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鑰匙?”
李昂看了眼鎖芯形狀,心中瞬間了然,從西裝的口袋里,拿出了拷在手腕上的掛鎖。
這個鎖芯的形狀,對應的是只有下半截的掛鎖鑰匙C。
但是之前在打開掛鎖的時候,下半截鑰匙C插在鎖芯里,到現在還沒有取出來。
李昂拿出掛鎖,
這把掛鎖鎖身在打開后,其銀白色的鎖梁(也就是那根銀白色的U形鋼鐵)就自動脫落了。
李昂拿起掛鎖搖晃了一下,里面的鑰匙C并沒有被搖晃得掉出來,但是能隱約聽到里面的輕微叮當聲響,
感覺是可以拿出來的。
“難道需要磁鐵?”
李昂沉吟一聲,之前在雜物間的時候他就檢查過,無論是鎖身、鎖梁,還是鑰匙AB,亦或是雜物間的鋼管,都是沒有磁力的,不能將鑰匙C從鎖芯中吸出來。
那這個保險箱呢?
李昂將鎖身靠近保險箱,也沒有感覺到有磁吸力存在。
“難道要我用屋子里的電線,自己改裝一個電磁線圈不成?”
李昂自言自語道:“不,不太可能,時間不夠用。
而且如果真的需要電磁線圈,肯定會在某個地方給予提示...”
他沉吟一聲,將鎖身拿起,放在手電筒光芒下,瞇著眼睛,頂著頻閃強光觀察,
發現光線,可以從鎖梁脫落的地方,順著鎖孔,照到另一側。
也就是說,鎖芯并不是完全堵死的。
“可以用某種尖銳的東西,通過鎖孔另一側,將鎖芯里的斷裂鑰匙C給頂出來。”
李昂靈光一現,立刻掃視周圍,尋找尖銳物。
“能夠通過鎖芯的,一定得是類似針線的纖細尖銳物...”
李昂快速搜索了一遍書房,可惜的是,斯蒂文是美國人,
并沒有東方人那種各家各戶都會常備針線的優良傳統,
而且斯蒂文家里似乎也沒有十字繡之類的愛好,
找了一遍,沒看見針線。
“找不到...”
李昂關上鋼琴蓋子,深吸一口氣,決定另辟蹊徑,朝著鎖身說道:“你為什么這么普通卻又這么自信?
你就只是一把平平無奇的掛鎖而已,
不像指紋鎖那樣高端大氣,也不像密碼鎖那樣堅實可靠。
與其讓自己繼續平庸下去,
你為什么不學習一下其他外國的鎖,努力充實自己,變成更好的鎖呢?”
說完之后,李昂原地等待了三秒鐘,
然而鎖芯并沒有因為他說了尖銳的話,而被捅開。
“果然不行么。”
李昂失望地搖了搖頭,只好想別的辦法。
他握持手電筒,推著木質人偶來到兒童臥室,從書桌上拿了根自動鉛筆,熟練地拆開自動鉛筆,從里面取出一根0.5的自動鉛筆芯,
坐在凳子上,手掌推動鉛筆芯,刺入鎖芯背面。
李昂的手,沉且穩,精準無誤地用鉛筆芯,頂住了斷裂鑰匙,將鑰匙慢慢地頂了出來。
整個過程足足花了半分鐘的時間,在斷裂鑰匙的一段冒出鎖芯的瞬間,李昂立刻停手,用指甲捏住斷裂鑰匙,將其抽了出來。
“呼...”
李昂拿著鑰匙,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幸好,傳統手藝沒拉下。”
咔嚓。
保險柜的柜門應聲開啟,借著手電筒的光芒,
李昂看見保險柜內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是六顆黃銅材質的圓頭手槍子彈,下層是一張方形紙片,紙張上寫了一堆字母與數字。
“這是...”
李昂從保險箱里拿出手槍子彈與紙片,手槍子彈完好無損,處于可以發射狀態,
紙片上的字跡,則有些輕佻花哨,
和李昂手臂上出現的紋身,也就是老婦人在靈界之外給予的提示,并不是同一種字跡。
“放在保險箱里的子彈與紙片...”
李昂沉吟道:“房屋里的手槍,應該是斯蒂文自己購買的,后來被他的妻子梅薇思用來自殺,雖然沒有自殺成。
保險柜里的手槍子彈和這張紙片,也應該是斯蒂文留下的...”
正當他思索之際,后方那具木質玩偶再次發出了“咔嚓咔嚓”的活動響聲。
按照每次封印時間縮短一半的規律,
第一次手電筒能封印其20分鐘,第二次10分鐘,第三次5分鐘,
再到后面,就變成了兩分半、一分多鐘甚至更短。
并且,每次封印后,下一次“凍結”人偶的所需時間就會變得更長。
李昂必須盡快行動。
他來不及多想,快速檢查了一遍保險柜,
確定保險箱內外沒有隱藏隔間、刻在背面底部的密碼等因素后,
立刻跑出書房,沖進走廊。
當他來到走廊后,才發現整座房屋中最后一處沒有被探索過的地方——主人臥室,
正在源源不斷散發出濃郁的黑色氣體,
在走廊地面上迅速淤積,已經堆到了小腿的高度、
這些氣體明明沒有實質,
走在其中卻有一種強烈的凝滯阻塞感,像是踏進泥漿,寸步難行,
并且寒冷刺骨,令人四肢麻木,臉色發青,
李昂剛踏出一步,就收回了雙腿,轉身回到書房,從書房里搬出三張椅子,用盡力氣丟進走廊當中,
以椅子作為跳板,連跳三下,來到主人臥室門口。
呲——
臥室門的上下左右門縫中,溢散出了更多的黑色霧氣,李昂用手電筒光芒來回照射,才勉強清理出來一片空間,讓他能看見臥室門的原本形狀。
李昂推開電子密碼鎖的表盤,表盤下面露出了類似電腦鍵盤的26個英文字母鍵盤。
在這種情況下,臥室門上安裝著的電子密碼鎖竟然還能通著電,
液晶面板上浮現七個“_”符號。
“需要七位數的密碼么?”
李昂用西裝領帶捂住口鼻,防止自己吸入氣體產生不良反應,心思急轉,“鍵盤是26個英文字母,沒有數字,沒有符號。
也就是說,需要七個字母,或者更短的密碼。
七個字母...”
他按下鍵盤按鍵,輸入斯蒂文的名字Stevin。
毫無反應。
梅薇思、羅賓、琳乃至斯蒂文父母、芭芭拉的名字也不行。
咔嚓,咔嚓。
骨骼顫動的聲音,從走廊另一側傳來,
那只生死不明的黑貓,一點一點動彈著僵硬身軀,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脫困。
李昂毫不猶豫地調轉手電筒方向,用頻閃強光照射黑貓,將其再一次凍結。
“果然,這只黑貓要比木質人偶強很多,第一次封印就只有十分鐘不到的有效時間,
如果說黑貓是梅薇思力量的延伸,那么梅薇思本人又會強大到什么程度...”
李昂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讓自己冷靜思考。
“七位數英文字母的密碼。
之前在靈界之外,那位通靈師芭芭拉說過,靈界里的房屋,是以現實世界為基礎構建的,同時也融入了一些梅薇思腦海中,虛假、虛構的東西。
梅薇思和丈夫斯蒂文,都喜歡密碼學,
所以房間里才會冒出那么多與密碼、謎題有關的內容。
比如一開始鎖住我手腳的掛鎖,出現在雪佛蘭SUV里的天文學藏密盒,以及書房里的鋼琴密碼。
靈界之外的現實世界,斯蒂文和梅薇思的房間肯定不會有這種過度復雜、而且很不方便的密碼鎖。
也就是說,這個鎖屬于梅薇思的想象。
并且,靈界房屋的二樓臥室是梅薇思用來關閉自己的房間,臥室門的密碼肯定也具有某種象征意義。”
李昂大腦運轉,緩緩拿出了那張在保險柜里找到的紙條。
“字謎?提示?如果說ABB下面的那行數字,就是最終密碼,那也只有六個數字,
和七位數密碼不符。
并且,下面那行數字,只有第一個18215有五位數,其他都只有四位數。
另外,這些數字與字母里,并沒有出現數字9,或者數字0...
這代表了什么嗎?”
李昂皺著眉頭思索片刻,眼神無意間瞥見了密碼鎖的輸入鍵盤,瞬間明白了過來。
“等等,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隔著領帶吸了口氣,在鍵盤上按了七下,輸入七位英文字母。
滴——
液晶面板上亮起綠色亮光,密碼鎖悄無聲息開啟。
李昂蹲在凳子上,看著從門縫中肆意涌出的黑色霧氣,頓了一下,旋即毫不猶豫地推開大門。
大門剛一推開,房間里的黑霧就肆意涌出,
李昂揮動手中手電筒,如同揮舞光劍一般,劈開霧氣。
待到黑霧逐漸散去,濃度降低,李昂才得以看清臥室內的景象。
和想象中不同,
米色墻紙,十字形平拉窗戶,灰白色窗簾,雙人床,床上鋪著白色被子,絲綢被罩,雙人床兩邊均放置有床頭柜與臺燈,
左邊的床頭柜上放著機械鬧鐘與煙灰缸,
右邊的床頭柜上放著口紅。
雙人床上方的墻壁上,掛著兩幅畫,分別是蝴蝶與孔雀。
雙人床的床尾處,放置著電視柜,電視柜上有臺液晶電視,電視打開著,正在循環播放之前李昂在客廳里聽到過的,
有關于卡梅爾鎮發生嚴重車禍,一輛雪佛蘭SUV,與一名摩托車發生嚴重撞擊的新聞。
電視柜的旁邊,則是梳妝臺,
鏡子、化妝品、凳子一應俱全,
看著陳設,應該是女主人每天醒來洗漱后,用來化妝的地方。
一件很普通的雙人臥室,
除了房間角落里殘留著的些許黑色霧氣,以及雙人床外側,那個站立不動的身影。
那是個身高中等的女人,黑色長發及腰,穿著灰色連衣裙,
臉龐被黑色長發遮擋,看不清五官容貌,但從頭發縫隙中露出的臉部輪廓,與潔白(或者說慘白)皮膚來看,應該還算漂亮。
她身上穿著灰色連衣裙,連衣裙的邊邊角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那些黑色霧氣,就是從連衣裙的袖口與裙擺下,源源不斷地涌出來的。
李昂蹲在凳子上,在手電筒強光的庇護下,向房間里張望,
房間里那個疑似梅薇思的女子,緩緩轉過頭來,看了李昂一眼。
砰——砰!
只一眼,李昂的心臟再一次劇烈跳動起來,讓他都以為心臟要跳出胸腔,當場爆裂。
沒有任何猶豫,李昂手指撥動手電筒朝向,令其籠罩住黑色長發女子。
手電筒強光頻閃照耀,黑色霧氣如雪遇烈陽般融化消散,黑發女子的轉頭動作,也變得遲鈍緩慢。
有效!
強光手電筒再一次證明了它自己,李昂握持手電筒繼續保持對黑發女子的照射,
另一只手則握住凳子的椅背頂部,腳掌踩踏椅面,通過調整身體重心,
來控制椅子四腳依次離地,在滿是黑霧的房間里搖晃前進。
李昂操控椅子緩慢走入臥室,待到距離合適,李昂腳蹬椅面,一躍而起,踩踏在雙人床上。
“...今日,卡梅爾鎮發生了一起嚴重車禍,一輛雪佛蘭SUV在駕駛過程中意外失控,撞擊了一輛摩托車,兩名傷者已被送至醫院,目前還在搶救當中...”
電視機里,還在播放著那檔地方臺的新聞節目,
而那個黑發女子,仍受手電筒光芒影響,沒有攻擊或者移動。
不過,手電筒光芒在照射她時,明顯能感覺到有些力不從心,
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黯淡下去,
就好像電量消耗太大一樣。
李昂的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新的紋身浮現了出來手槍在左邊床頭柜的抽屜里!
來自外界芭芭拉的提示。
李昂眼睛瞇了一下,踩踏雙人床,沖至左邊床頭柜處,拉開床頭柜的兩個抽屜,終于在第二個床頭柜里,看見了一把手槍。
拆開彈匣,果然是空的,可以裝入六枚子彈。
快!斯蒂文,快消滅她!我快撐不住了!
芭芭拉再一次發來了紋身提醒,字跡凌亂潦草,像是遭受了極大痛苦一般。
李昂看了眼手上紋身,又看了眼電視機里循環播放的錄影,慢條斯理地將手槍裝彈,
然后一躍而起,踩踏在凳子上,正面面對黑發女人,
用手槍槍管,撩起了對方遮住面容的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