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宛如沼澤一般粘稠濕滑的血肉菌毯上。
“不用關手電筒。”
黑暗中,阿爾馮斯頭也不回地低沉說道:“開著吧,這里的東西沒有感光器官。”
石匠猶豫了一下,把關閉的手電筒重新打開,“生物母版聽不到我們說話么?”
“她?”
阿爾馮斯搖了搖頭,“她并不擁有我們人類意義上的自主意識,不會主動與外界進行交互,哪怕我們站在她面前密謀如何將其摧毀,生物母版也不會做出任何舉動。”
這倒是個好消息,起碼一行人不必用手語來交流溝通——李昂對于手語略懂一二,小時候和王叢珊打鬧,被對方用膠布封住嘴巴,他也能像火影忍者結印一樣,用光速手語來進行嘲諷。
雖然這會引來完全看不懂手語的王叢珊的農夫三拳就是了。
眾人在走廊里七拐八拐,左右繞路,看到了菌毯生機勃發的一面。
昆蟲、鳥獸、草木...這里的生物雖然大多由血肉組成,和地球生命截然不同,但同樣也能組成一個完整的生態環境。
“災難發生之后,畸變體陸續在各地出現,最終聚集于實驗室上方形成菌毯,
這些菌毯像樹木的根系一樣向地下延伸,直至抵達生物母版所在的地下三層,在這里形成了完整的生態鏈。”
也許是太久沒有遇到過可以傾訴的對象,阿爾馮斯一直在說個不停,
“我被菌毯感染成為畸變體之后,也得到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夜視能力、無需睡眠、喪失痛覺...
一開始我試圖自盡,然而每一次菌毯都能將我復原,就算是腦袋斷掉,也能重新拼接上。”
阿爾馮斯撫摸了一下身上破破爛爛的西裝,平靜地說道:“通往地面的道路被畸變體堵住了,我就只能在這里游蕩。
最初的幾年比較難熬,我瘋了很多次,
好在曾經身為生物化學家的理智救了我,我開始研究畸變體本身,利用他們的特殊能力...”
說著說著,阿爾馮斯彎下腰去,拾起一株類似于榕樹氣根的血肉植物,撕扯掉氣根尖端,用氣根里的觸須,刺進自己的后頸。
血水飛濺,阿爾馮斯打了個寒戰,悠悠道:“這玩意兒里面還有致幻成分,掌握竅門的話,能讓人回想起生命里最美好的回憶,
甚至自由編程,制造出你想要的任何夢境。
唯一的代價,就是榕樹會抽取使用者的血液,所以必須得控制好使用時長,否則就會血盡人亡。
我就是靠著這東西才不至于變成不會說話的野獸。”
阿爾馮斯“呲溜”一聲,拔下榕樹氣根,那氣根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如同蛇一般慢慢縮回了榕樹范圍。
其他人對此嘖嘖稱奇,倒是沒有將這些東西收進背包欄的想法——天知道把畸變體拿回現實世界會不會引起傳染。
像致幻氣根一樣的神奇造物還有很多,
李昂一臉嚴肅地審視著周邊環境,悠悠長嘆道:“給我的感覺,就是異樣,扭曲,充滿活力,宛如創始之初。”
“那什么....”
走在他后面的萬里封刀忍不住開口說道:“李兄弟,你能不能不要玩老鼠了,你這樣弄得我很慌。”
“有么?”
雙手各拎著一只沒皮大老鼠的李昂面色如常,拽著老鼠長約一米的綿長尾巴,將兩只肥碩老鼠像溜溜球一樣來回甩動,
做出種種招式的同時,嘴里還小聲念叨著什么“魔術手套!”、“星月漫游!”
這兩只一開始就試圖攻擊他的畸變老鼠,不僅尾巴極長,而且還有冥冥之中的感應,
只要擺弄其中一只,另一只也會做出相應的動作,相當有趣。
“我們到了。”
阿爾馮斯在一扇合金大門前停住了腳步。
那扇大門半開著,用手電筒照進去的話,可以看到菌毯上落滿塵埃的數臺巨型發電機。
石匠張望了一下,沒有急著走進去,而是轉頭看向阿爾馮斯,“你說的那只擋路畸變體在那?”
“那里。”
阿爾馮斯指向里面房間的一個陰暗角落,在光線照射下,可以看見墻角長著一個一人高的漆黑蟲繭。
那蟲繭呈紡錘狀,半透明,透過外殼可以看見里面隱隱約約漂浮著一只未成形的鱗翅目昆蟲。
“它會攻擊任何走進房間的生物。”
阿爾馮斯幽幽說道:“我被它殺了很多很多次。”
李昂眉頭一皺,站在門外,拽著兩只老鼠的尾巴甩了幾圈,將其猛地丟進房間內。
還未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兩根纖細的絲線狀物體就從蟲繭表面激射而出,精準貫穿了飛在空中的兩只碩鼠,將其牢牢釘在墻上。
錚——
絲線的破空聲姍姍來遲,與老鼠的吱吱慘叫聲混合在了一起。
眾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誰都沒有看清蟲繭的動作,要是一不小心直接走進去,現在被釘在墻上的恐怕就是他們自己了。
“吱——”
老鼠的凄厲叫聲突兀中斷,自蟲繭表面延伸而出的絲線末端驟然分裂,像蜷曲的大網一樣,倒卷著碩鼠飛回蟲繭,包裹進那堆黑色絲線。
“這就是它的獵食方式么?”
石匠皺著眉頭,從背包里掏出突擊步槍,示意隊友后退幾步之后,站在門口朝蟲繭掃射。
密集槍聲響起,飛進屋內的子彈還沒等接近蟲繭,就被狂風暴雨一般的絲線逐個擊破,統統釘在墻上。
石匠收起槍支,掏出單兵火箭筒,
然而就算是火箭彈藥也被輕松貫穿——彈藥引起的強烈爆炸甚至都無法損傷到絲線分毫。
“讓我來吧。”
黑圣子示意石匠讓一下,從背包欄里取出火焰噴射器,朝著蟲繭遠遠一噴。
長達數十米的火柱無視了所有絲線,燃油精準澆在蟲繭上,令其燃起洶洶烈焰。
蟲繭立刻發出了管風琴一般的凄厲悲鳴,蠕動著朝向發電機組倒去,
莊彭湃連忙上前一步,摘下防化服手套,雙掌一勾,將蟲繭上多余的火焰攝入進自己的掌心。
一旁暗中觀察的李昂雙眸驟然一縮,在剛才的電光火石見,他看見了莊彭湃的手掌。
這個男人恐怖如斯!
他的手上,竟然有兩條生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