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干得不開心,還硬挺著要干,我會覺得你就是為了逃避幫我做家務,那樣我會傷心的,我會覺得你不愿意犧牲自己成全我的成功,不想讓我大火!不愛我!”
我一低頭,在她的嘴角親了一口,“吃飯!”我不愛你還能愛誰?你是最可愛的老婆!這些話是我在心里說的,今天就是不想說出口,但是我卻覺得她能聽到我的心聲。
她果然看著我笑得一臉了然,然后說,“呵呵呵,吃飯吃飯!”
我一轉頭,看到江東西鼓著小包子臉白眼半翻地看著我們,我馬上伸頭也想在她臉上親一下,結果她不同以往般地躲開了。
姜西笑著問,“又怎么了?嫉妒呀你?”
江東西馬上反應特別強烈地說,“誰嫉妒了,你們倆是夫妻,你們愛來愛去唄,反正我是外人!”
“哈哈哈哈!”
姜西被逗得開懷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
江東西伸手夾了一只她媽媽燒的雞腿說,“我今天要加一個雞腿,補償我內心受到的一萬點傷害!”
姜西,“一個雞腿就被搞定了?太沒原則了。”
江東西又翻了個白眼,“一個不行,就兩個唄!”
“噗!”我終于還是沒忍住笑噴了。
江東西看到我跟她媽媽恩愛的劇情時,她的反應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我便知道,她在慢慢長大。如今已經不會再強迫我們親她,或者親得我們一臉口水了。
歲月就這樣悄無聲息且飛逝般地過著。
而我,去新公司上班了。
小公司,入職手續都特別簡單,因為姜西總覺得小公司不那么靠譜,所以,在我去入職前,她讓我做了一件事,就是把我在上一個公司的離職證明留住,她說,這家公司如果沒有非要離職證明不可,你就不要把離職證明拿出去,如果他們非要,你就說你把離職證明丟了,但是有照片,打印件可以提供。
我自然知道姜西防備什么,頓時覺得姜西的提議真是價值千金啊!
果然,辦離職手續的時候,我說離職證明找不到了,提供了一分打印件,這家小公司的人力資源也沒有追著不放,這家公司,人力資源部門只有兩個人,一個領導,一個跑腿的。
上班第一天,我便感受到了年輕人們的那種朝氣蓬勃,一個個都精神抖擻的,確實,年輕就是好啊,他們熬到夜里十二點,喝杯咖啡,吃點水果之后,照樣可以神采飛揚,而我,一過十二點就有些精神跟不上了,就好像一臺機器缺油了一般,思考問題都變得發僵了。
連續熬了一星期到凌晨兩、三點下班,我感覺我快要暈倒了。
記得以前看過一篇帖子,帖子的名字叫做《沒事別招惹中年人,他們都是嬌氣包》,這篇帖子的由來,源于歌手樸素上的一個節目,正在錄節目的時候,樸素突然站起身說,“我到點了,我得回去睡覺了。”主持人馬東當場有點蒙圈,因為樸素的這句話中,確實透著嬌氣包的氣質。
如今的我,坐在一群九零后小孩的周圍,只想說,“我也到點了,我也得睡覺了。”
可是我不能,如果我說了,我很可能就連這份熬夜加班的工作都會丟掉了,莫名心酸,有一種年輕人賞我這個中年人一碗飯吃的感覺。
“測試那邊給我們反饋,我們的產品wason(波分自愈光網絡),四個節點的光傳輸網絡設備,這個產品線有問題,有一條鏈路上的波長資源在切換之后沒有自動回收”。
產品經理突然從辦公室走出來,對我們幾個程序員說了這樣一番話,立刻讓我們幾個都提神兒了,簡直比醒腦丸還管用,我也不困了。
結果我沒想到,產品經理接著說,“經過我的仔細查看,江工,應該是你負責的這個模塊出了問題。”
我一愣,想到一些事,轉頭對我身邊坐著的同事小王說,“我把我的波長資源給你了,你在倒換之后,沒有把之前使用過的波長還回來。”
這件事我記得,我以為他后來處理了,沒想到他還是沒處理。
一聽我說這話,小王馬上爭辯說,“你給我的波長資源還處在鎖定中,程序無法釋放”。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負責解鎖的人員。
負責資源解鎖的小伙子姓張,“這個不怪我,是江工寫的程序沒有實現解鎖的功能。”
矛頭又指向了我,此刻,我在想還要不要繼續爭辯。
我想了想這其中的問題,也許有一種可能性,“也許是時序問題,測試操作太快了,實際應用不需要這么快,所以導致產品性能沒有實現。”
產品經理說,“之前已經說過,要求三秒鐘倒換成功,波長收回!”
我一愣,“這個沒人跟我說過啊!”
小王馬上說,“江工我跟你說過,你是不是不記得了?我們都知道啊!”
我更加愣了,剛想說幾句辯解的話,旁邊的小張就說話了。
“江工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這話明顯帶著歧視了。
我面無表情地說,“我收到的工作信息傳遞日記里沒有你說得這項要求。”
小王說,“我口頭跟你說的呀。”
我下意識說,“我都是以工作郵件信息為準的。”
小王有些不高興了,“那我明明跟你說了,你是故意裝忘記的,還是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啊?”
我看著面前兩個意氣風發懟我的年輕人,我沒有再吭聲。
這時產品經理說,“江工以前是在大公司工作的,大公司都是以工作郵件為標準的,大家要理解一下。”
小王馬上小聲說,但卻能讓我聽到,“在大公司干過就牛x啦!那么牛x還來我們公司干什么,該不會因為是記憶力減退而出錯被辭退的吧。”
產品經理說,“小王別太過分了啊,江工是老程序員,他懂得技術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他以前是做芯片的。”
“芯片呀,好高端啊,真嚇人!那么牛x還跑我們這來一個月賺五千塊錢啊?”
所以,其實大家都不相信我以前是那樣的高科技人才,都覺得我是無路可走,才會來到這家公司。
想到事實也是這樣,我也無話可說了。
“我來負責修復這個問題吧!我今晚加個通宵!”我說。
我們老程序員實在都是不愛起任何紛爭的,他說得那個問題,在我看來并不是什么很難解決的問題,我覺得我熬一晚上,應該能搞定。
我這樣說完,產品經理馬上笑著說,“那就辛苦江工了。”
其他人也都沒說什么,收拾一下下班了。
有一個小陳走在最后,他來到我的身邊說,“江工,我看得出來,你人挺好的,你做得那些東西都是高科技產品,其實我想說,你要是但凡能生活得下去,經濟上沒那么困難,你不應該到這種公司里來,你在這里,太大材小用了,大家其實都知道這一點,深怕你搶了他們的功勞,擔心大頭獎金都被你拿走,所以,他們都不希望你留下來。”
原來是這樣,我聽完小陳的話,笑了笑說,“咳!我就是沒工作太憋的慌了,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
小陳走了之后,我開始把全部心思用在修改代碼上。
大概熬到凌晨五點鐘,我感覺我應該把所有問題解決了,這個時候,我已經收到姜西十條微信了,大概意思都是在問我什么時候回家。
我給她回了一條,“就回,你趕緊睡!”都已經凌晨五點了,她是不是一直沒有睡。
我到家的時候,快到凌晨六點了。
我打開門進屋,見到姜西坐在沙發上,我的心就一陣心疼,她也是快四十歲的女人了,她也不能這么熬著。
“老婆,你怎么不睡覺呀?”
“你天天凌晨回來,你覺得我睡得著嗎?我跟你講江東,明天馬上去辭職,這個工作不適合你,就算熬夜也得有個限度,你快四十歲了,哪能這么想熬就熬呀?”
我怔怔地看著她,我知道她是心疼我,可我不知道此刻該說什么,我也不想熬夜,不想一把年紀了還這么辛苦,可是我這不是沒辦法嗎?我需要工作啊,我當然喜歡一個月三萬又輕松的工作,可是我現在找不到那樣的工作,一個月五千塊比三萬塊還要辛苦十倍的工作,我也得做呀。
“睡覺吧,我很困了!”
說了這么一句,我就去臥室里拿了一個被子出來,躺在沙發上睡了,因為我實在太困了,不想洗漱了,也就不想上姜西的床。
我聽到姜西嘆了口氣,而后她走到我的身邊,蹲在我的眼前,低頭親了一下我的唇角,我又聽到她抽了一下鼻子,然后她回房間去睡覺了。
兩個小時后,我的鬧鈴響了,我努力了兩三次才睜開眼睛,公司九點上班,我得趕緊起床去。
姜西已經送江東西上學回來了,見我醒來了,便說,“來吃點早飯!吃完我們談談。”
“好!”
我洗漱了一下,便走到飯桌前喝粥,熱乎乎的南瓜粥,喝起來很舒服。
等我吃完了,姜西剛想說什么,我的手機就響了。
我一看是產品經理的電話,趕緊接起來。
“喂!江工啊,你昨天改的代碼很好,那個問題解決了,你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晚飯后你再來吧!”
聽到這消息我自然是開心的,馬上說,“謝謝經理!”
“不客氣,辛苦你了,果然是老程序員,還是很厲害的!研發組的那幾個小孩兒不太懂事的,我已經訓過他們了,你別往心里去哈!”
我笑著說,“沒事沒事!”我心里想著,只要以后能讓我好好工作就行了。
掛上電話,我的心情都洋溢了幾分,我看著姜西笑著說,“產品經理表揚我了,讓我在家休息一天,晚上再去。”
“晚上還去熬通宵?熬一晚上,你睡十天都補不回來知道嗎?”姜西一臉不高興。
我走到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說,“老婆,我現在找不到別的工作,你就先支持我繼續干下去吧,我也在騎驢找馬,一旦有好的工作了,我馬上就跳槽。”
姜西的眼圈突然就紅了,單手覆上我的臉龐,滿眼心疼地問,“你還熬得住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還行,要是熬不住了,我就辭職!”
姜西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怕你到時候猝死在辦公室里呀!”
“不會的不會的!老婆!我自己會注意的,你放心好了,我要是感覺不舒服,馬上會休息的。”
姜西默默地看著我,眼圈里全是晶瑩的淚光。
我以為我的話安撫住她了。
結果她又說,“那些猝死的人,猝死之前跟你想得一樣!”
我,“……”。
“咳!”我聽見她又深深嘆了口氣,無奈又心酸地轉身回臥室里了。
我知道,姜西也為難了。
如果是別的事,她能拿著晾衣桿打我,逼著我聽她的,可是工作的事,她知道如果她強迫了我,我依然會不開心,所以,她也很無奈。
我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我要保護好自己,以后要調整好身體,然后盡快找更合適我的工作。
因為還是很困,我去洗了個澡,回到臥室睡覺了。
大概睡到十一點的時候,我差不多自然醒了,然后聽到姜西在客廳小聲打電話。
“啊!王哥你好你好!對,我是蘭蘭的好朋友!啊,對對,我最近有空,把改編成劇本啊?沒問題啊!我可以的,啊,好好好,中午十二點吃飯啊?行,沒問題!”
我走出房間時,剛好看到姜西掛了電話,一轉身,她看到我,便笑著對我說,“蘭蘭幫我介紹了個改編劇本的活,我打算接一下,要是這活兒成功了,賺不少錢的話,你就別上班了,你在家給我做飯,做家務,照顧江東西,讓我好好寫,行不?”
她說最后兩個字的時候,近乎帶著祈求的語氣,我便知道,她是真的很不喜歡我去上這個班了。
我怎么能忍心拒絕她呢?便說,“好!”而在我心里,從來沒覺得她會寫東西成功,能賺個三、五萬都算她成功了。
這也不能怪我,這么多年的血的驗證啊!
“這個投資人約我中午十二點在晨曦大酒店見面,一邊吃飯一邊聊,我得去一下!”
我一聽,蹙了蹙眉頭,怎么還約到五星酒店去見面了?腦子里突然就想到了很多關于娛樂圈的傳說。
雖然姜西現在已經不年輕了,但還算是有幾分姿色的,雖然覺得被坑的機會不多,但我還是不放心,這種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于是我便說,“正好我今天有空,我陪你一起去。”
姜西笑著說,“談劇本你跟著我干什么?”說完,她又笑了笑,“我都這個年紀了,沒人稀罕啦,你不用擔心。”
我說,“別人稀不稀罕我不知道,我也不關心,只要我稀罕,我就會擔心你,所以,我必須陪你一起去,總覺得你一個女人去五星酒店跟投資人見面很詭異,誰知道那些有錢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別嗜好的變態,或者根本就是個騙子,連有錢人都不是。”
聽我這么一說,姜西大眼睛轉了轉說,“你說得有點道理,越是有問題的人,還越虛張聲勢,那你就陪我去吧。”
“好!”
我們倆收拾了一下衣著,快到點的時候,便打車去了晨曦大酒店。
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姜西給中間人,就是她在電話里叫王哥的那個人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我也會跟著去玩兒,理由是,我想去跟著長見識。
“這個王哥說這一次的委托人是他朋友,但并不是圈內的,不懂行,卻有些難搞,可是如果搞定了的話,不差錢兒……”。
“哦?”我好奇,“怎么個難搞法?”真的不是有什么變態嗜好吧?
“具體怎么個難搞法,他也沒給我透露太多,說中午一起吃飯時,讓我自個兒感受一下,假如談不攏的話也不需要勉強,所以待會兒如果沒有什么必要,你不要隨便插嘴啊!”
我,“……”說了半天是為了叮囑我這個啊!
“不該插嘴的時候,我什么時候插過嘴?”我不高興地嘀咕。
她轉頭笑著看我,捏了一下我的臉說,“是啦是啦,你最可愛了!”
她的小手捏在我臉上的感覺,特別好,我們倆并肩而坐,我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雖然快四十歲了,但是我覺得她依然很美,這一刻,我才真正體會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含義。
金庸先生對他的夢中情人夏夢的評價是:西施怎樣美麗,誰也沒有見過,我想她應該像夏夢才名不虛傳!
我想把這句話送給姜西!
沒什么不對,夏夢其實只是金庸先生心中的西施而已,別的男人未必覺得夏夢有多美,至少我就沒覺得她比我的姜西美,所以,姜西,是我心中的西施!我覺得沒毛病!
我伸手摟過姜西的肩膀,突然覺得我倆好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了,自從入職了新公司,我每天忙得都沒機會好好看看姜西了。
而姜西,似乎除了擔心我熬夜之外,過得一如往常般歲月靜好,不慌不忙,不悲不喜。
十二點鐘整,我和姜西到了約定的飯店,一進門,我倆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