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鄴城的人們享受勝利的喜悅,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僅是東市的女奴貿易,隨后的三天里,鄴城還進行了珍奇異貨的發賣。
各種不常見的商品,又一次在在商鋪里看到。
此等盛世,幾乎只有當年晉武帝太康年間才有過的景象。
整個三年的冬天,鄴城的人們都是沉浸在喜悅和滿足中。
冬,十一月。
鄴城,南郊。
數千甲胄齊全的羽林軍全都嚴陣以待。
已經做好了隨時開拔出發的準備。
一輛異常寬大的馬車中,劉預正在進行離開之前的最后叮囑。
公孫盛、華琇等人都在盡心的聽著。
劉預馬上就要前往長安。
他將要在那里召見關中及益州的氐羌各部首領。
在收服了這些氐羌各部之后,劉預就決定進一步把他們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在漢朝的時候,中央政權對于他們都是施行非常放任。
其下的土地人口都是處于很少管理的狀態。
東漢朝廷每一次派駐官員,想要管理氐羌各部的時候,總是會鬧出各種的亂子。
甚至于,整個東漢都是對于氐羌各部戰爭不斷。
“朕這一次去長安,至少要三個月,到時候有什么軍情事務,就全部托付給二位了。”
劉預最后,又是對公孫盛和華琇二人囑咐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盡全力,保鄴城的平安。”公孫盛立刻說道。
劉預委任他為監鄴城軍事,負責整個鄴城的防務。
“陛下,氐羌素來反復無常,此去長安,希望陛下勿要急躁,收服他們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的。”
華琇也是出言勸諫道。
一般來說,作為皇帝很少離開京城。
因為會導致朝廷無法及時處理一些重大事情。
但是,劉預的權力怎么可能輕易被束縛在鄴城。
所以華琇等人雖然不愿意劉預去長安,可也沒有辦法阻止。
“氐羌各部勢力逐漸壯大,茍晞等人雖然帶去了寧州數萬人,可是大部分還是留在了關中秦州一帶。”
劉預繼續說道。
“若是不能收復他們,這些羌人早晚會重新反復,一旦做回賊寇,可就難有好的機會了。”
華琇擔心皇帝離開,害怕有什么變故。
畢竟,皇太子年幼,根基不穩。
一旦有事情,很是麻煩。
“那臣望陛下達成所愿!”
華琇想了一想,最后還是把內心中的想法壓制了下來。
劉預率領的羽林禁軍,總共有一萬多人。
隨行的官員也都是習慣了車馬。
所以,隊伍的行進速度很快。
并沒有用了多久,就抵達了長安。
此時,長安城外已經是白雪皚皚。
因為皇帝的到來,整個城中都是干凈整潔異常。
往日里胡漢商旅往來的街道上,也都是施行了戒嚴。
所有人都被要求呆在驛館里,不得隨意上街走動。
“長安,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生氣啊。”
劉預望著整潔的街道,雖然沒有什么人,但是裊裊升起的炊煙,還是顯示了生機。
“幸賴陛下,關中百姓流離四處,都已經開始回遷了。”雍州刺史劉演笑著說道。
“如今光是長安城中,就已經有了三萬戶人口,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有當年盛世之景了。”
劉演最后又是一記恭維。
“哈哈,才三萬戶人,別說是和當年昭宣盛景時候想比了,就算是和前晉時候想比,也遠遠不如太康年間的情況。”
劉預倒是沒有被這話唬住。
偌大的一個長安城,才區區三萬戶人家。
而且,這三萬戶人還有許多都是駐軍的府兵戶。
這些府兵的職田,就在長安城外的近郊。
若是把這些人派出去,那長安人口更少了。
“陛下英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復往昔盛景了。”
司州刺史劉演說道。
劉預隨后又是跟他詢問了一些長安城內的雜事。
一邊說著,一邊就到了要召見各氐羌部首領的時辰了。
“陛下,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傳召那些氐羌酋長?”
“嗯,那就開始吧。”
劉預點點頭。
隨著一聲聲的鼓聲。
早就已經是在行宮外布置好的宮廷樂隊,立刻開始了吹拉彈唱。
這些音樂,可不是隨便演奏的。
而是傳承自宗周的雅樂。
天子召見藩屬諸侯,必須要用專門的禮儀和音樂。
那些胡人夷狄可能不懂,但是在場的士人官吏們,可都是通曉的。
若是禮數不到的話,不僅要損害天子的威儀,還會損害朝廷的法度。
隨著雅樂的進行。
上百名穿著漢室冠服的氐羌各部首領,都是一個個魚貫而入。
沿著宮門兩側的甬道,來到了大殿的正前方。
在幾百名冷峻威嚴的羽林衛注視下,這些曾經在西陲邊境上桀驁不馴的各部首領。
全都是緊張了起來。
如此威嚴肅穆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是從心底被震懾住了。
劉預居高臨下,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心中不禁感慨萬分。
當年周王朝定禮樂,是多么的英明,多么的務實啊。
這些禮制、雅樂絕對不是無用的花架子。
只需要看看眼前的這些氐羌首領,一個個都已經被從心神上震懾住了。,
就可以想見,當年宗周封疆的時候,其文化上的強勢,對于當時的蠻夷是多么的震撼。
“古人誠不欺我!”
劉預不禁輕聲感嘆一句。
經過小半天的禮制下來,所有的氐羌各部首領都是服帖的很。
哪怕是再豪橫的人,也絕對不敢在此等場合造次。
當禮制的流程結束,剩下的就是要按照劉預的套路走了。
“朕召你們前來,你們可知道為什么?”
此時,已經是在大殿內進行朝會。
劉預向下面的各部首領問道。
“陛下天威,我等西陲野人,哪里能猜測道啊。”
一名坐在前排的氐人首領答道。
此人是仇池部的首領楊難敵。
“楊難敵,你是大族子弟,治下有多少土地,多少人口,你可知道?”
劉預一看楊難敵答話,就知道自己安排的‘托’開始配合了。
他便又問道。
“臣自然是知道。”楊難敵答道。
隨后,楊難敵就把自己部眾土地和丁口的數量數了一遍。
劉預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道。
“那朕問你,將來你老邁了,將會由何人繼承部眾和土地?”
楊難敵一聽,先是換上一副很自豪的表情,然后說道。
“回陛下,臣有十六個兒子。”
“一個個都是勇敢強力,不管是誰繼承,都是一個好手。”
很顯然,楊難敵并沒有直接明確的繼承人。
其余的氐羌各部首領聞言,也都是同樣點頭。
很顯然,大部分的氐羌首領,根本沒有什么明確的繼承人。
或者說,在場的許多部落首領,根本就決定不了將來由誰繼承自己的遺產。
他們的兒子、兄弟和侄子背后都各有勢力。
一旦身死,總會少不了一番爭搶的。
到那時候,他們都已經嗝屁,又怎么管。
“哈哈,那朕問你,若讓你最中意的兒子,將來繼承部眾和官職,你覺得可以實現嗎?”劉預問道。
“恐怕很難啊。”楊難敵繼續說道。
“臣的幾個兒子,都是有才干,不給他們機會施展能力的話,只怕會出亂子啊。”
氐羌各部爭搶首領,幾乎就沒有不出亂子的。
“要是朕有辦法,讓你的意愿得到保證,你覺得怎么樣?”劉預問道。
“陛下,真的有辦法嗎?”楊難敵一副驚喜的模樣。
劉預一看,不禁有些皺眉。
這個楊難敵,演技實在太差!
不僅僅是演技差,表情浮夸。
甚至于,這話接的過程中,都已經有了遺漏了。
按照原本的劇本,他還不能說這話的。
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劉預只能繼續往下說了。
“那是自然!”
“難道朕的話,你還不相信嗎?”
楊難敵聞言,立刻就是離席叩謝。
“不知道陛下有辦法?”
“朕早就聽說,你們不僅各部之間有爭端,而且部落之內也往往紛爭不斷。”
劉預輕咳一聲。
然后繼續說道。
“所謂的根本愿意,無非就是兩條。”
“一個就是各部地盤劃分不明確,農田牧場胡亂劃分,時間一長,就會有誤會。”
“再一個就是是部落之中長幼尊卑秩序不行!”
公元192年,大漢中平三年。
長安。
“我這是在哪里?”
荀貞頭疼欲裂,艱難的睜開雙眼。
只看到自己身處一個封閉的房間內,身下的床榻顯得古香古色。
正當荀真疑惑的時候,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涌入。
頃刻之間,他就明白了來龍去脈。
如今是歷史上的漢末三國時期。
荀真,字季興,出身于大名鼎鼎的潁川荀氏。
他的父親是‘荀氏八龍’的三龍荀靖。
荀彧是自己的堂兄,荀攸是自己的大侄子。
六叔荀爽在朝廷擔任司空,位列三公。
自己的老爹荀靖不愿做官,天天隱居。
荀真便早就跟著六叔在朝廷見識歷練。
出身士族高門,原本應該是穿越的上上簽。
可是,荀真現在卻面臨著一個大難題。
一年多前,權臣董卓裹挾皇帝遷都長安,在朝中為非作歹,殺人如麻。
司空荀爽想要聯合司徒王允等人,密謀除掉董卓。
可惜,事情還沒有謀劃妥當,司空荀爽就急病去世了。
黃門侍郎荀攸等人策劃不力,不僅導致刺殺董卓失敗,還把自己給栽進大牢里了。
要不是‘潁川荀氏’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只怕荀攸的腦袋也早已經搬家。
荀真依仗自己武藝超群,拼著一身創傷,終于擺脫了董卓的追兵,逃到了司徒王允的府中。
吱呀!
一聲門開的聲響。
走進來一個頭戴梁冠,身穿玄衣的老者。
“賢侄,你總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