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危急之下,眾人也不再計較剛才的齟齬,紛紛趕到敖勇身邊。
商城大廳各樓層的五只厲鬼窮追不舍,向下俯沖而來。
敖勇摘下雙手手套,用右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挖去左手食指的一大塊血肉。
十指連心,敖勇卻像絲毫沒有感到痛楚一般,將左手食指重重按在石質地板上,
以指尖為筆,以鮮血為墨,轉瞬間畫完了一副怪異符箓。
在最后一筆畫完的一瞬間,一股陰冷酷烈之氣以符箓為中心向外擴散,
五名俯沖而下的厲鬼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壁,被盡數彈飛,只能慢悠悠地飛回來,站在空氣墻外,用怨毒的眼神盯著墻內眾人。
一名瘦小的男性鬼魂,還拼命地用雙臂捶打著空氣墻,張開沒有舌頭的口腔,無哇嗚哇地嘶吼喊叫,還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么,
這個應該是那名死去工程師的厲鬼,被西裝鬼魂重重錘擊了一下胸膛,痛苦地跪倒在地,眼角流出了淋漓血水,在地上匯成了兩條溪流。
怪形怪狀的厲鬼們,在大廳中徘徊駐足,時不時伸出利爪,抓撓著空氣墻壁。
“我堅持不了多久。”
敖勇的左手食指還按在地上,鮮血不斷從指尖涌出,為地上的猩紅符箓增添新鮮血液,
盡管他戴著豬鼻式防毒面具,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誰都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虛弱與焦急。
敖勇左手按在地上,用右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張有些許折痕的黃紙符箓,丟給疫醫,“把最后一張符箓畫完!”
疫醫接過符箓,卻沒有動彈,頭上戴著的摩托車頭盔,無聲反射著從玻璃穹頂中漏下的月光。
“....”
敖勇看著三名一動不動的隊友,幾乎是在咆哮地吼道:“你們腦子抽風了么?!快...”
“快快快,沖沖沖,四驅戰士在行動~”
還沒等敖勇說完,李昂就接著“快”字,高聲唱起來兒時的動漫洗腦歌曲,“駕著勇敢的賽車,追尋冠軍的征程~嗷~”
不得不說,他的歌聲又破音又跑調,實在難聽得很,
特別是在這種厲鬼環伺,千鈞一發的危急場合下,更加顯得莫名其妙。
???
敖勇脖子前抻,腦袋上方像是浮現出幾個大大的問號,
連周圍的諸多厲鬼也被李昂突然的鬼吼鬼叫給嚇了一跳,一時間陷入了懵逼狀態,停止了對空氣墻的抓撓。
“快快快,沖沖沖,四驅戰士在行動,沿著飛馳的軌跡,是奧秘智慧的啟迪~嗷~”
李昂的高亢歌聲在大廳中回響激蕩,他的歌喉充滿澎湃激情,令人懷疑如果沒有誰站出來阻止他的話,他能一直唱到明天。
“你是傻嗶么?”
敖勇忍無可忍,爆了句粗口。
李昂瞬間停止歌唱,后退半步,身軀后仰,同時將雙臂交叉置于胸前,喝道:“反彈!”
神特么反彈,你是小學生么?我是不是還要回一句“反彈無效”?
敖勇深深感受到了蛋疼菊緊滋味。
“你在心里罵我是小學僧了吧?”李昂面色陰郁,站直身軀,脖子前伸,一臉正色地低沉說道:“罵別人就是罵自己哦。”
神特么罵別人就是罵自己,你丫果然是小學生吧?
敖勇感到一陣窒息,心想自己怎么會遇上這么一個傻嗶。
李昂收斂起表情,點了點頭,平靜說道:“大家不要介意,我就是看剛才這里實在是太壓抑了,想緩和一下氣氛。”
...
周圍的鬼魂被這么一攪和,也很難再保持兇惡暴虐,都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才好。
“總之,”
李昂咳嗽了一聲,朝疫醫招了招手,“符箓給我吧。”
疫醫將符箓丟給李昂,后者雙手高舉著黃紙,像檢查假鈔一樣,在月光下仔細端詳,良久才蹦出來一句,“老敖啊,你這仿得不錯啊。”
“...”
敖勇頓時僵在原地,片刻后才沙啞說道:“你在說什么。”
“說你仿符箓模仿得很像,”李昂撇撇嘴,戲謔笑道:“敖勇,或者說,占據了敖勇身軀的前建筑工程師許拓安?”
敖勇如遭雷殛。
許拓安,這是隆恒廣場內第一個死亡者的名字。
十一年前隆恒廣場還在建設過程中,許拓安作為建筑師去工地勘察工程項目,意外從三米高的架子上跌落,正好摔斷了脖子,當場身亡。
純屬意外的死亡事件自然沒能掀起多大的波瀾,賠錢,了事,塵埃落定。
李昂看到“敖勇”身軀僵直的樣子,笑了笑,拿出手機,照著屏幕念道,
“許拓安,男,1974年生人,殷市本地戶口,畢業于殷市德尚實驗小學、殷市第三實驗中學,大學就讀于殷市大學土木工程專業,工學學士。畢業后就職于殷市天海建筑公司。妻子為....”
“夠了!”
敖勇暴喝一聲,打斷了李昂的話語。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豬鼻式呼吸面罩發出“嘶嘶”的呼吸聲。
良久,敖勇才平復心緒,沉靜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懷疑,猜想,實驗,論證。”
李昂看了眼敖勇,笑道:“還記得任務開始前,我剛踏入A樓一層大廳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么?”
敖勇說道:“...你試圖開啟靈識掃描隊友,被迷失飛艇阻止,然后系統宣布所有玩家到齊,公布下一階段的任務提示。”
“沒錯。”
李昂打了個響指,笑著說道:“在我走到大廳的時候,系統說所有玩家已經到齊。也就是說我是本場劇本任務里,最后一個到場的玩家。
在下一階段的任務提示公布之后,疫醫建議我們共享玩家稱號,并提問商場里的保安都去了哪里,對么?”
疫醫無聲無息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李昂問柳無怠,“你還記得接下來是誰說話么?”
“是...敖勇?”柳無怠想了想,說道:“他說是他最先到的這里,為防止暴露身份,他提前把所有保安打包捆綁在一起,丟到了商場外面的花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