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虜不是只有三萬人嗎,難道把一半兵力都這么撒了出來了嗎?”郗鑒也是暗暗一驚。
這些四散出擊的匈奴騎兵很難對于步兵陣列產生威脅,只能是遮斷漢軍外圍戰場的交通罷了,或者是戰后的圍追堵截。
“再探!”劉預立刻下令漢軍騎兵再去前方偵查。
不過,這一次的偵查卻是危險重重。
雙方的游騎在外圍展開了幾番血腥的拼殺之后,漢軍騎兵才打開了一個缺口,得以往前方偵查了。
這些漢軍騎兵又是一陣沖殺后,終于把前方的敵情給帶了回來。
“陛下,賊胡遠不是三萬啊,光是渡過汜水的胡虜就已經是三四萬之多了,虎牢關中依舊是在源源不斷的涌出來!”
這個漢軍騎兵帶回來的消息,立刻就是讓劉預等人大吃一驚。
這可與他們之前得到的情報不一樣,原來以為匈奴人只有三萬人的。
如此看來,匈奴人的兵馬至少也有五六萬人啊,甚至于更多。
“陛下,胡虜兵力遠不是三萬啊,不如暫且原地扎營固守,否則一旦行軍途中被賊胡突襲,那可就是危險了。”郗鑒立刻建議到。
劉預聽后,卻是立刻拒絕了這個建議。
“不行,我們這一次誘敵出戰,就是為了在能在戰后乘勝追擊,一戰而下虎牢關,若是在這里固守不前,一旦胡虜潰逃,我們如何追上!”
在劉預的話中,根本沒有考慮什么戰敗的風險,而是想著如何在戰后迅速逼近虎牢關,不給匈奴人組織完備防守的機會。
劉預隨即立刻把全軍分為三部,以先列陣完畢的三萬人為前軍,向著前方進發。
在此處和虎牢關之間,有一處矮丘,在那里可以俯瞰四周,劉預想要搶占那里,然后就可以從容調度諸軍應敵了。
按照原來的計劃,漢軍可以憑借人數優勢慢慢逼近然后占領。
但是如今匈奴兵馬人數遠超預計,一旦被匈奴人占領后,恐怕就有極大的難度了。
一時間,漢軍之中號鼓大作,在號令的指引下,漢軍士兵向著前方加速前進了。
而漢軍突然之間的急躁表現,也立刻被周圍的匈奴騎兵看到了。
他們立刻往回跑去通報給了匈奴皇帝劉聰。
“什么,賊虜分兵前進了?”
匈奴皇帝劉聰聽聞之后,立刻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臨陣分兵,乃是十足的危險行為,特別是步兵面對騎兵的時候,極有可能被騎兵分割圍殲。
而漢軍明明已經知道了己方情況,卻還如此分兵前進,那簡直就是找死了。
“陛下,賊軍雖然步兵,但行進迅速,似乎要搶占前方的矮陂!”一名匈奴將領立刻猜出了漢軍的意圖。
“那里居高臨下,若是賊軍搶占之后,我軍騎兵沖鋒也難以撼動!”
匈奴皇帝劉聰立刻飛速的思考著。
“反而是此時,賊軍行進之中,必然陣列渙散,我軍若是以鐵騎沖突,必然能破敵!”
不過,因為受限于河水暴漲,汜水的通行能力嚴重阻礙了匈奴騎兵的集結。
如今只有兩萬多匈奴騎兵在渡河之后匆匆完成了整列。
“陛下,賊兵雖然倉促,但畢竟都是精銳,不如且稍等一下,再集結一些兵馬后出擊!”靳準湊到旁邊說道。
匈奴皇帝劉聰聞言,卻是大搖其頭。
“不行,那處陂地距離賊軍更近,若是耽誤時間,必然被他們捷足先登!”
匈奴皇帝劉聰說道這里,立刻一個翻身上馬,舉起鞭子一指前方。
“傳朕的命令,已經渡過汜水的兵馬,都跟著朕向前破敵!”
很快,匈奴皇帝劉聰就率領不到一萬騎兵先行前進,靳準等人則是領二萬騎兵緊隨其后,隨時準備繞道側翼包抄敵軍。
至于剩余的兵馬,則是令他們速速渡河跟上。
匈奴皇帝劉聰率領的騎兵一路狂奔,很快就沖到了前方。
與此同時,漢軍的大部也已經是達到了高坡的東面。
就這樣,雙方幾乎是同時抵達的制高點的兩側。
但是,匈奴人的騎兵先行一步跑到了高坡上。
“陛下,快看,賊軍就在前方!”一名匈奴將領大聲的喊道。
劉聰剛剛騎馬爬上山坡,就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數萬漢軍以數個巨大的陣列向此處跑來。
“賊軍的陣列松散,實在是天助我也!”劉聰見狀不禁大喜。
他看到漢軍陣列松散,已經是顧不得什么整理陣列了,立刻就是大聲命令道。
“諸將聽令,速速給朕擊破賊虜!”
幾個匈奴將領得令之后,也立刻都是應命而去。
很快,同樣倉促而來的匈奴騎兵立刻順著山坡呼嘯著沖殺下去。
面對呼嘯而來的匈奴騎兵,堪堪晚了半步的劉預并沒有太過驚慌。
因為這里地勢平坦,漢軍在前進的時候早已經是按照大方陣前進了。
如今遭遇敵軍,也能很快的就以防御陣型應對。
“擊鼓,列陣!”
劉預迅速下令各軍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這樣一場雙方都倉促的對戰,隨即就展開了。
攜帶著居高臨下優勢的匈奴騎兵,從前方直沖漢軍陣列的前方。
漢軍雖然下達了列陣御敵的軍令,但是前方的士兵依舊是難免混亂。
面對氣勢洶洶的胡虜騎兵,一時間竟然出現了松動的跡象。
不過,哪怕陣列被突破了幾處缺口,后方的漢軍士兵依然能迅速上前補上。
雙方的士兵立刻就是混戰到了一團。
大批的從后方趕來的匈奴騎兵無法向前突進,紛紛拿出弓箭向著漢軍陣列中拋射羽箭。
哪怕有盔甲的保護,依然有許多的士兵中箭死傷。
面對這種情況,劉預卻也沒有下馬,左右的士兵都是高舉盾牌遮護在了左右。
如今劉預搶占制高點的計劃落空,只能固守等待后軍趕來了。
好在漢軍擁有兵力優勢,如今依舊可以支撐的住。
但是,策馬立于高坡上的匈奴皇帝劉聰卻不這么認為。
“賊軍陣列已經亂了,只要再加一把勁兒,就可以破敵了!”
劉聰看到漢軍的陣列出現了好幾處凹陷,那里已經是陷入混戰。
根據劉聰的經驗,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里的士兵一般都即將處于崩潰的邊緣。
但是,劉聰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那些漢軍士兵崩潰。
此時的匈奴騎兵已經是輪番沖擊了好幾陣了。
雙方死傷的士兵在交戰的地方倒伏了一片。
就在此時,靳準率領的匈奴兵馬也已經是從兩側分別包抄了上來,而在東面的漢軍后續兵馬也是逐漸逼了上來。
“陛下,賊人的后軍馬上就要來了,不如暫且收攏兵馬,等待后軍盡數抵達后,再重新應敵!”車騎大將軍呼延晏在旁邊說道。
反正他已經是看出來了,對面的青州漢軍雖然一直沒有機會重整陣列,但是匈奴兵卻也無法擊潰他們。
雙方的這種混戰,對于匈奴人來說更加的不劃算。
匈奴皇帝劉聰看了看即將到達戰場的雙方援兵,卻是沒有同意呼延晏的話。
“賊軍陣列早已經散了,如今不過是缺最后的一擊!左右衛軍這一次盡數上前沖陣,就沖那里的賊軍!”
劉聰用手一指,正是漢軍陣列中發出號鼓旗令的地方。
對于匈奴皇帝劉聰的命令,呼延晏等人面露難色。
眼前的這些漢軍陣列厚重,他們實在是沒有把握真的沖垮敵人。
“陛下,左右衛軍乃是護衛陛下圣駕的,如何能沖陣呢!?”車騎大將軍呼延晏如此說道,希望能讓劉聰收回命令。
反正,雙方的援軍馬上就要抵達了,到時候匈奴騎兵為主,就可以更多的掌握戰場主動權,呼延晏有更大的把握找尋敵軍的弱點和漏洞。
但是,匈奴皇帝劉聰卻是絲毫不退讓。
“你們難道沒有看到嘛!那里就是賊酋劉預的所在!”
呼延晏等人聞言一愣,這時候才又轉頭看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面高大的赤底漢旗在那里高高舉起來了。
“一面赤旗,不一定就是劉預啊!”呼延晏低聲的說道。
“朕絕對不會猜錯的,那肯定就是賊酋所在!”劉聰的話根本不容人質疑。
劉聰猛地拔劍在手,大聲的說道。
“左右衛軍立刻沖陣,朕親自督戰,敢有遲疑者,必斬!”
身為左右衛主將的呼延晏等人聞言,只得立刻率領部眾準備加入戰斗。
“嗚!”
“嗚嗚!”
當又一陣牛角號響起的時候,匈奴皇帝劉聰親自在后方押陣,督促作為親兵的左右衛精銳列陣沖擊漢軍陣列。
“陛下,賊胡的精銳!”
護軍將軍趙昆立刻看到了那些即將加入戰場的匈奴生力軍。
“胡虜實在是太自大了!”劉預不屑的搖了搖頭。
這些并州匈奴人雖然數年之中屢屢擊敗晉軍,但是今日一戰,卻是毫不猶豫的暴露了真實實力。
漢軍甲兵的密集陣列,哪怕是出現了松動,卻也始終能讓匈奴人不能再進半步。
這些披掛甲胄的匈奴騎兵,依舊是沒有真正的重騎兵陷陣的必死之志,所以很難擊破意志更加頑強的漢軍步兵。
對于這些即將沖過來的匈奴精銳,劉預也不覺得他們能撼動自己的步兵陣容。
這個時候,經過連番密集的拋射,匈奴騎兵的羽箭也是逐漸減弱了下來。
劉預望著那些奔著自己方向沖來的匈奴精銳,心中不覺一動,隨即向著旁邊的親兵大喊道。
“取強弓來,且看朕為爾等射殺一員胡虜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