了!投降!”
同時,大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一條縫,一名嘶啞的聲音又是響起。
“饒命啊,我們捉到棗嵩了!”
劉預輕蔑的一笑。
“降者免死。”
“讓他們先把兵器扔出來,然后再把棗嵩先帶出來。”
隨著漢軍士兵把這番話高喊之后,一陣陣乒乒珰珰的聲音響起,數百把刀槍兵器從大門扔了出來。
隨后,門外的漢軍士兵一擁而上,沖進了大門之中。
一陣陣的喝問聲音之后,幾名漢軍士兵押著被捆成粽子的棗嵩出來了。
隨后,府邸中的幽州軍士兵,也都是一個個點頭哈腰的出來了。
這些幽州軍精銳原本就是王浚的豢養招募來的,既然當初轉投棗嵩毫無壓力,如今再轉投王浚的另一個女婿,當然也是毫無壓力。
劉預沒有見過棗嵩本人,對于這個姊夫,實在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不過,旁邊的棗詮、游綸兩人肯定要認識的。
“二位,此人可是棗嵩本人啊?”
劉預用手一指被押過來的棗嵩,轉頭向兩人問道。
棗詮此時的臉色尷尬,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旁白的游綸,卻是挺胸腆肚,非常得意的望了棗嵩一眼,然后恭敬的向劉預說道。
“陛下,此賊正是棗嵩,絕對錯不了!”
劉預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聽到游綸的這一聲話后,早已經腦海一片空白的棗嵩,卻是突然回過了神來。
他哇的一聲大嚎了起來。
“陛下啊!棗嵩可是大漢的忠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