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國都,洛陽。
巍峨的洛陽皇宮,經過連續幾年的不停修建,終于是徹底煥發了往日的威嚴。
比哈彭每一次來洛陽,都能感受到這座天下第一城無與倫比的氣度。
不管是堅固廣闊的城墻,還是這莊嚴華麗的皇宮,都給他從心里產生了深深的威壓感。
而這一次進入洛陽,這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壓感卻帶給了比哈彭堅定的安全感。
作為最早效忠于大漢皇帝的南中本地人,比哈彭如今已經是大漢安南王桓溫的國相之一,算是徹徹底底的翻身農奴把歌唱。
昔日行商時候的主人,見到如今的比哈彭都是需要俯身行禮的。
作為大漢皇帝的少年親衛軍成員,桓溫成為了大漢王朝開拓南中的第一外藩,不僅背后有南中都護安西都護兩路漢軍的奧援,還得到了大漢天子親授的安南王稱號。
對于這個封號,整個桓溫集團的成員們都是非常的高興。
安南王,豈不是說只要是往西的地界,都是統統屬于安南王統轄嘛。
如今往來東西的商路,可是越來越變成了一條流淌著金銀的財路了。
誰占據的商路越長,那誰就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桓溫的安南王麾下的將士們都是想盡辦法四處開疆拓土。
現在的冉氏的安南郡國,已經是囊括了康居東南、粟弋、大宛西部和貴霜尼亞的廣闊地區,要不是南面有雪山高原阻礙,桓溫早已經揮師南下追討慕容鮮卑了。
但是險峻的山口控制權掌握在慕容鮮卑手中,桓溫的安南大軍只能是在別處開疆拓土的。
這一個新興勢力爆發出來的擴張性,很快就是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比哈彭此番前來洛陽,也正是為了此時。
皇宮之內。
剛剛結束了大朝會的劉預,終于是讓已經等了大半天的比哈彭進來了。
一番行禮之后,劉預便首先開口問道。
“比哈彭,你此番來洛陽可是要提前進貢嗎?”
今年的天氣入秋后有些格外寒冷,劉預以為是安南王府害怕上貢隊伍遭遇風雪,故而提前來洛陽的。
“陛下,微臣此次雖然帶來了上貢的駿馬等珍寶,但是卻不僅是來上貢的。”納石盤托說著流利的洛音。
“那還有什么事情?”劉預問道。
對于安置一個桓溫在南中都護府的西側,其取得的效果是令劉預非常滿意的。
劉預以屯田軍隊為控制南中安西兩都護府的主力,擁有固定城池和耕田的屯田軍才能接受很好的控制。
而對于更遠的外南中一帶,劉預則是讓桓溫招攬大批的草原游牧部族去征服那些南中胡人。
這些彪悍的游牧部族,對付那些城邦制的南中胡人可謂是克星。
桓溫很快就是建立起了新的勢力范圍,不僅對于沿途的漢人商旅提供了保障,杜絕了之前南中胡人城邦勒索克扣甚至是搶掠殺人的行為,讓漢人商旅的足跡走的更遠了。
更為重要的是,桓溫每年都會固定給劉預上貢大批的南中駿馬、駱駝、牛羊等物產,令大漢的官營馬場獲得了充足的良種。
所以,桓溫派來進貢的隊伍每一次來,劉預的心情都是很舒暢的。
這種躺著就有橫財進來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陛下應該知道,在安南王封國的西面,有一個波斯國吧。”比哈彭小心翼翼的說道。
“波斯?當然知道,此時的波斯國,應該是當地的第一強國吧?”
劉預對于歷史上的波斯帝國自然是知道的。
不過,此時的波斯帝國,卻不是那個秒天秒地的古希臘小強的背景板,而是一個真正的世界強國。
“是的,陛下,如今的波斯國喚作薩珊王朝,國土數千里,軍隊號稱有百萬,其擴張勢力,已經是向東抵達了貴霜尼亞。”比哈彭有些憂慮的說道。
劉預一聽,便是猜到了幾分。
“比哈彭,不要繞來繞去了,速速說來。”
比哈彭一聽,也就是不敢再繞彎子了,便把事情的原委給講來。
原來,桓溫的安南王國瘋狂的擴張,以草原游牧部族為主的騎兵很快就向西南征服了大批的貴霜尼亞王公。
這些貴霜尼亞王公貴族,都是昔日貴霜帝國分裂后留下來的殘存勢力。
他們都是一些守著一畝三分地的守財奴,根本不是桓溫手下游牧騎兵的對手,很快就是投降納貢了。
這樣一來,他們原本效忠的薩珊波斯帝國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薩珊波斯派出了使者向桓溫遞交了言辭激烈的國書,以薩珊波斯強大的武力為后盾,向桓溫發出了退出貴霜尼亞,交出背叛貴霜王公的要求。
“這么點要求,有什么不好辦的?”劉預眉頭一皺,不禁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種擴張勢力遇到反對的事情,桓溫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用得著專門派比哈彭來稟報嗎?
直接用戰爭勝負說話就好了啊。
“只要把薩珊人擊敗,那豈不是就可以了?”劉預說道。
“陛下可能不太知道,薩珊波斯在南中一帶的威名,可是人人都要懼怕的,特別是在外南中一帶。”比哈彭說道。
“比我們大漢的威名,還要令人懼怕嗎?”劉預問道。
比哈彭搖搖頭,然后說道。
“陛下,兩者不太一樣的,大漢的威名昔日的確很輝煌,但是已經近百年沒有在南中彰顯了,而這其間,正是這些薩珊波斯人擴張威名的時候,特別是粟弋、貴霜尼亞、花拉子模一帶,各地的王公首領都是更加懼怕薩珊人。”
“那桓溫想要怎么辦?”劉預問道。
“陛下,安南王手中的兵力嚴重不足,特別是許多城邦首領聽說薩珊波斯人要派大軍開戰,已經是有人心不穩的跡象,急需要陛下多派援兵,否則不僅貴霜尼亞的土地要吐出去,恐怕連康居大宛一帶都是叛亂不止。”比哈彭說道。
劉預一聽,自然是不能讓桓溫的封國垮掉的,最為重要的南中良馬供應地可就在康居大宛一帶。
“需要多少軍隊?”劉預問道。
“陛下,按照防御戰來算,至少需要十萬大軍!”比哈彭說道。
劉預一聽這個數字,頓時就是一臉黑線。
“比哈彭,你要知道,十萬大軍是絕對不可能有的,別說是十萬了,整個南中兩都護府的屯田兵連五萬都沒有呢。”
劉預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便想了一下然后說道。
“而且南中都護府的屯田兵,也不可能離開的太遠,我能派遣的援兵,可能只有隴西、西海一帶的西部鮮卑部落騎兵,大概能有兩三萬人吧。”
比哈彭聽到劉預說出的援兵數目后,頓時就是心中有譜了。
如果是再來兩三萬草原騎兵,那基本上就可以保證整個安南王封國能守衛國土,不怕輕易有人被薩珊波斯引誘叛亂了。
“陛下的宏威,必然將會隨著這些將士們而廣播四海!”比哈彭不顯山不漏水的評價到。
看到比哈彭自信的模樣,劉預心中忽然一動。
他有些疑惑的向比哈彭問道。
“比哈彭,你覺得薩珊人這一次真的會向你們開戰會不會僅僅就是口頭上的訛詐?”
一聽到這話,比哈彭頓時就是有些激動起來。
“陛下,薩珊人的野心幾乎是要囊括四海,從立國開始就頻頻四散出擊,特別是如今的沙普爾二世,更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少年國王,他們不敢向西方的大秦國開展,肯定會向我們的安南國開戰的,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比哈彭說道。
“哦,朕問你,還有更多關于這個薩珊人的情報嗎?”劉預忽然就是來了興趣。
“是的陛下!”
比哈彭聞言立刻就是向劉預更加詳細的介紹起來了這個薩沙波斯。
原來,這個薩珊波斯立國一百多年,自從取代了帕提亞波斯帝國后,不僅繼承了其版圖,也是繼承了其野心。
薩珊波斯幾乎是與羅馬帝國年年開戰,憑借這騎兵的優勢,一度在野戰中占據了上風。
但是隨著薩珊人野心的增大,薩珊軍隊太過深入,被羅馬帝國屢屢擊敗。
特別是幾十年前一次大敗,薩珊波斯國王的妻兒老小都被羅馬人俘虜,還在后來的談判中吐出了之前所有的領地。
“如今的大秦國,可謂是如日中天,雖然是有四帝共治,但是也能一直對付敵人的。”劉預輕輕點頭,表達了對于薩珊波斯人描述的認可。
劉預兩人口中的‘大秦’,就是此時國人對于南中極西的羅馬帝國的稱呼。
雖然羅馬帝國與漢帝國幾乎是沒有直接接觸,但是絲毫不妨礙二者之間遠隔萬里的相互仰慕之情。
“陛下說的對,如今的薩珊波斯無力西進,只能是拼命的想要從他處尋找戰果,向東擴張真的是必然。”比哈彭說道。
“那這個薩珊波斯的國王,給桓溫的國書中具體說了哪些?”劉預繼續問道。
比哈彭聽到這個問題,頓時就是有些為難。
不過,他想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
“那薩珊國王沙普爾二世態度強橫,以為安南王就是東方中原的君主,說什么他為西方之王,若是安南王不想兵戈現象,那就要每年供奉白瓷十萬具,各色絹帛絲綢各千匹,然后才可以繼續與薩珊人做生意。”
劉預一聽,頓時就是有些逗笑了。
原來在薩珊波斯人的眼中,根本就是把桓溫當成了東方的大漢王朝本部兵馬了。
“哼,這些薩珊人,明明以為桓溫就是我大漢本部兵馬,卻還不僅不害怕,反而是提出這么多無力貪婪的要求,實在是該給他們漲漲教訓了。”
劉預心中已經是有些不爽了。
自從幾年前中原幾大瓷窯都突破了新的工藝,各種的瓷器技術突飛勐進,大量的瓷器很快就是成了遠銷萬里的搶手貨。
如今瓷器的利潤,幾乎是與絲綢等商品差不多,甚至于還要更加豐厚。
所以,薩珊人對于漢朝的訛詐中,特意強調了需要進貢中原的瓷器。
“他們以為大秦國不好對付,我們的大漢就好對付了,簡直是太可笑了。”
劉預知道,中亞作為世界島的核心地域,各種勢力影響力此起彼伏,只有最強力的一個才能影響的更加徹底。
為了讓大漢王朝的影響力扎扎實實在中亞,劉預自然想要拿這個薩珊波斯來立威了。
如果能桓溫能擊敗薩珊波斯人的入侵,那就不僅僅是一個安南國的勝利,而是東方漢人王朝的勝利。
因為中西亞一帶的各色邦國部落,跟本很難區分大漢與藩屬國的區別。
在他們看來,都是一些黑發黑眼的東方人。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不僅僅要讓桓溫多一些騎兵了,還得需要多一些精兵啊。”
劉預想著,歷史上的薩珊波斯最為著名的一個特征,那就是出產高效的甲胃騎兵。
渾身披掛厚重甲胃的薩珊騎兵,與中原的具裝甲騎基本就是一會兒事。
桓溫手中的各種游牧輕騎兵基本是橫掃中亞的存在,但是遇上薩珊波斯人的重裝甲騎兵,還真是不太好說。
“既然薩珊波斯人如此狂妄,那就要徹底打疼他們。”
劉預說著起身來回踱步,想了一下之后,繼續說道。
“朕想好了,再把涼州的兩千具裝甲騎全都借調給桓溫,務必要讓薩珊人知道,我大漢的威嚴。”
比哈彭一聽,心中更是激動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兩千涼州的具裝騎兵,那就是幾乎所有的涼州精銳了。
這些涼州精銳騎兵,當年可都是威名赫赫的‘涼州大馬’,其督護將領北宮純更是對戰匈奴胡兵連戰連捷。
哪怕是比哈彭這樣的南中胡人,當年也是對于‘涼州大馬’的威名如雷貫耳。
如今安南王桓溫能得到兩千‘涼州大馬’,基本上補齊了最后的短板。
當幾天之后比哈彭踏上返回南中路程的時候,幾乎是帶著對于將來必勝的信心的。
與此同時,作為這一次即將發生大戰的另一個當事人,薩珊波斯的國王沙普爾二世也對于未來同樣的信心十足。
金碧輝煌的薩珊波斯王宮內,一身錦繡王袍的少年國王沙普爾二世,正是聆聽著自己母后的教誨。
今年才十七歲的沙普爾二世乃前任國王的遺腹子,還在娘胎肚子里的時候就死光了老爹和幾個哥哥,一堆大臣將領把王冠往他母親肚皮上一放,就是宣告了新的繼承人。
從此以后,王太后與眾位元老大臣就是成了薩珊帝國的統治者,直到今年沙普爾二世處決了最后的幾個‘輔政大臣’,才算是宣告了少年國王親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