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堂會心一笑,方城衛拱衛宛襄平原的北大門,只要拉攏住了這些士卒,他以后若是有事,必然能夠一呼百應!
五百個士卒,依次前行著,張書堂親手將三兩紋銀,交到每一個士卒的手中,然后道一聲感謝的話語。
接過了賞銀的那些軍士,感動得眼眶通紅,甚至有人說感謝話的時候,都已經哽咽的不成聲調了!
直到日落西山的時候,賞銀才全部分發下去,張書堂大手一揮,全軍頓時開拔,朝著方城衛所而去。
聽聞張書堂大破虞山而歸,整個方城衛都轟動了,眾多軍卒紛紛夾道歡迎。
張書堂與幾位官吏客氣一番,則是來到了陳奇瑜的住所。
“末將有罪!”
張書堂進了房間,見到陳奇瑜之后,當即就彎下了腰請罪道。
陳奇瑜讓阿財將張書堂扶起之后,吩咐阿財守在了門口。
他這才笑道:“書堂大破虞山土匪,更是殺死包括一片泥在內的四位首腦,這等潑天大功,又豈有罪責呢?”
張書堂躬身,道:“不敢隱瞞大人,那一片泥并非落崖而死,那是末將給他找的替身。”
張書堂明白,自己放走黃永勝的事情,雖然早已與兵丁通了氣,并不會外傳,但是這事對于陳奇瑜來說,卻是并不難查到的。
與其以后被陳奇瑜得知真相,還不如自己先行講明白。
況且,他也準備試一試陳奇瑜的口風。
“哦!”陳奇瑜皺眉,他擺擺手道:“坐下回話吧!”
張書堂依言,在小板凳上落下了半個屁股。
陳奇瑜盯著張書堂的眼睛,他的眉頭深鎖,疑惑道:“書堂不是孟浪的人,為何會放走那一片泥呢?
此人乃是悍匪,這件事若是抖了出去,就算是我也是不好出面保你的!“
“大人!”
張書堂拱拱手,道:“不知大人可否知道南陽黑市里面,竟然有草原戰馬販賣?”
陳奇瑜長舒一口氣,這才松開了擰在一起的眉毛:“書堂說的是晉商啊!”
張書堂一楞,疑惑不解的問道:“大人既然知道晉商與蒙古人有勾結,為何……”
“書堂可是疑惑,老夫為何不理會那等商人,反倒是坐看彼等資助草原,對吧?”
陳奇瑜笑呵呵的反問道。
“是啊,大人!”張書堂追問道:“這些人幫忙草原蒙人,販賣越關殺戮所得的財貨,然后又將草原緊缺的糧食、兵器、茶葉等賣給蒙人,大人為何不將其等一網打盡呢?”
“你呀!”
陳奇瑜苦笑著搖搖頭:“你終究是年輕了啊!”
他長嘆道:“書堂,你可知道我大明并無優良馬場?”
“這個末將知曉一些,所以才有了山東、河南的馬政。”
陳奇瑜點點頭:“既然你知道,那么老夫就很好解釋了!
這馬政所出的馬匹,若是作為拉運的駑馬,倒是合格的,但是若是作為戰馬,卻是難以匹敵草原戰馬了!
晉商倒運貨物之事,對于我等封疆之臣來說,并非秘密。
我大明將領、騎兵所需的戰馬,有很大一部分的數量,都是由晉商運進關中,然后輾轉被軍方收購所得。”
陳奇瑜笑了笑:“你等兄弟三人,所購買的戰馬,不也是這樣來的嗎?
若是朝廷絞殺了晉商,你可能尋到如此寶馬?”
“那?”張書堂大奇道:“朝廷不是在九邊設置了馬市,與蒙人互市嗎?難道這樣得到的戰馬還不夠?”
“哈哈!”陳奇瑜長笑一聲,他指點著張書堂道:“你小子有時候精明的不似一個年輕人,怎么這一會犯迷糊了呢?”
他反問道:“若是讓你去邊關,負責與蒙人交易,你可會將大明的神兵利器,交于蒙人?”
“這自然不會!”
張書堂斬釘截鐵道:“蒙人大多無義,每逢秋冬,都是要越關進入我大明打草谷來的,若是給了他們大明的強弓利器,這不是給大明增添災難嗎?”
“你明白就好!”陳奇瑜點點頭,認可了張書堂的這一做法,他繼續道:“那么反過來,你認為蒙人可是愿意將自家最好的戰馬,交易給我大明?”
張書堂一楞,這才反應過來,是啊!
兩族更多的時候,都是處在相互對立的狀態下的,因此,不管是大明,還是蒙古,都是不敢將自家最先進的武器給予對方的!
見到張書堂醒悟,陳奇瑜才問起了剛才的那個話題:“說說看,你準備讓那廝干什么?”
“那廝?誰呀?”張書堂裝傻充愣,企圖蒙混過去。
“還要裝!”陳奇瑜抓起書桌上面的教條,站起身來,隔著書桌抽打在張書堂的頭盔上。
這個三十多歲的大叔,一邊抽打,一邊怒罵道:“就你小子忒多心眼,真當某老了嗎?
實話告訴你,小子,老子還不到四十歲,正是棒跶的年紀,你這點心眼,少在老子面前使,不然老子抽死你!”
柳枝教條抽在張書堂的頭盔上,“啪啪”作響。
這頭盔里面,并沒有填充物,因此,張書堂的耳朵也給聒噪的不行。
張書堂見到陳奇瑜暴怒的樣子,這個一貫溫文爾雅的大叔,竟然被氣的“老子”都出來了,他嘴里連連討饒。
“大人,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您消消氣,別給小的一般見識,氣壞了您的身子,小的罪過就大了!”
“哼!”
陳奇瑜出了氣,見到張書堂只是拿手護著臉龐,卻是躲也不敢躲任他抽打的樣子,一口心氣當即就消了大半。
“說罷!你小子,想要那人做什么?”
陳奇瑜卻是依然不打算揭過,繼續追問道。
“您老放下教條,這耳朵嗡嗡的響,小的想不起來啊!”
“還敢討饒!”陳奇瑜早就消了氣,他裝作大怒,抓起桌子上的鎮紙,作勢欲砸。
“我說,我說!”
見到石制的鎮紙,被陳奇瑜抓在手里,威脅滿滿的看著他,張書堂急忙道:
“那一片泥本名黃永勝,乃是方城清河人。”
陳奇瑜收回了教條,滿意的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道:“繼續,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