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婦人只覺頭昏腦漲,恨不得現在就現出原形,將這個極討人厭的青年絞殺成肉沫。
但每當她想要下手的時候,李昂都會有意無意地挪動腳步,讓自己處于監控攝像頭下,根本不給她下手的機會。
算了,暫且忍耐一下吧,等到走進監控盲區,她就再也不用聽見這聒噪的聲音了。
李昂不緊不慢地和老婦人搭話,什么“古月胡奶奶您皮膚好好,要不打自己一耳光讓我看看你皮膚的彈性怎么樣。”
“古月胡奶奶,您臉上的老年斑好奇特啊,您要是不說我還以為這是尖銳的濕疣呢。”
“古月胡奶奶,您知不知道什么叫國際巨星啊?”
“古月胡奶奶....”
老婦人發誓,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煩人的人,
她堅信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這個小青年十幾年前恐怕就會因為他這張嘴,被人活活打死。
鬼都沒你騷!知道不。
老婦人垂下眼簾,欺騙自己能屏蔽李昂的惱人騷話,死死盯著前方不遠處,某條深邃的小巷。
那條巷弄很少有人經過,而且是監控盲區,只要進到那里....
就能再加一頓餐了。
老婦人給自己暗自打氣,心心念念地看著李昂不斷向前走去。
“前面右拐,再走一段路就到啦。”
她溫和而慈祥地說道:“謝謝你啊小伙子,很少有人會跟我這個老太婆說這么多話啦。”
“嗯,我人緣還蠻好的,大家都跟我說‘會說話就多說點。’”
李昂點了點頭,腳步踩在陰暗巷弄的入口處,突然頓住了。
“怎么了?”
老婦人驚疑不定,心道他不會看出來什么吧。
“呃...您先在這等一會兒。”
李昂喉頭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彎下腰將老婦人放下,讓她靠墻站立。
在老婦困惑不解的眼神中,李昂沿街走去,來到一座點著粉紅色小燈的房子前。
“小帥哥,來玩啊。”
李昂邪魅一笑,冷笑道,“小騷蹄子。”
說罷,他飛撲上去,投下一枚硬幣,坐上搖搖車,熟悉的歌聲響了起來,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李昂騎在搖搖車上,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高舉在空中,如同美利堅西部大鏢客那樣肆意搖晃,表情邪魅而狂狷。
一曲終了,他喘著粗氣,雙腿發軟地走下搖搖車,嘴里還念念有詞,“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
神特么棋逢對手!!不過是騎個搖搖車而已,干嘛要裝作加了三個小時鐘的樣子啊!而且你為什么這么大了還騎搖搖車啊你是四歲小孩子嘛?!
老婦人的面龐扭曲著,吐槽之魂熊熊燃燒,差點就突破了偽裝。
腳步虛浮的李昂緩緩向她走來,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剛才實在是情不自禁。”
“...呵呵,呵呵。”
她勉強笑了幾下,任由李昂將自己背了起來,走進小巷。
十米,八米,六米....
老婦人心里默念著與監控盲區的距離,嘴角不知不覺慢慢向兩側延伸,拉長直至耳垂處。
她悄無聲息地張大了嘴巴,上顎連同半個頭顱一起,向后方仰去,像是張開的胡桃鉗。
她的整個口腔,則大張至極限,足以塞下一整個西瓜,
而她的牙齒,則呈環狀分布,里三層外三層,顆顆尖利鋒銳,如同鋸齒小刀一般,犬牙差互,彼此連綴,如同一個圓環。
老婦人,慢慢地拉伸著脖子,脖頸高高地豎在半空,像是非洲大草原上的長頸鹿。
兩人的陰影投射在墻上,驚悚,恐怖。
“古月胡奶奶。”
行走在小巷中的李昂目視前方,沒有回頭,只是語氣輕松地說道:“您家在哪啊?”
“左拐,就在前面,快,快到了。”
老婦人喉頭鼓動,含糊不親地說著,眼眸已是一片血紅,
那新鮮的肉味兒直刺進鼻腔,讓她的口腔里不自覺地涌出了涎水。
呲溜。
她吸了吸口水,幽幽地看著李昂走過拐角,慢慢地將脖頸前伸,壓下頭去,像是要一口吞下身下青年的頭顱。
“古月胡奶奶,這里好黑啊。”
“別,別怕黑。”老婦人的口音更加含糊不清,她的雙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抱著李昂的胸膛。
她的環狀牙齒,不斷下探,幾乎要貼住李昂的頭皮。
只差一點。
“古月胡奶奶。”
李昂突然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幽幽說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嘴巴很臭....”
“嗯?”
老婦人聞言一愣,再反應過來時,臉色驟變,胡桃鉗一般的頭顱猛地下壓,口腔向中間閉合,要把李昂的腦袋整個咬下!
啪——
就在她即將咬斷掉李昂脖頸的時候,一雙蒼白藕臂,從李昂的背后探出,一上一下正好扳住老婦人的上下顎。
正是躲在李昂體內的柴翠翹。
“好惡心哦。”
柴翠翹看向手掌上粘連著的老婦人口水,干嘔了一聲,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手上更加用力,要把老婦人的上下顎硬生生掰斷。
從引魂幡里吸收夠陰氣的厲鬼柴翠翹,陡然發力之下,讓老婦人根本沒有強行掙脫的空間,
本就拉伸至極限、緊靠一層皮肉相連的口腔,被硬生生撐開,眼看就要被撕裂崩斷。
“啊啊啊啊!”
劇痛之下,老婦人的身形急速顫抖,整個人身上的顏色飛速褪去,呈現出不真實的質感。
像是....紙質的皮影戲一樣。
不斷褪色的老婦人,像紙一般變得扁平,本來能接觸到實體的柴翠翹,只覺手上一松,那皮影竟然從指尖悄然滑走。
“不準跑!”
被粘了一手口水的柴翠翹憤憤不平,一把抓住飄在空中的紙人,將其猛地甩在地上。
狹窄巷弄里,有許多低淺水洼,摔在地上的紙人沾上了污水,卻沒有呈現出要融化的痕跡。
被柴翠翹揪住一角的皮影瘋狂掙扎,只聽“啪”的一聲,她竟然壯士斷腕,扯斷了自己的一條大腿,從柴翠翹的魔爪中掙脫。
嗖——
驚魂未定的紙人,以極快的速度向高空飛去,只要再翻過這座樓,她就能逃離遠遁.....
“別跑啊。”
李昂的聲音,在地上響起,
他朝著紙人的方向,施施然打了個響指,發動了碎物散射的技能。
無形無質的沖擊波在高空激蕩,被沖擊波干擾到的紙人陡然一停,下一秒,就被一根灌注著波紋能量的、沖天而起的大鐵棍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