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雖然不著調,但他的話語倒是為其他人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遭遇異常襲擊時,可以通過戰斗之外的方式,來阻止甚至是控制住異常。
前提是,玩家得在第一波的襲擊中,存活下來。
“現在已知的是,房間里的異類,來源于酒店過去死亡的住客,其中一些可以溝通,和平共處。”
萬里封刀搓了搓胡茬稀疏的下巴,嘀咕道:“這么看的話,系統豈不是在坑我們?
故意設置一條在海豚酒店中每消滅一個以任何形式存在的生命即可獲得500點經驗值與游戲幣的規則,誘騙我們想方設法與異類為敵,
不過,也沒那么容易為敵啊,目前為止也目隱之鬼成功殺死了一個異類,而且還是對方一心求死,完全沒有反抗,
從紅衣老婦的表現來看,這些異類不僅能在各個樓層間穿梭,還能進入電梯——電梯間的不受傷害規則,說不定對這些異類也有效。
這要怎么殺?
而且,進入酒店的住戶已經是死人了,他們在酒店出事后,再次死亡,
還能被玩家又一次殺死。
這算什么?
一條命還能死三次?”
“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夷,夷死為希。從神秘學的角度看,一條命確實可以死個三次,只不過是從一種生命形態,轉變到另一種生命形態而已。”
李昂攤了攤手,淡定道:“讓我更在意的,是卡特·墨菲提到的另一點。”
萬里封刀問道:“另一點什么?”
“不能懷孕。”
李昂歪了歪頭,“酒店的住戶平時能享受到五星級酒店的頂級待遇,可以自由社交、健身、娛樂,甚至合住。
但他們被再三強調,不能嘗試逃離酒店,也不能有懷孕事件發生。
前者的話,據卡特·墨菲描述,酒店窗戶一直保持關閉狀態,從不開啟,通往外界的大門也始終有酒店工作人員看守。
歷史上可能有多起住戶嘗試逃離酒店的事件發生,因為卡特·墨菲詢問起其他住戶這一點時,看到的都是諱莫如深的表情。
而后者的話”
李昂頓了一下,幽幽道:“表面上來看,不能懷孕像是在暗示住戶其實還都是活人,
因為新生兒需要漫長時間來撫養撫育,而且這一過程中,不能自理、隨時會發出吵鬧的新生兒也會帶來不安全因素,
所以懷孕行為會被酒店工作人員所禁止。
不過,如果更進一步呢?
并非懷孕產生的新生兒對酒店運營造成麻煩,
而是新生兒,會對酒店本身造成劇烈沖擊呢?”
萬里封刀眉頭一皺,“等等,你是說”
“沒錯,我懷疑,所謂的酒店失守,就是因為一起未經上報的新生兒誕生事件所導致的。”
李昂冷笑道:“還記得上一條規則嗎?在海豚酒店中每消滅一個以任何形式存在的生命,即可獲得獎勵。
玩家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群體,不同個體的道德底線,上下限差距極大。
既有像我這樣行得正坐得端,溫柔敦厚,平易近人,儒雅隨和,博施濟眾,濟弱扶傾,如天使降臨人間,如黑夜之中的光點一般的大好人,
也有蛇蝎心腸,人面獸心,毫無底線可言的大惡人。”
李昂無視了其他玩家異樣的眼光,侃侃而談道:“如果說普通人的道德指數是50,
被誤解誣陷,在玩家論壇被建立各種超話批判打擊的惡魔科學家聯盟道德指數是0,
惡魔科學家聯盟偷拿蘿卜刻印章進行商業詐騙
惡魔科學家聯盟綁架明星寵物鴨敲詐勒索一百萬
惡魔科學家聯盟在山中舉行野外ktv活動被當地村民誤認為‘龍叫’
那么,有一些特別低劣的玩家的道德指數,是100,甚至是200。
以玩家稀奇古怪的技能,完全有可能做到,在酒店里通過自然孕育,產生新生命,然后將其殺死,以達到刷分的目的。”
眾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特別是羽衣心中這位女高中生,柳無怠倒是知道李昂的底細,表情還算正常。
“這在實際操作層面來說,完全有可能實現。哪怕不是通過試管嬰兒,也可以通過克隆、分裂、增殖等方式完成。”
李昂沉聲道:“只是那樣的話,很有可能,就在不知不覺中,違反了酒店嚴禁懷孕的規則,招致不可預期的后果。
系統不會設置刷分環節,
就算設置,也不會那么淺顯,那么容易。
所有的收獲,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殺場游戲一貫的準則。”
眾玩家聽完,紛紛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能言,
13ark抬起頭,看著李昂冷漠道:“那你呢?你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能夠克隆或者培育新的生命?”
李昂笑了笑,沒有在意對方言語中的不信任,“你要是愿意給我你的血,或者一部分肢體的話,
我也許能演示給你看。”
“還是算了吧,我對技術分子一向沒什么好感。”
13ark搖了搖頭,稍微后退了半步,心底對于眼前這個白大褂龍頭,打起了一萬分的警惕。
這個人,可能要比惡魔科學家聯盟那幫瘋子,還要瘋狂。
總之,目前玩家得到的信息,只能分析出這些理論與假設,
在再一次搜索完整座酒店之后,玩家又回到了各自所在樓層,開始等待宵禁時間的到來。
現在時間是騾子看了眼墻上的鐘表,繼續從背包當中拿取物品。
圣光炸彈,圓滾滾的帶引線的黑色球體,
在使用者點燃引線投擲出去后,可以釋放出高強度大范圍的圣光,對死靈單位造成嚴重傷害,同時還自帶治療術的效果,能讓守序陣營的血肉生物愈合傷口。
網絡化智能蜘蛛地雷,形狀像是巴掌大小的機械蜘蛛,按下按鈕后自行啟動,能主動隱藏進隱秘角落,檢測到敵對單位時,主動出擊,奔至敵人附近,自行爆炸。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與火焰,將智能規避其主人。
靈能真視守衛,看起來像是飾品店里售賣的人造水晶,觸發后,將變化為無形虛體,飄蕩在房間當中,具有偵測敵意與主動預警的功能,必要時也可以攻擊敵人。
浩劫殘陽機械魔像,兩米與高的巨型魔像,表面圓潤光滑,散發著金屬光澤,看起來憨態可掬,實則為完美品質的殺戮兵器,不會受到心靈技能的影響,
無視麻痹、中毒、腐化、虛弱、減速、衰老等負面debuff,一旦啟動,便會以完成使用者最后發出的指令為終極目標,直至其能源耗盡。
騾子林林總總將十余件物品,擺放在了房間地面上,
玩家的背包欄只有二十格,不過通過空間裝備放置空間裝備放置空間裝備的層層套娃,
理論上可以裝進去無限多的物品,
就是取用的時候,會麻煩很多。
作為一名在國際上都小有名氣的情報商人,騾子的關系網絡遍布所有大洲,
上至排行榜上前百的頂級玩家,下至剛剛獲得資質的萌新,她的好友列表之中都有存在。
通過情報交易與掮客業務,騾子積少成多,積攢了大量財富,
足夠讓她為自己,以及妹妹勞拉購置兩套頂級裝備。
騾子不喜歡戰斗,
不喜歡,并不意味著不擅長。
其他玩家也許專精于舞刀弄槍,沉浸于近距離金與鐵的碰撞,血與肉的搏殺,享受死亡刀尖上的舞蹈,
并會用大量的汗水與鍛煉,錘煉自己的身軀,磨礪自己的殺戮技藝,
但騾子所專精的,是發揮出金錢的力量,是仔細鉆研殺場游戲的裝備道具系統,
想盡一切辦法,將裝備道具特效的利用效率最大化。
圣光炸彈必須要使用者親自投擲才能奏效,
但是如果用千巧手套,讓自己的手掌分出分身,
再將千巧手套注冊為網絡化智能蜘蛛地雷的使用者,就可以讓蜘蛛地雷收起圣光炸彈,必要時自動觸發,
就可以省略掉點燃引線的漫長過程。
浩劫殘陽機械魔像的攻擊力、防御力、機動能力都強的夸張,堪比一些劇本任務中的關底boss,
但是智能程度不高,容易被敵人的分身、殘影、瞬移能力所誤導,
靈能真視守衛高神秘性的監測效果,很大程度上能彌補這一點。
殘陽魔像不需要“看到”敵對目標,只需要按照真視守衛的指令,朝著某一范圍釋放攻擊,即可覆蓋打擊到對手。
要是再給浩劫殘陽魔像,罩上一層隱形斗篷,
那么這臺兩米多高的機械魔像,甚至可以隱匿身形,做到完全無聲無息,
變成隱形的殺戮機器,
站在原地不動的話,連黑圣子或是李日升那樣的高手,都會輕易察覺不到。
殺場游戲的裝備系統,很少出現連攜效果的詞綴,
但通過腦洞大開的思路,配合縝密的計算實驗,再進行合理的規劃搭配,
就能讓不同的裝備道具,發揮出11>2的效果。
騾子所擅長的,正是這一點。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輪空”
騾子喃喃自語著,按下蜘蛛地雷頂部的按鈕,
五只機械蜘蛛的復眼散發紅光,伴隨著輕微的“咔嚓”聲響,將拳頭大小的圣光炸彈背在背上,
自行邁動步足,鉆進凳面下、柜子里、電視機后等房間隱秘角落,隱匿潛伏起來。
再走到浩劫殘陽魔像前,觸碰魔像胸口的環形水晶。
魔像頭部的兩顆瞳孔,散發出了微弱的白光,,
它恭順地低下頭去,向自己的主人表達敬意,
金屬身軀的一些孔洞之中,噴發出灼熱蒸汽,
哪怕隔著一段距離,都能感覺到這臺魔像體內蘊含著的恐怖能量。
“聽從靈能守衛的指示,攻擊敵對目標,保護我。”
騾子簡單地下達了指令,
又從背包欄內,拿出一塊柔軟光滑、如水一般的無形布料,罩在浩劫殘陽魔像的身上,
頃刻間,一動不動的魔像,便與身后的墻面融為一體,看不出任何異樣。
布置好了防御措施,騾子有些疲倦地坐在了客廳凳子上,倒映著米色墻紙的眼眸,有些困倦疲憊。
玩家在進入海豚酒店后,便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休息過。
渴了就喝自帶的罐裝功能飲料,
餓了就吃裝在空間道具里的肯麥華便當,
困了就吃點特殊藥物——為了避免遭遇像目隱之鬼一樣的厄運,玩家們不在酒店當中睡覺。
與其說是自由自在,隨意穿梭于諸天虛海的玩家,
倒不如說是身陷囹圄的囚徒,
每到一個世界,就要小心那里的水源、空氣、食物,擔心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的怪物,
顧慮自己的頭顱,是否會在夢中,被任務目標切割砍下。
如果單純被砍頭還好,就怕遭遇到一些更加恐怖、原始、詭異的東西,落在它們手里,可能還不如直接死亡。
這樣的生活,到底還要持續多久
騾子心中嘆了口氣,將戴著手套的手掌,伸入馬頭面具之下,揉了揉疲倦發酸的眼眶。
當然,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仍然會義無反顧地接受成為玩家的資格,
只有晉升超凡,才能讓她擁有復仇的機會。
想到這里,騾子的眼眸再次冷了下來,
她的敵人,是舊世界美利堅金字塔頂端的一小幫人,他們在過去擁有龐大的權勢,在殺場游戲到來后,借著過去的地位,依舊能指揮巨大的超凡力量。
組織、機構、公司、秘密結社、聯誼會、商業聯盟
那些人的關系網絡疊床架屋,根蟠節錯,騾子也是花了好多年的功夫,才慢慢理清線頭,整理出一份應該為她家人死亡而付出代價的人物名單。
在她這樣的年紀,以她現實中的面容,
應該穿著漂亮的衣服,和閨蜜走在商場,快樂地購物逛街,買幾杯飲料坐在步行街的遮陽傘下,聊著明星八卦,吐槽著大學里的教授,再接到父母家長的電話,笑著講述學校里最近的趣事。
然而這一切,本應該屬于她的人生,都被那場意外所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