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
車師后國,金蒲城。
作為曾經的西域強國,車師國早已經分裂成了南北兩部分。
那邊的部分叫做車師前國,屬于涼州都督張寔治下的西域長史府。
而北面的部分叫做車師后國,保持著自己的自主權。
車師國的故都金蒲城,也正是車師后國的都城。
金蒲城,北面是金山,南面是天山,乃是西域北道的畢竟之地。
自號大車師王的車師后國大王叫做靡吐延那。
靡吐延那,按照車師人語言的意思,就是聰明智慧的意思。
靡吐延那王,自然就是聰明王的意思。
“真是膽大包天!你們這些呼揭和堅昆人都逃到了金山,而且還搶掠了我的子民。”
“不僅不交出兇手,賠償本王的損失,竟然還敢要挾本王!”
車師國的王宮內,大靡吐延那王正在大發雷霆。
旁邊的車師國王宮護衛們,見到靡吐延那王發怒,全都是握緊了手中的刀劍。
他們做好了準備,隨時都能把下面的幾個呼揭、堅昆人的使者給砍成肉泥。
在一群穿著華麗絲綢袍子的車師貴族中間,有幾個穿著臭烘烘皮襖的游牧人。
他們都是東北面草原上的呼揭人和堅昆人。
“尊貴的車師王,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東面的鮮卑人,還有他們背后的主人漢人。”
一名堅昆使者絲毫不懼,大聲的說道。
“如果車師國肯給我們草場和城池居住,那我們就可以幫著車師國抵御鮮卑人的入侵。”
“而大王若是不肯的話,那恐怕就要獨自承受鮮卑的殘暴了。”
聽到這番話后,車師王靡吐延那絲毫不相信。
“你們這些蠻子,都是一些強盜和小偷。”
“現在搶掠了我的城鎮和部民,竟然還敢來索要地盤,簡直就是貪得無厭。”
“別說是東面的鮮卑,就算是涼州的張寔大軍來了,也根本嚇不到我!”
車師王靡吐延那說罷,就要下令衛兵抓人。
這個時候,一名堅昆使者不屑的冷笑一聲,瞪大了一雙碧綠的眼珠,有些嘲弄的說道。
“尊貴的車師王,您恐怕還不知道鮮卑人可怕,也不知道后面漢人的可怕!”
“中原的漢人正在大肆屠戮胡人。”
“哦,所謂的胡人,就是我們這樣長相的人,卷曲的毛發,還有碧綠的眼睛。”
“這些都是喪命的原因。”
“如果我們不聯合起來,恐怕是誰都不能保全的。”
靡吐延那聽罷,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你們這些蠻子,已經死到臨頭了,就不要想再騙我了。”
“我乃是車師國最為聰明,最為智慧的大王,怎們可能受到你們的鼓惑。”
“整個西域,最為強大的勢力,也就是涼州張氏的西域長史府。”
“但就算是涼州張氏,也根本不能奈何我大車師國。”
“區區一些東面草原上冒出來的鮮卑蠻子,有什么可怕的!”
靡吐延那說道這里,已經是不大打算再浪費時間了。
他向左右一招手,大聲的喊道。
“把這些蠻子統統給我拿下,割掉他們的耳朵,然后放他們回去!”
靡吐延那說道這里,又獰笑著對幾個蠻子使者說道。
“你們回去之后,告訴你們的首領,本王將會率領大車師國的軍隊,親自去碾平你們!”
幾個兇惡的車師國衛兵一擁而上,立刻就把這些蠻子使者給按倒在地。
不過,明知道要被割掉耳朵,這幾個蠻子使者卻是絲毫沒有反抗和吵鬧。
“嚓!”
幾聲刀劍出鞘的聲音過后,地上的地毯頓時沾滿了血跡。
這些蠻子使者,全都變成了滿臉鮮血的可怕模樣。
為首的一個堅昆人,捂著自己的傷口,一臉陰毒的說道。
“尊貴的車師王,總有一天,你會為今日的沖動后悔的。”
“鮮卑人,可是比涼州人,還要可怕的。”
此時,這些堅昆和呼揭蠻子的話語,絲毫沒有被人體會到。
為了驅逐占據車師國東北部幾個城鎮的呼揭人和堅昆人。
車師王靡吐延那動員的整個國家的三十六個大貴族,還有七十多個小貴族的力量。
準備了足足兩萬大軍,又準備了能吃用兩個月的糧食。
如此龐大的準備工作之后。
大車師國‘聰明王’靡吐延那才宣布要率軍出發。
此時此刻,距離那些被割掉耳朵的堅昆人離開,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正當靡吐延那的大軍剛剛走出金蒲城十幾里地的時候。
忽然,從前方迎面跑來了一群人。
當這些人被帶到‘聰明王’靡吐延那面前的時候。
一個可怕的消息傳來了。
“你們是什么人!”
靡吐延那大聲的喝問道。
這幾個人都是衣衫破爛,渾身上下都是發臭發酸了。
而且臉上都是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尊貴的大王,我們都是金山腳下的子民啊,是您的奴仆啊。”
原來這些人都是車師國的百姓。
車師王眉頭一皺,立刻追問起來發生了什么事。
這幾個車師國的人,頓時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原來,就在幾天之前,從東北方流竄來的呼揭和堅昆人,全都是慌亂的準備逃走。
他們在臨走之前,搶掠光了所有的糧食和牲畜。
也搶走了所有的女人和孩子。
對于不能帶走的房屋、城鎮和貨物,全都是一把火燒掉了。
許多不愿跟著蠻子逃走的男人,也都是死在了刀劍之下。
整個金山東面,都是變成了一片血腥之地。
“這些蠻子!一定要殺光他們!”
車師王靡吐延那一聽,立刻就是氣的咬牙切齒。
不過,按照這個說法。
那些游牧習性的堅昆人和呼揭人,此時肯定已經是逃的很遠了。
說不定,已經是越過了金山,逃到了北面的大蠻荒草原了。
“大王,那些呼揭人和堅昆人,肯定是知道了大王率軍前來,自己嚇跑的。”
“大王威風,實在是天下無敵!”
旁邊的兩個近侍貴族,此時不失時機的拍馬屁起來。
車師王靡吐延那聞言,也是一陣得意。
畢竟,那些蠻子自己逃走了,也就是省的一番戰斗了。
雖然那些蠻子總共不過是一兩萬人,而且是男女老弱一共兩三萬人。
可一旦交戰,難免死傷。
萬一傷著自己,那就是不美了。
“哈哈哈,這些蠻子,實在是膽小的像是麻雀.”
靡吐延那笑罷,又是說道。
“他們也是運氣好,否則一定要把他們都掛在路邊風干成僻肉!”
車師王君臣幾人,頓時就是笑作一團。
不過。
就在這時候,那名滿臉臟污的車師國逃難者,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不不不,尊貴的大王,作為您忠實的奴仆,我是不敢撒謊的。”
“那些堅昆蠻子,之所以逃走,不是因為聽說大王率軍來了。”
正在得意的時候,忽然被這樣掛了一道。
車師王靡吐延那大為不悅。
他陰沉著臉,忍著脾氣,問道。
“不是因為本王來了,那是因為什么?”
“小人聽說,那是因為東面的草原上,出現了鮮卑人的旗號,至少有十萬人馬,正從涿邪山而來。”
此話一出,車師國的君臣們都是一陣嘩然。
“鮮卑人?真的有鮮卑人來了?”
“十萬人?怎么可能有這么多人?”
“十萬人,肯定是男女老幼,說不定還是加上了四條腿的牲口。”
他們都是不相信這個情報的。
自從當年的匈奴帝國覆滅之后,整個草原上再也沒有過一個強大的,堪稱帝國的家伙了。
鮮卑人,不過是草原上所有蠻子們的自稱罷了。
曇花一現的鮮卑單于檀石槐,其影響力根本沒有抵達過車師國。
所以,車師國君臣們都是不相信,有哪一個游牧部族,會集結起來十萬人馬。
西域最強大的涼州張氏,其在西域長史府也不超過兩萬兵馬。
就是這兩萬兵馬,已經是足夠他們橫行西域諸國。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車師王靡吐延那大搖其頭。
“區區一些鮮卑蠻子,在涼州是張氏走狗,怎么可能跑到這里來。”
“更何況,他們就是跑到這里來,又有什么本事,哪能嚇跑呼揭堅昆人?”
車師國消息并不是太閉塞。
他們也知道,在涼州就有大量的鮮卑人。
那些鮮卑人各自打著‘禿發’、‘黃頭’、‘北山’等名號。
各部落頂多只有一兩萬人馬,都是指望涼州刺史張寔過活的。
怎么可能跑到這里來。
“大王,千真萬確啊。”
幾個逃難者繼續苦口婆心的說道。
“那些堅昆強盜,都是害怕的如同要被雷神責罰,全都是慌亂的往西逃了。”
“大王,我們這么急迫的來見大王,就是想要大王小心應對啊。”
面對這幾個忠心耿耿模樣的子民,‘聰明王’靡吐延那卻是怒火中燒。
“你們這幾個人,全都是謊話者!”
“遵照佛祖的授意,你們都要下入拔舌地獄!”
“來人啊,把他們的舌頭,全都給我扒掉!”
霎時間,幾個兇惡的衛士上前。
按腿的按腿,按胳膊的按胳膊。
隨后便是幾個血淋淋的舌頭被扔到了地上。
處理了這幾個‘拔舌地獄客人’后,車師王志得意滿的返回了金蒲城。
三天后。
正當金蒲城內,還在為‘聰明王’驅逐了堅昆蠻子而大肆慶賀的時候。
一群自稱是慕容鮮卑的使團,來了金蒲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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