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四領了命令,當即帶著士卒大吼道:“將軍有令,投降免死!”
士卒們跟著他開始大吼道:“將軍有令,投降免死!”
秦良玉也是跟著讓人開始大吼起來:
“將軍有令,投降免死!”
上萬人的齊聲吶喊,讓包圍圈里僅剩的五六千人,頓時慌了手腳,甚至此時就連豪格也是失魂落魄起來。
剛才那追著自己打的炮彈,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接朝著他的頭上落下。
若不是身邊的親兵得力,直接將他撲倒在地……
此時,怕是那一堆肉醬里面,就有他豪格與戰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貝子爺,我們……”
梅勒額真圖爾格、索尼兩人齊齊開口道:“貝子爺,我們怎么辦?”
這兩人是鑲黃旗的梅勒額真,也就是作為旗主的左右手存在的,兩人是豪格身邊的老人了,當初跟著他一起從鑲白旗過來的!
當然,實際上皇太極轉換兩百、兩黃四旗的時候,只是改了名稱旗幟等物,實際上大都是原班的人馬的。
豪格臉上的橫肉抖動幾下:“索尼,可能帶人突出去?”
索尼臉上一陣灰白:“貝子爺,晚了,若是當初我們……”
圖爾格卻是大吼道:“索尼,說的什么喪氣話,不能投降,我們不若反身殺回去,再次進入盤山之中!”
“若是明軍在盤山有布置呢?”索尼當即反駁道。、
聞言豪格頓時喪失了最后的一股心氣,是啊,早前的時候那麻登云的平白撤退,那時候他就應該醒悟過來的!
只是——明軍這是陽謀啊!
此時豪格也是早已看清楚了,人家這就是漢人史書里面的圍魏救趙啊!
皇太極被圍在了薊州,明軍正在奮力攻城,甚至城池都岌岌可危了,作為最有希望在皇太極去世之后繼承大汗的豪格該怎么做?
只有不計一切的救援皇太極啊!
要知道若是皇太極必死無疑,豪格還真的不會去救他,但是,周邊都是后金的貝勒、貝子們,他豪格怎能保證所有人都不去救援皇太極了呢!
明軍猛攻薊州,就是為了引誘他們回來救急的!
當時的那種情況,從進入盤山,抄近路返回薊州,是唯一的辦法!
除非是他豪格不想要大汗的位置了!
作為皇太極的兒子,作為最有希望繼承大汗職位的貝子——豪格若是慢了一步,當初他的那些伯父們是怎么丟失的汗位,是怎么丟失的生命——豪格心知肚明!
這是陽謀啊!
賭的就是豪格在乎汗位!
賭的就是人心啊!
豪格晚到了薊州,在其他覬覦汗位的叔父、兄弟的攻擊下,誰敢保證他豪格就不是褚英了呢!
誰敢保證心思更勝于努爾哈赤的皇太極,就一定不會傷害豪格呢?
圖爾格見到豪格的樣子,當即大吼道:“貝子爺,請讓奴才帶著人在沖一次!”
就在豪格重新燃起了希望,想要將脫困的機會寄居在圖爾格身上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傳來了尖銳的呼嘯聲。
“咻咻咻!”
眾人抬頭一看,頓時嚇得半死!
只見五六發炮彈直挺挺的朝著他們頭上砸來!
“快躲開!”索尼只來得及大吼一聲。
下一刻還沒有做出反應的他,就被狠狠的從戰馬上面顛飛了下來,然后斜著飛了出去。
一里外的小山包上,老炮手瞇著眼睛,暗啐一聲:“狗日的,又被他們跑了!”
“再來,裝炮!”老炮手大吼道。
“不行啊,炮管子都發紅了,再來一發怕是要炸膛啊!”
炮手們早就心驚膽戰的很了,這幾架火炮早就超發了三四發了,雖然他們驚詫與鄖陽營制造火器的精湛程度,但是,火炮的壽命終究是有著限度的啊!
若是再來一發,鐵定會炸膛的!
“脫褲子!”老炮手一邊說,一邊開始解腰帶。
“老劉頭,您,你,你,這是要做啥?”
“撒尿給他降溫啊!”老炮手掏出了那玩意,對著火炮澆了起來。
一股子被蒸發了的刺鼻尿騷味飄揚起來。
雖然味道令人作嘔,但是,炮手們仿佛是沒有嗅到一樣,紛紛掏出了黑乎乎、白嫩嫩的家伙,開始給火炮降溫……
豪格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他的頭盔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盔甲也歪斜著,甚至就連臉上也是沾染了不知道是他的還是誰的血跡。
“貝子爺,貝子爺,您怎么了?”
一樣是灰頭土臉的圖爾格、索尼慌亂的將豪格扶了起來,然后趕緊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兩人作為豪格的貼身通房大丫頭,呃不對!
是親信包衣。
按照后金的習俗,這包衣還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當得了,對于大汗來說,頂層的貴族才是他們的包衣奴才。
而對于大貴族來說,中等的貴族才是他們的包衣奴才。
雖然大明這邊,奴才是一種最低等的說法,那些投降的明人都會自稱自己是奴才了,但是,實際上他們是連奴才的資格也沒有的——出了范文臣、李永芳這類人之外。
甚至皇太極等人還幾次三番的發布詔令,糾正那些降臣,不能自稱奴才,他們的自稱是諸珅……
因為圖爾格、索尼實際上就是豪格的包衣,是以,只要是他們兩人在場,別人連攙扶豪格的資格也是沒有的!
豪格有氣無力的開口道:“別慌,別慌岔氣了,岔氣了,讓我喘一喘!”
兩人只得扶著豪格,讓他彎著腰站穩了。
片息之后,豪格才緩緩直起腰來。
他無力的擺擺手:“投降吧……”
“投降吧……”兩人一楞,這個決定卻是讓兩人既感到莫名的輕松,又是覺得有些……
一個個上一刻還在生龍活虎的沖鋒的兒郎,下一刻還沒有到了明軍的跟前,就變成了一具具不斷流逝溫度的尸體……
這個決定,卻是又讓在場的諸位大將,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索尼大驚失色……
什么時候勇往直前,不曾遭受大挫折的大金,竟然將投降看得這樣的如釋重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