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稟臉色蒼白,只感覺手中的長刀是越來越沉重,幾乎到了讓他無法揮舞的程度。
他的身上,此時已經是受到了五六處傷,還有十幾支箭插在后背。
劇烈的體力消耗,還有傷口的流血,已經是讓桓稟快要到了強弩之末了。
“殺賊!”
桓稟揮舞長刀,砍掉了一個南浦士兵的手臂后,就忽然感到大腿一直鉆心的疼痛。
一名南浦士兵的狼牙棒從側面狠狠砸在了他的腿上。
長長的刺釘,瞬間就讓桓稟大腿再也動不了。
他一個趔趄,跪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長刀拄著地面。
桓稟大口大口的喘息,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如同是一個破舊的風箱一般。
他瞪著充血的雙眼向旁邊望去。
桓稟已經是看不到一個站著的部下了,除了他自己以外,周圍全是慢慢逼近的南浦士兵。
因為剛才桓稟的狂暴戰斗力,讓這些南浦士兵們大為忌憚。
“狗賊!來啊,爺爺不怕死!”
桓稟面容扭曲著,發出一聲怒吼。
整個包圍圈已經只有幾步方圓了,幾個膽子大的南浦士兵立刻搶步沖了上來。
好幾把刀槍向著桓稟齊齊招呼過來。
“殺賊!”
桓稟怒喝一聲,手中長刀一個還擊,把一名拿著狼牙棒的南浦士兵的半張臉給削掉了。
“啊!”
那名南浦士兵一聲慘叫,捂著血糊糊的面部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著。
而桓稟拼勁力氣完成最后一擊后,也終于是被兩支長槍捅刺到了胸腹。
“嚓。”
他手中的長刀終于是再也握不住,無力的掉在了地上。
“上!”
幾個南浦士兵見狀一擁而上,就要打算把桓稟給砍成肉醬。
這時候,忽然一陣南浦夷語在后面高聲喊道。
“住手!”
“元帥有令,抓活的!”
這些南浦士兵隨即一擁而上,就打算把桓稟給活捉。
“桓稟,寧死不降!”
桓稟虛弱的說了一句,忽然拔出胸口的一支羽箭,向著自己的咽喉狠狠刺去。
“噗!”
隨著一聲皮肉刺穿的聲音,桓稟仰天向后倒去。
噗通一聲。
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生息。
周圍的南浦士兵都是一個個露出驚駭不已的表情。
這些漢軍實在是太可怕了!
拼殺的時候完全不要命。
這還僅僅是數百人,而前方的太原城中的漢軍至少還得有數萬人。
幾百名不怕死的漢軍就已經是這樣了。
要是再對陣幾萬這樣的漢軍,整個大扶南國有多少人夠死的?
要知道大扶南國以按出虎水部南浦為核心,根本連一萬人都不到。
哪怕算是所有的南浦人,也不過是幾十萬人。
這么下去,大扶南國所有南浦人都是死了,才能拿下太原城。
一想到這里,所有的南浦士兵都是看向太原城的目光中滿是驚恐。
太原城,就是龍潭虎穴啊!
與此同時。
在太原城頭上,所有觀戰的百姓民夫們,都是親眼看著桓稟數百人從開戰,然后到戰死至全體陣亡的。
這種不怕死的血性,已經是讓所有人都血脈賁張。
“桓統制,好漢子啊!”
“南浦狗賊,此仇必報!”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陣悲壯的怒吼聲。
聊天群里的大佬們也是紛紛有感而發。
嬴政:“額今日看得過癮,這個桓稟也算是殺身成仁了,趙輯小子,你可千萬不要浪費這個契機,趕緊鼓舞士氣啊。”
劉邦:“說的不錯,俺也是這么覺得!”
李世民:“可惜了,要是再有五千精兵,此時應該沖出城門突襲,必然能破南浦狗賊!”
趙匡:“趙輯,此戰過后,太原堅城之名,就可以令南浦賊寇聞風喪膽了。”
曹操:“南浦賊人肯定已經嚇破膽了,不知道還敢不敢攻城了。”
劉秀:“對對對,應該趕緊鼓動士氣,打壓南浦賊人的氣焰!”
趙輯立刻說道,“諸位大佬說的這些,我早已經想到了,桓稟已經戰死了,自然是不能白死!”
趙輯說完,大踏步走向城樓的最高箭臺上。
“大漢的將士們,百姓們!”
“你們都已經看到了,桓統制他們是何等的英勇血性!”
“大家也親眼看到,所謂南浦強敵,也不過如此,他們也不是刀槍不如,也沒有長著三頭六臂,刀槍砍在身上,也一樣是個死!”
“桓統制他們都是好漢,以一敵十,乃是我大漢的楷模英雄!”
“桓統制他們是為了救太原城,救大漢而死,此等血性,值得所有人效仿!”
“桓稟雖死,英魂猶在!”
“諸君,與南浦胡虜血戰到底!”
趙輯說罷,高舉手中寶劍向著城外大聲疾呼。
周圍的將士和百姓們無不人人振奮,全都是高舉手中的刀槍弓弩,跟隨著大聲呼喊。
“血戰到底!”
“血戰到底!”
一陣陣的吶喊聲,讓整個太原城都是透出一股不可撼動的氣勢。
在剿殺了桓稟這一部漢軍后,莽曼弼手下的南浦士兵們卻是沒有絲毫的勝利喜悅。
桓稟這幾百人,前前后后殺傷了差不多數量相當的南浦士兵。
再加上太原城上漢軍發射的床弩和火炮,更是造成了數百人死傷。
總共算下來,南浦人竟然死傷數目是兩倍還要多。
更為可怕的是,親眼目睹了這場血戰的南浦士兵們都已經是心中有了畏懼了。
“元帥,兄弟們都已經是有些不對勁兒啊。”一名南浦將領在莽曼弼耳邊悄悄說道。
莽曼弼扭頭看去,只見一隊隊的南浦士兵臉上充滿了茫然,完全沒有開戰之前的傲氣和信心了。
“趙輯真是狡詐無比,用區區幾百人,就令我軍士氣大落,實在是可惡!”
莽曼弼攥緊了手中馬鞭,惡狠狠的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著急攻城,給我把太原城死死包圍,我要把他們統統餓死困死在城中!”
反正現在太原城外幾乎沒有什么大漢援兵,只要把太原城包圍,趙輯除了放棄城防出來拼命之外,根本沒有破解的辦法。
而南浦大軍則可以在太原城周圍搜刮糧草,慢慢耗死城內的守軍。
“把桓稟的腦袋砍下來,掛在營外示眾!”
“我要讓太原城內的漢狗們看看,什么是頑抗的下場!”
莽曼弼看著拖過來的桓稟尸體,惡狠狠的說道。
只不過,這個惡狠狠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不可明說的遲疑。
很顯然莽曼弼也是被剛才漢軍的血性給震懾住了。
他現在也是有些害怕城內有這么幾萬血性的漢軍,那大扶南的國運恐怕就是危險了。
在城頭漢軍弓弩的攢射下,南浦士兵匆匆拖走了自己人的尸體就后撤了。
趙輯也是立刻派人出城,去把那些漢軍尸體給搶了回來。
有些南浦兵見狀,還準備再上來阻攔。
但是,在城頭紅夷大炮的一輪轟射后,留下幾具殘缺的尸體又是后撤了好幾十步。
“殿下,尸體都已經搶回來了,只不過沒有桓稟的!”程咬扶南一臉失望的說道。
他原本也是極度厭惡跟晉桓作對的桓稟,但是剛才一番血戰,桓稟的硬漢子作為還是讓程咬扶南放下了成見。
現在沒有把他的尸體找回來安葬,總覺得是自己的失職。
“肯定找不到,你看那里!”趙輯微微搖頭,用手一指前方。
“那里?”程咬扶南順著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三百四百步遠的地方,隱約可見勝捷軍的旗幟,還有旁邊的一顆人頭。
它們都是被南浦人當做戰利品掛在了營外示威。
“這些胡狗!”程咬扶南見狀,頓時氣的熱血噴涌,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與南浦人大戰三百回合。
對于這種情況,聊天群里的大佬們也是看不下去了,紛紛給趙輯出謀劃策。
嬴政:“這些胡狗,竟然敢如此放肆,要是額在的話,必然要把他們殺的雞犬不留,趙輯你可還能忍得了?”
劉邦:“對啊,快快出兵偷襲,把桓稟的尸體搶回來,這可不是簡單的尸體,而是南浦胡狗逞強的最后屏障!”
李世民:“胡虜在這么遠的地方扎營,肯定是有所防備,去搶的話,一定要小心,最好是采用聲東擊西的夜襲!”
趙匡:“南浦狗賊,不可放過,趙輯快快放程咬扶南,去把桓稟尸體搶回來。”
劉秀:“若是能把桓稟尸體搶回來,不僅是打壓了南浦胡虜氣焰,還能振奮百姓士氣,更能成全你維護英才的美名,不可放過這個好機會啊!”
李淵:“贊同,1!”
劉備:“贊同,1!”
曹操:“贊同,1!”
在一眾大佬們的獻計獻策中,趙輯卻是絲毫不慌不急躁。
“各位大佬,你們就放心吧,我是絕對不會讓這南浦胡狗好過的!”
“大家只等著晚上瞧好吧!”
看到趙輯如此淡定,大佬們都是一陣詫異。
嬴政:“額說嘛,趙小子不是那種慫包,肯定是有辦法,快說說,到底是什么辦法?”
劉邦:“俺也一樣,快快說說是什么打算的?”
李世民:“莫不是跟我一樣,也是想著夜襲?”
曹操:“火攻!咱老曹覺得,火攻是最好的計策,像當年咱火燒烏巢大敗袁紹,就是火攻。”
劉備:“咳咳!俺也覺得火攻好,當年在赤壁一把大火,不知道燒的是何人?”
曹操:“大耳賊,安敢如此!”
劉備:“切,竟然還不能說了?”
任憑這些大佬們怎么詢問,趙輯都是沒有作答。
他神秘的一笑,然后說道。
“可以說是夜襲,但又不是你們想的那種夜襲!”
“可以算是火攻,但又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火攻!”
眾人被趙輯問的心頭癢癢,紛紛又是用紅包引誘,試圖讓趙輯快把這么神奇的計策說出來。
“不可說,不可說!”
趙輯見狀,一臉壞笑的拒絕,再也不為所動。
太原城外。
經歷了一場血戰后,莽曼弼已經是打定了主意要圍困太原城。
除非守軍主動出城交戰,否則絕對不會強硬攻城的。
那么可怕的漢軍,再有城墻的防御優勢,大扶南的百戰精兵就算是死光了,恐怕也難以攻破城池。
所以,莽曼弼下令全軍在城外抓緊修建營寨,做好了長久作戰的準備。
因為附近的大漢老百姓似乎都是躲到地縫里去,不見一個人影。
挖溝掘土的累活,就只能是讓南浦太君們親自下手了。
不過,最苦最累的那部分活計,還是落到了大扶南軍隊中的契丹、幽云漢人和渤海人等身上。
好不容易做到了天黑,扶南軍的營寨也終于是完成了。
所有人都是非常疲憊,都是一個個趕緊睡下了。
就連大軍元帥莽曼弼,也是在早早歇息。
反正大扶南營寨修建完成,又是布置了明崗暗哨,城內的漢軍就算是敢來偷襲,也絕對的沒有好果子吃。
‘呼嚕呼嚕。。’
莽曼弼躺在鹿皮褥子上,很快就是發出了鼾聲。
突然!
漆黑的營帳外面,傳進來一陣轟轟隆隆的雷聲。
“怎么大半夜變天,要打雷下雨?”
被吵醒的莽曼弼迷迷糊糊的想著。
這個念頭還沒有在腦袋里消失,忽然一陣凄厲的慘叫劃破了夜空,在扶南軍大營中響了起來。
“啊!”
“鬼啊!”
營帳外的慘叫和驚恐的呼喊聲越來越大,莽曼弼一個激靈爬了起來。
“怎么回事!”莽曼弼向著外面大聲喝道。
一名在外面宿衛的親兵立刻就是跑了進來。
“元帥,元帥,不好了,營中遭到了天雷鬼火!”親兵一臉驚恐的說道。
“天雷?鬼火?”
莽曼弼一臉的懵逼。
他忽然想到了太原城頭上漢軍使用的那種發出轟隆隆雷聲的武器。
“放屁!”
恍然大悟的莽曼弼一腳踹翻了親兵。
“哪來的什么天雷,肯定是漢狗的奸計,快給我下令,任何人不得亂動!”
莽曼弼說罷就急乎乎的跑到了帳外。
一掀開帳門,他頓時就是傻掉了。
一道道的火光已經是在扶南軍營地中升起,不少死傷的扶南軍士兵發出凄厲的喊叫聲,在亂哄哄的營地中顯得格外瘆人。
整個南浦軍營已經是亂成了一團。
這些身心疲憊,又受到驚嚇的南浦士兵們完全不知道敵人是從哪里來,又是怎么襲擊縱火的。
在這種未知的恐懼下,許多人都是漫無目的的四散奔逃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