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囚》這部小說講述的是某個來自未來的罪犯,被法庭宣判余下的終生只能在一天的24小時內渡過,也就是說,從第一天的0點到晚上的24時,這個世界將會重置到前一天。
創意方面是有的,但也并不是沒有先例,就好像1993年上映的《土撥鼠之日》一樣,都是男主角無限的重復著一天的生活,除了他自己知道這件事外,別人根本不知道。
這個某一天某一個時間段無限輪回的概念,在后世還是比較普遍的,可是放在當下,卻是創意十足,星新一這個創作了幾十年的老牌科幻作家,都被這個精妙的幻想給震撼到了!
特別是這篇《一日囚》中的B先生,被時間和空間囚禁的十年時間,這十年的三千六百多天,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樣,唯一不變的就是B先生。
就好像一湖清水,B先生是石子,他掉進湖里,激起了浪花,而很快這個漣漪又再次回歸到了平靜,仿佛從來沒有過石子,也沒有激起所謂的浪花。
所以,當星新一把自己代入進這篇小說中的B先生時,那種對一日囚的恐懼感,截然而生,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興奮,“霍先生,這是我看過的最精彩的一篇微型科幻小說,我敢打賭,這絕對是最精彩的,絲毫不亞于艾薩克·阿西莫夫的《我,機器人》!”
“星先生你太過譽了,怎么可能比的了阿西莫夫先生的《我,機器人》。”霍耀文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阿西莫夫的《我,機器人》可以說是開創了機器人流派的三大不可更改的定律,哪怕是放到幾十年后都被大眾推崇至極。
他的這篇《一日囚》雖然經過了修改,但硬傷還是比較多的,邏輯性也完全沒有辦法跟《我,機器人》相提并論,充其量算是一偏軟科幻,以創意為主。
星新一激動道:“不不,我絕對沒有過譽,這篇短文寫的的確非常非常棒,是我這幾年看過最好的科幻小說!”
余光中瞥了眼激動異常的星新一,很好奇他手中的稿紙到底寫的是個怎樣的故事,不由張口道:“星先生,我覺得我手上這篇也很不錯,我倆換著看看。”
“好。”星新一點點頭,互換了稿紙,忍著內心的澎湃,把它交給了旁邊的翻譯員。
余光中也開始看起這篇被星新一推崇至極的《一日囚》。
張承頤看他倆一個在認真聽日語翻譯,一個還在認真看稿紙,也是露出笑容,轉頭望著霍耀文道:“看來你寫的這三篇短文都很不錯。”
“還可以吧,寫的時間有點短,邏輯性和細節并不是特別的完美。”寫這三篇短文,霍耀文只花了一天的時間,畢竟故事早就在腦海中,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書寫方式給謄抄出來就行了。
寫作上的技巧,張承頤也不是很懂,便沒多說什么,而是轉移話題道:“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去一趟澳洲。”
“去澳洲?”霍耀文愣了幾秒,隨即想到了張承頤在澳洲工作的兒子,“老師這是去找你兒子?”
張承頤道:“不錯,我那個兒子在澳洲那邊辦了一所華人學校,現在正缺人,一時半會找不到,就發電報給我,想讓我去那邊當個校長。”
“哦?那恭喜你了老師,這一去就直接當個校長。”霍耀文笑了笑,老師雖然快70歲了,前兩年身體也有些不好,不過最近倒是精神了很多,看起來修養的不錯,一直在家里待著養老,恐怕他也沒那個耐心。
澳洲在沒有發生四個月大火前,周遭環境和空氣可以說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又是華人學校,想來也沒那么多的糟心事。
“什么校長,就是讓我頂上去罷了。”張承頤嘴上這么說,但面上似乎還挺高興的,他干了一輩子的教育工作,老了在家待著,對他來講也算是一種煎熬吧。
“那也是校長啊,對了是什么學校?中學還是?”
“好像是一個小學加中學的一所學校,主要學生以華人為主。”
張承頤想了想,說道:“學校在墨爾本,那里是整個澳洲華人聚集最多的城市,聽我兒子說早些年也有所華人學校,只不過后來因為教學設備不齊全被取締了。他就跟當地一些華商合伙開了這么一所華人學校。”
“那老師以后是在澳洲定居了?”霍耀文有些不舍得說道。
“可能會住段時間,要是那邊招到老師了,我可能就回來,畢竟在香港住了幾十年了,也不太想重新換個環境。”
張承頤猶豫了幾秒,他其實也不想離開香港,畢竟朋友學生都在這,只是兒子孫子他們都在澳洲,人老了難免會想要兒孫滿堂、膝下承歡。
“好了。不聊這些事了,到時候我跟你師母坐飛機去澳洲,你可要來送我,你師母準備了好多的行李和特產,打車的話不是很方便。”
張承頤笑了笑。
“行,到時候老師提前通知我就行,保證隨叫隨到。”
“斯國一!”
突然。
星新一又再次激動的大喊起來,抬眼望著霍耀文,他的嘴里冒出了大串大串的日語,聽的霍耀文是腦殼發疼,連翻譯員都有些來不及翻譯。
等翻譯員翻譯出來,可以歸咎為一句話,那就是這篇科幻短文同樣非常精彩!
相比較星新一的第二次激動,余光中看完這篇《一日囚》后,反倒是沒了之前看《楚門的世界》那般。
在余光中看來,《楚門的世界》是一篇文學性很強的作品,以一個從小生活在攝影棚中的楚門為主角,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真正的世界,也沒有看到過真正的大海,更別說天空了。
他的一生都被觀眾窺視,被節目組的人安排,這令余光中內心充滿了壓抑。一直到最后,楚門打開了那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門,制造他和這一切的“上帝”現身了。
面對“上帝”安排給他的幸福生活,楚門毅然決然的放棄了這一切,選擇了從未接觸的真正新世界,這種打破了規則,打破了拘束的反抗精神,是余光中這種文人最喜歡的。
所以《一日囚》這篇短文,雖然也充滿了很多的意味,可余光中并不是很喜歡。
安撫了幾句激動異常的星新一,再三表示答應對方把三篇稿子在日本的版權交給他運作。
“霍先生太感謝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日本讀者看到的。”星新一激動的起身鞠躬。
“星先生客氣了。”
動不動就鞠躬,再加上聊天需要翻譯,霍耀文也只是禮貌的說了幾句,便轉頭看向了余光中。
他對于余光中這位被后世人稱為詩壇最后守夜人,可是一直喜歡的很,無論是他寫的情詩,還是《鄉愁》這類的現代詩歌,其才華也是有目共睹。
霍耀文說:“余先生,之前幾次見面都沒有好好的與你坐下來聊聊,今天難得大家都有空,我這剛好有幾首詩歌,是以前寫的拙作,還望不吝賜教。”
余光中笑著道:“賜教不敢當,大家互相學習,互相學習。”
霍耀文把他以前寫的一些發表過和沒有發表過的詩歌,包括《飛鳥與魚》《故鄉》這兩首,一并遞給了余光中、張老師、還有星新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