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請出”大廳的賓客,此時正位于王府某座偏廳。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距離他們僅一墻之隔,
滾滾濃煙沖天而起,似要封鎖住漫天星光。
那位蜀王早就被護送離開,
永靈寺高僧、安南僧侶,以及守在偏廳里的武德衛緹騎也在聽到爆炸聲的時候,面色陡變,紛紛沖向大廳。
只剩下臉色蒼白的眾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覷。
大廳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宋書輕不理他人,快步走到院墻邊上,自懷里拿出一支毛筆,在墻上畫了一扇簡陋門扉。
畫完最后一筆,磚石結構的墻面上驟然浮現出一扇木門,
輕輕一推門,便顯露出王府后院外的街道,
街道對面的拴馬樁石雕上,
還系著兩根繩索,套著兩匹馬。
宋書輕轉過身來,面色沉穩地對那位帶自己參加王府宴席的顯貴說道:“大人,這邊走。”
顯貴楞了一下,“這是?”
“呂州要亂了,還是盡早逃出去為好。”
宋書輕急聲說道:“王府里面,現在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他其實也不清楚大廳里的具體情況,不清楚是誰占了上風,
但當白蓮教與武德衛正式撕破臉皮,圍繞祥瑞大打出手的時候,
他一個沒門沒派的孤家寡人,再去摻和,那就真是不要命了。
院墻外的建筑坍塌聲還在繼續,
顯貴也不廢話,快步走上前去,穿過門扉,奔向早就準備好的馬匹。
一些來參加晚宴的賓客連忙呼喊顯貴的名字,爭先恐后地擠向木門,逃出王府。
宋書輕守在木門邊上,并沒有阻止他人借道,等到那位顯貴騎上馬匹,
他才穿過木門,回頭望了眼那些還留在庭院里、似乎并不打算離開的神色各異“賓客”。
這些人都是為了搶奪祥瑞而來,
就算不能虎口奪食,從白蓮教、武德衛手里搶下祥瑞,
也可以趁著呂州混亂,渾水摸魚,為自己攫奪好處。
“山水有相逢,諸位有緣再見。”
宋書輕拱了拱手,身形消失在逐漸合攏的木門另一側。
“咳咳,咳。”
大廳地底之下,西緝事廠掌邢千戶魚慶秋用手帕捂住口鼻,壓抑著吸入塵土導致的咳嗽聲。
他所在地方,似乎是一條地道。
地道昏暗無光,不算低矮,就算是身材高挺的魚慶秋,也能正常行走,不用弓著腰。
魚慶秋自腰側取下一根小巧的青色竹筒,
隨著竹筒末端露出來的繩索被拔掉,竹筒前端的小孔中,立刻飛出一團螢火蟲。
這些螢火蟲身軀狹長,通體紅色,尾部末端散發出橘紅色的明亮光芒,將漆黑幽暗的地道照亮。
借著冰冷光芒,魚慶秋發現地道橫截面整體呈較為規整的圓形,邊緣比想象中更加平滑,
能看見一些黃灰色的植物根莖露出邊沿,
還有各種不知名小蟲,在泥土縫隙中穿行爬動。
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魚慶秋還在用手帕捂著口鼻,微瞇的雙眼看向前方黑暗。
竹筒里的螢火蟲,是特務機構培育出的珍惜異類,平時能夠照亮到十米外的距離,
而在這條地道里,螢火光芒僅能照亮前方三四米,照不到更遠的地方。
這條地道,似乎在吞噬光芒。
魚慶秋伸手摸了摸地道邊緣,發現那些看似粗糙的泥土石塊表面,覆蓋著一層粘稠滑膩的透明物質,
像是魚鱗表面的粘液,只是沒有濃郁腥氣。
傳聞中,專門偷墳掘墓的盜墓賊里有一脈名為“搬山道人”,
能夠馴化豢養出一種名分山掘子甲的奇獸,能夠悄無聲息地挖開砂石,挖掘地道。
可分山掘子甲,好像不會留下這種粘液啊...
魚慶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進來的入口已經坍塌封閉,
就算上面的西緝事廠番役想要挖開地面營救支援,也得花費很長時間,
何況還有行跡古怪的白蓮教妖人阻攔。
罷了,還是先找到祥瑞再說。
此次晚宴,魚慶秋早就和厲玉山通過氣,設下了天羅地網,要在呂州蜀王府故意露出破綻,
以此來將那些窺視安南祥瑞的心懷不軌之輩一網打盡。
計劃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誰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白永硯,
不,那個人絕對不是白永硯,而是某種披著白永硯皮囊的“東西”...
魚慶秋自懷里取出一枚短鏢,插在隧道邊上,作為記號,用來告知下屬他的去向。
他身為西緝事廠掌邢千戶,肩負護送祥瑞入京的重任,現在祥瑞失蹤,完全是他無能失責。
無論如何也要將祥瑞找回來。
“嗯?”
魚慶秋在插完短鏢后,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地道蜿蜒曲折,時上時下,還有三條岔路口攔在身前,
岔路口的上方,還寫著一行字跡。
“發丘印,摸金符,搬山卸嶺尋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