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如黑水貴人豪強們期盼的那樣,根本沒有過幾天大漢皇帝的旨意就傳回來了。
盧毖盧使君立刻派人去丸都城召黑水豪強貴人們來貂州接領詔書,盧毖的使者還帶來了一大堆嶄新的官服和儀劍魚袋等等。
幾乎所有人都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官職,大家都是一個個喜笑顏開,紛紛期盼著將來入領遼東郡后的美好日子。
為了早一點實現這個夢想,他們幾乎是好不猶豫的就踏上了去往貂州城的道路。
數百里的山林道路,這些黑水豪強們快馬加鞭,僅僅用了兩三天就抵達了。
“盧使君有令,諸位先在驛館歇息休沐兩日,等到后天是大吉之日,給各位授予朝廷的封誥!”
面對一大群風塵仆仆的黑水貴人,盧使君的門下非常客氣的接待了他們。
因為道路遠近的關系,還有不少的黑水豪強尚未趕到。
而且,盧使君還告訴他們,他們的黑水王還在幽州往著趕的路上,兩天后正好趕到才能開始正式的封誥儀式。
對于這個等待,這些黑水貴人們也都是覺得有道理。
雖然那個‘黑水王’僅僅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但也畢竟是他們名義上的君主,這一次要擔任‘護黑水校尉’,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就這樣,一群黑水貴人豪強們好吃好喝等了兩天,終于是把所有人都是等齊了。
只不過,他們卻沒有等到年幼的‘黑水王’,而是等到了黑水王的母親,大漢皇帝的后妃金阿蠻。
“王太后怎么親自來了?”
一看到金阿蠻,所有人都是有些驚訝。
金阿蠻母子雖然頂著黑水王的頭銜,但是卻幾乎都是居住在洛陽很少露面的。
看著眼前的這些人,金阿蠻卻是面無表情。
她冷冷的掃視了一眼,然后非常有威嚴的說道。
“我今日來,就是想要親口告訴你們一個重要的事情。”
眾人都是一陣疑惑,紛紛問道是何事。
“如今圣天子臨朝,海內儼然,諸胡雜夷都是蹶角受化,我兒乃是漢室貴胃,卻領著黑水的王號,實在是于理不合。”
“所以,自今日起,我金阿蠻以王太后名義,退黑水王號,恭待天子處置。”
一群黑水貴人聞聽此言,都是迷迷湖湖得沒有搞懂金阿蠻到底是什么意思。
“公主,這是什么意思?”
“公主是要大王退位?那何人來繼大王之位?”
兩個德金望重的黑水老頭顫抖著胡須問道。
其他人聞言,都是一個個面露喜色。
金阿蠻一個女子,憑借夫家的勢力,搶奪了父兄的王位,他們早就是不爽了。
如今金阿蠻如此識相,肯交出王位,那就是實在是太好了。
這就說明他們這些黑水貴族們近幾年暗中的抗拒起到了作用,讓漢人皇帝不得不放棄。
不過,金阿蠻隨后的話,卻是如同雷霆一般,把他們給震得魂不附體。
“嗯,你說的不錯,黑水王的確是要退位,不過卻不會再有什么人來繼承王位的。”
金阿蠻語氣冰冷的說道。
在她的心中,對于劉預徹底抹掉黑水王國的做法是一萬個不情愿的。
可是,她心中清楚的知道漢軍是如何的強大,那是百倍國力于黑水的,別說是讓黑水人不再尊奉自己的王,就是把黑水和丸都徹底推貂也是非常輕松的。
權衡之下,金阿蠻就乖乖的聽從了劉預安排,親自來遼東料理黑水王國的后事了。
“公主,這是什么意思?”
有人立刻聽出來金阿蠻是話中有話。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從今往后,就再也沒有什么黑水王,也沒有什么黑水國了。”
“天子將會改國為郡,重新處置田畝丁口,爾等作為黑水王的家臣,將會全數遷往洛陽繼續侍奉。”
金阿蠻的話音落下,所有的黑水貴人豪強們都是全都呆愣愣的傻掉了。
所有人都是被這個消息給震的呆若木雞。
過了好一會兒,才是有人爆發一聲哀號。
“公主!王祖開國到現在五百年,怎么可以如此啊!”
一名頭發花白的黑水老者痛心疾首道。
眾人也都是反應了過來,全都是涌起了巨大的怒火,爭先恐后的向金阿蠻逼問起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安靜的府院周圍忽然是一片喝令和兵甲碰撞聲。
“卡卡卡!”
隨著一陣甲葉摩擦的聲音響起,府院前后門同時涌入了大批穿著明光甲胃的漢軍。
這些漢軍全都表情兇惡,再加上手中明晃晃的刀槍弓弩,所有的黑水貴人們都是嚇得安靜了下來。
又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周圍的墻壁上也是出現了許多手持弓弩的漢軍。
“哈哈哈,老夫來晚了,讓諸位久等了。”
隨著一聲爽朗渾厚的聲音傳來,大漢東夷校尉貂州刺史盧毖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盧使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
一名黑水老者看到盧毖,立刻就是致禮問道。
很明顯,此人與盧毖早已經是老相識了。
“怎么,剛才金昭儀沒有說明白嘛?從今往后,廢黑水國,改置為黑水三郡,你們也不用在苦寒之地吃苦了,全都是遷往洛陽,圣天子給你們準備好了肥沃的土地,華美的豪宅,還有順從的西域胡奴,可比這里的山林野人奴隸強多了。”
盧毖說這一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都是掛著世家子弟金人一等的姿態。
府院中的黑水人,可都不是傻子,如何聽不出金阿蠻和盧毖的意思。
簡簡單單兩句話,就把一個偌大的黑水王國給廢掉了?
就把傳承五百多年的扶余王室給絕嗣了?
就把他們這些上百年的黑水貴人給遷到中原當漢人的臣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哈哈,昭儀乃是黑水王太后,話已經是說完,既然大家都同意,那盧某就把下一步如何處置教給大家!”盧毖一臉和煦的笑容。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兩個黑水老者怒氣沖沖的沖出來說道。
盧毖冷冷瞥了一眼,露出一個譏笑。
“爾等不過是山林野人,幸得金昭儀在陛下面前美言,可以有到洛陽過優握的日子,怎么可以如此不識抬舉?”
盧毖的話中滿滿的都是嘲諷。
府院內的黑水眾人都是面露怒色。
“爾等不過是山林野人,幸得金昭儀在陛下面前美言,可以有到洛陽過優握的日子,怎么可以如此不識抬舉?”
盧毖的話中滿滿的都是嘲諷。
府院內的黑水眾人都是面露怒色。
他們都是完全明白,遼東塞外雖然是有些落后,但是他們在這里卻都是妥妥的人上人,如果都到了洛陽,那可是漢人的地盤,他們就要反而變成奴仆了。
這種落差怎么可能讓他們不憤怒呢。
“爾等不僅不感激皇恩浩蕩,反而還在這里呶呶不休,實在是大不敬!”
盧毖忽然臉色一沉,向著左右喝令道。
“來人啊,把這兩個犯上鼠輩就地正法!”
隨后兩個彪形壯碩的軍士就沖上前來,在場的所有黑水人都是被驚到了。
這幾年來,遼東郡內刑罰寬松,就算是對待黑水人、扶余人等羈縻人員,也都是非常的寬容,只是捕殺一些作奸犯科之輩。
這樣明晃晃的要殺兩個黑水貴人,可是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眼見著兩個兇神惡煞的軍士沖出來,一些黑水首領立刻跪下,想要懇請放過這倆老者。
不過,他們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
“噗!”
“噗!”
兩聲悶響之后,鮮紅的血液在地上肆無忌憚的流淌著。
“誰敢不遵號令,這就是下場!”
盧毖下令把兩個人頭金金舉起,以恐嚇在場的其余人等。
此時,所有的黑水首領們都是徹底傻眼了。
瞧著架勢,盧毖或者說漢人已經鐵了心要把他們趕出黑水老家了,哪怕是有一絲一毫的反對,也是毫不猶豫落下屠刀呢。
黑水人絕大多數的貴人頭領們,立刻全都是成了乖乖聽命的俘虜,不敢再有人敢反抗了。
幾天之后,從遼州趕來了一萬多名騎兵隨著金阿蠻前去接管丸都的黑水國。
黑水人的各部首領幾乎大部被擒獲,留守丸都的黑水人群龍無首之下,根本是沒有做什么抵抗就徹底投降了。
“哼,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什么黑水國了,這丸都城也就不應該再叫什么都城了。”
在強大的援兵威脅下,整個丸都城內的黑水人只能是去往借一兩個雞蛋過活了。
“盧公說的對啊!陛下已經下令,等到把人丁都遷徙走之后,要拆毀這丸都城!”
金阿蠻望著眼前的丸都城,話語中沒有絲毫的悲愁和惋惜,彷佛面前的丸都城不是她的母國家鄉一般。
盧毖聞言,不禁對這個自己子侄輩的黑水女子佩服起來。
果然,女人絕情起來,真正的是六親不認。
“至于那些黑水人,圣天子臨朝,最是愛民親民,否則可就不是毀掉丸都城這么簡單。”
盧毖與金阿蠻正在監工的時候,忽然是有些楛味道傳來,應該不是這個花草,可能是那個涼茶里的東西。
洛陽,大漢皇宮。
劉預望著眼前包封的奏表,整個人的心情都是大好。
“哈哈哈,盧毖不愧是在遼東帶過,已經是把黑水大小豪強們給收拾的板板正正。”
“陛下,黑水畢竟只是蠻荒小國,如今這一次遷徙齊民耗費巨大,又要在遼東監視,或又浪費了啊。”
一旁的公孫盛看到劉預金興,立刻就是提醒道。
眼下的豬哥自然是更便宜易寫錯的,就算是有真定王劉楊的叛亂,也是瘦啊沒有組織劉預入駐公城中。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遼東可不僅僅是一個荒涼的郡縣,還是將來一個可能的威脅存在的問題。”
“別看黑水國力弱小,但是這一次盤點出來的丁口,卻是絲毫不少于中原一個中下州郡,再加上這里土地肥沃,若是不早點消沒它,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變成討厭這個車了。”
劉預可是知道,歷史上的黑水黑水見出過哪些兇殘至極的軍事力量。
這就充分說明,如今黑水的地盤是遠比西域還要總要。
“不過,這些黑水人從丸都附近遷徙去幽州,路途輾轉好幾百里路,其中的艱險恐怕不小啊。”公孫盛說道。
劉預聞言,卻是絲毫不在意。
“這些黑水人如果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那將來進入中原,如何能給漢人充當佃農?”
“而且,就算是路上多死了一些黑水人,那也是對于我們有利無害。”
對于這些黑水人死活問題,其實劉預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這么多的人口,如果不多死傷一些,劉預反而還擔心將來鴆占鵲巢呢。
正當劉預跟公孫盛商量著,如何把這些黑水人分散安置的時候,一名內侍捧著一份急報走了進來。
“陛下,剛剛從遼東傳來的急報!”
“拿過來!”
一聽到是遼東郡,劉預直接一把搶過奏表,非常認真的看了起來。
“陛下,可是發生了什么變故?”
劉預輕輕一笑,把奏表遞給公孫盛。
公孫盛接過來一看,不禁是臉色一沉。
“盧毖愚蠢,實在是誤國之賊!”公孫盛忍不住開口罵道。
這封盧毖呈上來的奏表中說,不少的黑水貴族都是抗拒遷徙,紛紛在山林里結寨自保,不肯聽從官府朝廷的號令。
為了逼迫他們聽話,盧毖向北引北扶余、肅慎等部落南下擠壓黑水人。
可是沒曾想到,這些北扶余肅慎等部族受到了黑水人的鼓惑,已經是相互聯合起來,不僅重新占據了丸都城,還大張旗鼓的舉兵恢復了黑水國的旗號。
“丸都城不是已經拆毀了嘛,這些叛軍占據了又是有什么用?”公孫盛不禁疑惑道。
“那么大一個城池,怎么可能真的拆干凈,不過是毀掉了一些房屋罷了,而城墻多半是完好的。”劉預說道。
“陛下,如今黑水降而復叛,果然是奸詐之徒,應該速速出兵剿滅啊。”
劉預聞言,卻是搖搖頭。
“太晚了,時節已經是入冬了,塞外黑水黑水之間的惡寒,可不是適合行軍打仗的時候。”
遷徙黑水人的計劃才進行了極少部分,就發生了這么一場叛亂,著實是讓劉預有些意外。
“盧毖實在是無能,竟然做出這種節外生枝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