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數天過去,12月29日,距離元旦一號也只有兩天的時間了。
趕在元旦之前,霍耀文總算是把出版社基本上的事務全部完成,剩下的就是交給時間,讓工程隊和永新玩具廠的人慢慢完工了。
同時霍耀文也跟黃主任聯系了一下,托他跟學校的一些教授教師談論一下合作課外輔導書編制的事情,除了幾個比較有名望的教授可以拿到圖書銷售的分成以外,大部分普通的教師都只能拿到一筆稿費。
雖然不多,但也算是一筆額外的收入,這倒是引起了不少教師的關注,不過目前霍耀文想要編制的課外輔導書以數學、中文、英文三樣為主,其它的科目并不是很重要,所以暫時并未有找人編制。
這日一早,霍耀文匆匆的奔往九龍的貴州街,等到了東方日報》內,李道光也早已等候多時。
聽到敲門聲,李道光喊了一句“進來”,順勢抬眼看去,見一名文員帶著霍耀文走了進來,霎時目光灼灼,繞開辦公桌,熱情的走上前:“霍生許久不見啊。”
算算的確是有差不多一個多月沒見面了,霍耀文笑著與李道光握手道:“李主編別來無恙。”
“霍生,我可是千等萬等總算是等到你了!!”
李道光唏噓了一句,自從12月初鬼吹燈》第一部在報紙上正式完結以后,東方日報的日銷一日不如一日,這差不多一個月來,幾乎跌到了八千多份,還能有這么多的日銷,全都得利于社長那邊賽馬和賽狗的貼士,否則的話,恐怕連五千份都不到。
“要不要說的這么夸張。”霍耀文看李道光還長嘆短噓,不由開玩笑的說道:“難道現在報社的銷量很低?”
李道光“搖搖頭”道:“那倒沒有,只是每天都有讀者寫信過來,讓我們盡快的刊登霍生您的鬼吹燈》,你是不知道,這些書迷可是瘋狂的很,報社里這一個月存了差不多有幾百封信,霍生你走前,記得把它們帶走。”
“這么多?”霍耀文眉毛一挑,也沒太在意,便說道:“行,我走前全部帶走。”
“今天霍生帶來了多少稿子?”李道光熱情的問道。
“八萬多字吧。”
霍耀文打開隨身的公文包,將里面的稿子取了出來,遞給對方道。
李道光吃驚道:“八萬字?一個月就寫了八萬字?”
之前霍耀文可是十天就寫了二十萬字的猛人,幾乎可以比擬倪框了,怎么這一個月就寫了八萬字?
霍耀文面不改色道:“李主編,最近學校的工作很忙,我沒多少時間和精力在寫作上。”
“還是工作要緊。”
聽是工作上的事情,李道光倒也沒在抱怨什么,畢竟霍耀文是香港大學的教師,肯定是要以教學為主。
等李道光拿著稿子坐下來看的時候,只聽霍耀文的問道:“對了李主編,我之前給的稿子呢?”
“都在呢,怎么你要要回去?”李道光隨口道。
“嗯,留個紀念。”
“那好,等會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嗯。”
李道光看稿子很快,一下子就掃過了前面幾萬字的內容,等看到水準亦如上一部,不由高興的笑道:“不錯不錯,霍生的文筆是越寫越好,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恐怖的氣氛。”
“李主編滿意就好。”
霍耀文笑笑。
“滿意是滿意,不過就還是少了點。”
“李主編你可以每日在報紙只連載兩千字。”
“也只能這么做了。”
李道光嘆息了一聲,隨即說道:“我這就安排人過來給霍生結算稿費。”
霍耀文笑笑:“好。”
來貴州街一趟,這過兩天又是元旦,霍耀文自是要去拜訪一下張老師。
出了東方報社的大門,霍耀文徑直朝著張老師家的住宅樓走去,一路上也在找著一些能夠買禮品的店鋪。
左顧右盼下,霍耀文的目光便被身旁一家電器行所吸引,駐足看去,只見放在玻璃窗內的黑白電視機里,翡翠臺正在播放時況新聞。
“觀眾朋友們,剛剛我們接到臨時新聞,黃大仙區臨近太子道東發生了一起持刀搶劫案。在上午十一點十三分左右,太子道東街宏盛金店內,有十三名大約在十五到十八歲左右的青年,手持長三十厘米左右的西瓜刀沖進了金店里,劫持了金店里的三名售貨員和一名保安。
在劫匪搶掠金店金銀首飾準備離去的時候,被附近正在巡邏的兩名便衣警察發現,雙方在路口發生了摩擦,后太子道警署派出大量警察支援,因為劫匪有人質又龜縮在金店內,警方不敢冒然的沖進去,避免人質的傷亡,雙方一度僵持在金店內外。截止到目前為止,警方和劫匪依舊是在僵持之中,本臺將持續追蹤這起持刀劫金案,稍后我們將會插播現場畫面。”
電視機的聲音很大,附近一些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停留,看著電視機里的主持人播報著這起搶劫金店案。
這時,旁邊一個看新聞的老頭嘆了口氣:“現在的后生仔,真是膽大包天哦!”
“誰說不是呢!”又有一個中年男子抱怨道:“現在的飛仔各個都是狠的不行,一言不合就攔路搶劫,前兩天夜里回家,被幾個撲街攔住,要不是我機靈把身上的錢全給了,恐怕就被無緣無故的打一頓了。”
“那些差佬各個不做事,只知道撈錢,我看遲早有完蛋的一天!”
“我跟我兒子說了,好在不當差,他敢當警察,我第一個打斷他的腿!”
聽著附近幾人的抱怨氣憤,霍耀文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不過心里卻也是多了一份警惕,現在這個年頭亂的很,不管是晚上出門,還是白天出門,都必須要加倍小心。
臨走前,霍耀文看了一眼電器行玻璃窗內的電視機,心想著是不是該給家里面買一臺,說起來重生到今天,他也有小半年沒看過電視了,雖說現在都是黑白色的電視機,畫質也幾乎渣的不行,可最起碼也能夠娛樂娛樂。
不過當看到電視機下面標注的價格后,霍耀文想都沒想直接轉身離去了,兩千塊一臺,這價格雖然還可以承受,但現在正缺錢的時候,買來無用。
走了好一會兒,終于在路口看到一個賣生果的攤販,品種還挺多的,除了蘋果還有梨子、冬棗、香蕉和柚子。
雖說是在冬日里,但香港大部分的水果都是從泰國、馬來等地進口來的,所以哪怕是在冬季也能買到一些夏日才有的水果。
霍耀文隨便的挑了一些,就朝著張老師的家走去。
走上樓,剛敲開門,張承頤在看到來人是霍耀文時,還挺高興的,可一看他手里拎著一袋袋東西,便板著臉道:“來就來,怎么又帶東西上來了。”
“就一點水果,冬天干燥,想著買點水果給老師和師母補補水。”霍耀文咧嘴一笑。
“誰來了老張?”屋內正在收拾的師母問道。
“是耀文。”張承頤回了一句,轉頭看著霍耀文手上拎著的東西,也是沒好氣的說道:“下次不準了。”
“知道了老師。”霍耀文笑笑。
二人關了門進了屋。
師母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拎著的物品,略微生氣的說道:“耀文你怎么又帶東西上來了,不是說以后不要帶么!”
“哈哈,師母一點水果而已。”
“下次不準了知不知道,你這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就買這么多的水果,要花不少錢吧!”
“也沒多少。”
霍耀文打了個哈哈,把水果交給師母處理后,便跟張老師一塊在木沙發邊坐了下來。
張承頤拿起桌上的小茶壺給霍耀文倒了一杯茶,抬頭問道:“最近出版社弄的怎么樣了?”
“基本上都弄得差不多了,印刷設備已經托人弄了兩臺八成新的,薄扶林那邊工廠,我也安排了印刷部主編跟工程隊的人過去整修,預計二月中旬左右就能夠正式開工了。”
“出版社員工方面呢?都招齊了吧。”
霍耀文嘆了口氣:“出版社剛成立,所以我除了編輯、排版和審稿的人外,營銷部的人還沒有招聘,這些人都好招,就出版社的總編到現在都沒有眉目,連個應聘的人都沒有。”
“缺個總編?”張承頤摸了摸下巴上漸漸泛白的胡須,思慮了一下,說道:“我這有個人倒是可以推薦給你,就是不知道他還愿不愿意出山了。”
“誰?”霍耀文眉毛一挑。
“你知不知道良友》雜志?”
霍耀文皺皺眉,想了一下,不敢確定地問道:“老師你說的是上海的哪家良友》?”
“正是。”
張承頤點點頭:“良友圖書公司的老板伍連德是我早年在上海的好友,47年來港以后,便一直在大觀聲片公司擔任美術和編劇指導,后來大觀聲片公司倒閉,退休在家里一直閑的無事可做。”
“伍老先生應該有六七十了吧?”
“怎么?嫌他老了?”張承頤白了一眼霍耀文。
霍耀文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只是伍老先生畢竟這么大的年紀了,出版工作有枯燥而且比較勞累,怕他身子挺不住。”
“他雖然比我大四歲,但身子骨好的很,能蹦能跳,上次同他出來飲茶,走路都帶風的。”
張承頤笑笑說道:“我讓你聘他當總編,肯定是為你著想,伍老在香港出版行業頗有名望,早年間除了創辦良友圖書公司外,更是在上海商務出版局工作了七八年,人脈很廣。現在香港很多出版公司的老板都曾經是他的手下或者員工,你請他出山,對你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聞言,霍耀文倒是在心里默默點頭,如果真如老師所說,那么請這位伍老先生出山擔任出版社的總編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伍老會同意嗎?”霍耀文問道。
“這我就不知了,只能同你問問,不過我想伍老應該會同意的,他現在每天除了遛鳥飲茶也沒什么事可做,前不久還向我抱怨,說我每天在學校教書,可比他過的有滋有味的多。”
“那就麻煩老師你了。”
“沒事,我也希望你辦出版社能越做越好,伍老雖然年紀大了,不過從事出版行業有快三十多年,其中的門門道道清楚的很。”
港島,總督府內。
總督戴麟趾正坐在辦公室處理文件。
忽然門外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
戴麟趾瞥了一眼推門而入的布政司署長大衛埃布爾,以及警務處處長伊達善一同走了進來。
“怎么了?”
戴麟趾看這二人一塊進來,不由眉頭一皺。
“剛剛電視新聞。”
大衛埃布爾徑直走到辦公室斜對面的一臺電視機前,打開電視機調整到翡翠新聞臺。
此時,電視機里的主持人一臉嚴肅的播報道:“觀眾朋友們大家中午好,就在剛剛本臺接到前線記者傳來的消息,據悉在上午十一點許位于香港九龍黃大仙區臨近太子道東的劫匪持刀劫金案,目前十三名當事人已經相繼在警方的勸告和各自家長的勸說下,紛紛走出金店投降。讓我們看一下當時現場的畫面!”
瞬時,畫面中的主持人消失不見,取代的是一個有些搖晃的影像,只見一條有些狹小的街道附近,圍聚著大量的圍觀人員,一家金店門口更是超過上百名警察把守著,同時道路左右兩側有十幾輛警車把附近堵得是水泄不通。
“大家好,我們現在是位于太子道東的宏盛金店馬路對面,我們可以看到金店內正有幾名青年正手持砍刀抓著人質在跟警方溝通。
據我剛剛采訪附近知情人士得知,此次劫持金店的十三人全都來自附近的慈云山,經常以慈云山十三太保自稱。
十三人中以綽號為茅躉華的十八歲青年為首,同時他也是這十三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
這十三人的結為朋黨,在慈云山黃大仙區一帶以勒索、搶劫、收保護費為生,在此不由疑惑,這些正是處于青春年華的青少年,為什么會做出持刀搶劫金店的犯罪行為?他們本該是讀書上學學習知識的年紀,卻略略犯罪,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是英政府的不作為?還是另有隱情?”
戴麟趾在香港生活了快十年,對于粵語自是會說也懂的意思,在聽到電視機里的記者播報這一新聞時,不由皺皺眉頭,看向旁邊的警務處長伊達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個持刀的年輕人,你們都拿不下來?現在搞的電視臺都在播報!”
伊達善撇撇嘴辯解道:“他們有劫持人質,而且那間金店內部十分狹小,我們的警員根本沒有辦法沖進去!”
“這不是借口!”
戴麟趾大喝了一句,今年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了局勢,現在新聞上又報道了這么大個事情,令他十分的頭疼,不由看了一眼旁邊的布政司署長大衛埃布爾:“你們倆過來就是為了這事?”
“這是這些劫匪的名單和資料。”大衛埃布爾的職責,就相當于總督的秘書,他來這里就是為了減少輿論對于戴麟趾的壓力。
戴麟趾接過文件,隨意的翻閱了一下,發現這十三個劫匪,年紀最大的只有十八歲,年紀最小的居然有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大衛埃布爾說道:“這十三個年輕人,除了個別幾個讀過幾年書外,基本上都沒有上過學,這樣的人,在慈云山有很多,同樣在整個香港也有很多。”
“你的意思是?”戴麟趾皺皺眉。
“我認為很有必要正式對外公布一下我們正在籌備的六年免費教育計劃了,如此一來,不僅能夠改變你在香港人心目中的形象,對你后年的港督連任有很大的幫助。你應該知道因為去年的事情讓國會那邊對你不是很滿意,同時女王陛下希望香港能夠穩定繁榮,而不是騷亂和恐慌。”
“但我們現在沒有那么多的資金,你要知道全港現在適齡的青少年有三十萬人,去掉一些年紀大的,最少也有七八萬人,現在的學校根本承受不了如此多的人上學。”
大衛埃布爾說道:“可以分批次來。我最近在教育署調查了一下,目前新界適齡人口是最少的,香港島這邊青少年上學率很高,唯獨九龍不僅適齡青少年比較多,同時也是人口密度最大,三合會危害最多的一個地區;根據剛剛伊達善處長提供的有關三合會的檔案顯示,目前九龍島有三合會成員超過八萬人,這幾乎是全港三合會成員的三分之二了。
三合會檔案資料中,顯示有大量十二到十八歲的青少年在最近幾年相繼加入三合會,如此長期以往下去,我怕三合會會成為全港安危最大的危害。所以我認為我們完全可以優先在九龍實施強制性免費教育計劃,責令家長強制性的將適齡青少年送入學校讀書,我想這對改善三合會新成員會有很大的幫助。”
聽著大衛埃布爾說的有理有據,戴麟趾微微點點頭,想了想問道:“你確定這樣有效果?”
“反正這項政策遲早都是要推廣的,我認為這次對外公布正好是個最佳的時機。一來不僅對您個人對外的公眾形象會提升很多,同時也能最大程度的減少和避免青少年犯罪率的上升。我想應該不會再出現向剛剛電視機報道的那樣,一個十二歲本該在學校讀書的孩子,竟然敢目無法紀持刀搶劫金店的犯罪事件發生!!”
戴麟趾眉頭緊鎖,思慮了良久,點點頭道:“就按你說的去辦,再過幾天就是香港的元旦,我們就定在那天發布這個消息。你跟教育署的人溝通一下,勒令他們盡快跟九龍的各個學校溝通好,我會讓財政部撥款一部分資金,優先在九龍人口密集地帶新建幾個大型的公共校區,我希望在明年新學期開始前,能夠有一部分學生免費上學。”
“是,我會辦好這一切的。”大衛埃布爾重重的點點頭。
布政司署目前的作用,幾乎等同于總督的秘書,兩者之間的關系十分親密,所以大衛埃布爾他一直是站隊戴麟趾這邊的。但因為去年的事情,國會那邊對戴麟趾這個總督不是很滿意,要不是事件解決的比較迅速,恐怕烏紗帽早在去年就被摘了。最近他收到英國那邊一個老朋友的消息,說女王對香港目前的局勢很關心,得知警隊腐敗、社會動亂,讓她有了重新委任總督的想法。
大衛埃布爾目前在香港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自然是不想調回倫敦當個苦逼的小官,自是想盡一切辦法讓戴麟趾這個總督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