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將紙張收好之后,就聽邢河愁嚴肅說道:“就像心理學家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將人格分為意識、個人無意識、集體無意識三層一樣,
生南王夢境同樣也有著這三層。
我們現在所在的是集體無意識這一層,
到處游離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類型各異都市怪談,是生南王心靈最外側的沉淀,
下一層,個人無意識層,同樣會是怪談類型的故事,
按照理論,那些事被生南王壓抑遺忘的片段,是一組組被壓抑的情緒性觀念群。
只要能發現第二層怪談故事的情感內核,就能洞察到生南王的本質。”
萬里封刀愣了一下,“呃,啥意思?
如果下一層都是《小鬼當家》之類的故事,
那么生南王就會是喜歡惡作劇的熊孩子?
如果畫風都是什么癡男怨女、相愛相殺,
那么生南王就是喜歡看言情小說的文藝青年?”
邢河愁有些哭笑不得,“唔....差不多這個意思。”
萬里封刀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那就祈禱生南王是個人畜無害的阿宅,讓下一層都是些沒有危險的青春戀愛日常校園劇吧。”
邢河愁沒有理會萬里封刀的嘀咕,走到二樓和室窗邊,取出一管綠白相間的普通固體膠,用固體膠在窗戶上涂抹了幾下,似乎是畫了什么圖案。
李昂好奇道:“這是?”
“特事局內部用來聯絡的特殊道具,”
邢河愁隨口解釋道:“在這里提前做好標記,其他來到這座城市的特事局同事就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座房子的信息。”
“嗯?”
萬里封刀一揚眉梢,“要在這里等么?”
“不用,”
邢河愁搖頭道:“生南王夢境第三層的入口不止一個,可能已經有同事提前趕到了第二層,繼續在這里死等沒有意義,
反而有可能等到一些心懷不軌的玩家,平白給自己制造麻煩。
眼下還是抓緊時間點好。”
見其他三名同伴都沒有什么異議,邢河愁便拿出了另外一張A4紙張,遞給萬里封刀,“這張紙上登記了我的信息,
待會兒我先下去看看,過一段時間沒有危險你們再下來。
如果我遇到危險就會直接傳送離開生南王夢境,屆時這張紙的顏色就會稍微變黑一些,
但不會發皺、萎縮、斷裂。”
“嗯。”
萬里封刀接過紙張,看著邢河愁全副武裝,緩緩走向和室中間的地板,蹲在地上,朝著那灘水跡伸出手指。
下一秒,邢河愁的身形就被水跡所攝走,正如之前幾只小白兔一樣。
萬里封刀有些緊張地盯著手上的紙張,等待了10分鐘,沒看見紙張有所變化。
“老邢那邊應該沒事,沒遇到危險傳送走,也沒受傷被俘。”
萬里封刀將紙張折了起來,看向兩名同伴,“那么我們也過去吧。”
“嗯。”
李昂點了點頭,三人一起走到和室中間,同一時間伸手觸碰到了水跡。
接觸到水漬的一瞬間,
那種熟悉的、源于靈魂的拖拽感再次降臨,
無法控制身軀,眼前一片漆黑,感覺自己像被丟進抽水馬桶一樣瘋狂旋轉。
這種感覺一瞬即逝,
再睜眼時,三人已經出現在了一片群山環繞的碧綠湖泊中間,彼此之間差不多隔了十幾米遠。
天空中烈陽高掛,湖水有一絲溫度,不算很冰冷
驟然入水,李昂那并不符合外表的體重立刻拖拽著他向湖底沉去,好在柴大小姐立刻脫體而出,拽著他的手腕,讓他能浮在水面上。
“這邊!”
邢河愁的聲音在遠處傳來,三名玩家回過頭去,就看見他正站在湖岸邊上,同樣濕漉漉的樣子。
三名玩家快速游到岸邊(李昂是被柴大小姐拖拽、貼著水面狂飆過去的),與邢河愁會和。
“這里就是第二層么?”
萬里封刀抹了把臉上的水,摘掉粘在袖子上面的一截枯樹枝,有些不爽地抱怨道,“嘖,上來就給洗個澡,還真是接風洗塵啊。”
柳無怠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技能,皮膚和衣物上迅速涌出一堆蒸汽,眨眼間身上殘留湖水就被蒸發刻個干凈,清清爽爽。
她看向邢河愁問道,“有發現什么有用的信息么?”
“這里和第三層一樣,不能使用現實世界沒有超凡元素的電子產品。”
邢河愁說道:“我剛才在湖周圍稍微轉了幾圈,湖東面有條通往大片油菜花田的黃土小路,湖南面的山上散布著梯田,但是沒有看到其他人類...”
“幾位客人...”
一個男子聲音從遠處傳來,四名玩家毫不猶豫的抄起武器,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在湖泊東面的黃土小路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材傴僂、穿著褐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正睜著渾濁無神的雙眼,盯著四名玩家,“你們也是來參加慶典的么?”
慶典?
李昂一挑眉毛,沒有說話。
四名玩家都不是什么沒經歷過戰斗洗禮的菜鳥萌新,
哪怕剛才墜入湖里洗了趟澡,又站在一起交流情報,也絲毫沒有放松懈怠,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算是擅長隱匿的蛇蟲鼠類也別想悄無聲息地接近四人,不被發現。
這么一個大活人,是怎么在不引起四名玩家注意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那里的?
又或者...
眾人面色微變,
他們幾個剛好處在湖泊東面的下風口,一陣微風吹過,四人都清晰聞到了空氣當中,那股近似腐肉的腥臭氣息。
氣息的來源,正是那名褐色布衣的中年男子。
見四人沒有回答,男子渾然不在意對方手上的劍刃長弓,踏著低矮草地就朝這邊走來。
隨著距離拉近,那股腐肉氣息也越發濃烈,嗆人眼鼻。
“抱歉讓客人們受寒了。”
男子走到眾人身前停下,手里遞上四塊灰色毛巾,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幸好幾位是下午來的,要是晚上過來,這湖水可是冰的很。”
邢河愁眉頭緊鎖,趁著對方遞上毛巾的時候,他清晰看見中年男子的指甲尖利狹長,呈青紫色,形似短匕,
其指尖漆黑一片,像是病變爛掉了一樣,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