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閑漸漸的清醒過來,記憶到了這里其實并沒有完。
之后還有一些對話,在他擁有自己的記憶之前,那對夫婦將自己帶去過別的地方。
那是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其隱秘之處,也許如同自己的出生地。
這仿佛是一個制造新神來對抗舊神的計劃,又或者反過來才是正確的?
他如今也終于確定,這對夫婦便是自己的父親,唐問與鐘遙。
后面的九年,自己的確是有一部分,活成了他們所期望的樣子。
也因此在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才會覺得一切極為熟悉。
原來那個與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鐘秀秀,真的是自己的妹妹。
他無聲的笑了笑,慢慢的抹去了眼淚。
腦海里的對話最終停住,父母將自己帶去了何處,那又是另外一個秘密。
為何這些記憶會隱沒著,又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
當時康斯坦丁給自己的藥劑到底是什么?
他自然不相信那是普普通通的抹去記憶的藥劑。
更像是某種……讓自己暫時失憶的藥劑,其中的技術可比單純的安艾提取液要高明太多。
他這樣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唐閑是不相信種種巧合和一時興起的。
康斯坦丁沒道理放任父母帶著自己離開。作為七個秩序者里最聰明的存在,康斯坦丁到底在計劃什么?
父母當年又是帶自己去了哪里?
他們提及到只有九年的壽命。
這是他們在自己十一歲的時候,離開的原因嗎?
他們果然已經……死了嗎?
只是死在了哪里?
知曉自己壽命的原因,是與康斯坦丁的交易有關,還是與他們自身的計劃有關?
種種疑問在唐閑腦海里一閃而過。
但他并沒有去深究。意識逐漸清醒之后,唐閑只有一個念頭——
撞開第五層的天花板,將那個厭惡氣息的主人,撕成碎片!
“唐飛機,準備好了嗎,我要你把天花板破開。”
“哦,你剛剛又哭又笑的,看起來真奇怪,現在正常了嗎?”
眼淚與笑容,事實上也足以說明這些事情帶給唐閑的巨大觸動。
但即便記憶里經過如此大的波動,唐閑其實表現出來的情緒也并不濃烈。
哭也好笑也罷,他表情看起來都是淡淡的。
“我沒事了,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過去。閑話不多說,準備好戰斗吧,這次的敵人很強。”
“區區人類,本大爺還瞧不上。”
平地生風,話音落下后,唐飛機也不墨跡,早就在等待著唐閑一聲令下。
他膝蓋微微發力,整個林肯堡壘第四層霎時間便有輕微的震動。
自人類入住金字塔以來,即便是最大的動亂,也鮮有對金字塔內部造成破壞的。
尤其是大規模的破壞,前所未有。
最巨大的喧囂將至。
唐飛機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撞向了第五層。
唐閑微微皺起眉頭,因為下一秒唐飛機變作了龍形。
龍吟之聲帶著驚疑,卻也如同雷霆,將整個凌晨時分的寧靜徹底撕開。
巨大的金字塔,每一層都在振動著。
震感最為強烈的第四層,在凌晨時分,龍吟與震感帶來的喧囂,叫醒了萬家燈火。
盡管只有很少人看到了這一幕,但在這個通訊無比發達的林肯堡壘,想來不久之后,全世界兩百多座堡壘——
都會見到一條蒼龍撞擊六百米高的天花板的震撼情景。
天花板破開,對于第四層的人來說,這種事情大概就跟天空被捅開了一個窟窿沒什么分別。
盡管落下不少巨大的建筑殘骸,但與唐閑計算的一樣,嗅覺反饋到這片地區,應該是一片空地。
完成了唐閑的要求后,唐飛機蜿蜒而下,帶著唐閑離開。
面具菜刀俠騎著一條龍這件事,對于獵人們來說并不稀奇。
第四層的林肯堡壘,有不少知名的怪物獵人。
但即便是他們,在困倦中醒來,于金字塔內部,見到這么一號人物騎著龍飛往第五層,也依舊會震驚的下巴脫臼。
似乎一覺醒來,時代變了。
飛上六百米的高空對于唐飛機來說不過眨眼間的事情。
沒有了天花板的阻礙,氣味的反饋就更加明顯,唐閑能夠感覺到,兩個極為強大的存在,正在進行死斗。
“這天花板你人類形態破不開?”
我的力量在靠近這里的時候,不知不覺就變弱了,我必須變回本體,才有力氣破開。
唐飛機的語氣帶著凝重之色。
越是接近第五層的這片區域,便越發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某種強大的法則壓制。
即便變回了本體,但隨著不斷靠近某個氣息,唐飛機依舊感覺到自己像是回到了最虛弱的狀態。
這比他擊敗了饕餮之后還要虛弱。
好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唐飛機此刻縱然實力大幅度削弱,但也遠遠強過進化區的實驗體。
唐閑說道:
“我會弄清楚這一切怎么回事的,不過眼下你得把窟窿賭上。還能辦到嗎?”
小意思。
寒冰漸生,隔著厚厚的冰層,第四層與第五層再次呈現出視覺隔離。
整個林肯堡壘的防御系統也在迅速的做出響應。
但唐閑和唐飛機已經來到了第五層。
在林肯堡壘的正規軍們集結之前,他至少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使用。
進化區自然也有一些守備人員,哪怕是在凌晨時分。
但面對一頭巨大的盤旋在空中的龍,還有對人類單位幾乎沒有任何弱點可言的伊甸魔童,這些守備自然是無法抵擋的。
唐閑沒有耽擱,氣味的指引讓他清晰的感覺到了真正的戰場所在。
他正處在超s級實驗區域的外圍。
阿卡司,唐索野,元霧,乃至極遠處宋缺的氣味唐閑都能夠嗅到。
當然不止這些人。
還有一個他極度厭惡的存在。
指了指方向,唐閑說道:
“變作人類吧,這次不需要你戰斗。”
你確定?
“在寬闊的戰場上,藏凜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在百獸藏麟的領域外打擊它。
但在這種不算大的戰場里,處在它的領域內,你拿它也沒有辦法。
那個家伙我來對付。”
唐飛機變作了人形,巨大的身軀在這里也的確不好活動。
變化為人形后,那種來自百獸藏麟領域的壓制,就更為嚴重。
他很不喜歡這般過于弱小的感覺。
超s級實驗區。
化作了競技場的實驗區,已經遭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摧毀。
就在數十秒前,羲和與阿卡司都感覺到巨大的震動。
地震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在金字塔內。
二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的戰斗極為專注。
紅與黑的力量交織,傾瀉在這片戰場上。
元霧和唐索野都憂心忡忡的看著阿卡司。
即便到了現在,元霧也一次都沒能擊中阿卡司。
但阿卡司對元霧,也不曾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他們就像是兩個生存能力遠遠大于進攻能力的怪物在互掐。
羲和的能力是全方面的強大,恐怖的生命力,和超強的防御力以及回復能力,讓羲和處于一種不敗之地。
而阿卡司依舊只有速度。他以一法破玩法,是真正的唯快不破。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得誰。
但唐索野和元霧都能夠感覺到,阿卡司處于劣勢的一方。
這就像是兩種人類可以達到的究極形態。
一個天賦燃燒,一個是暴君化。
在這個形態的維持期間,勝負難料。
真正的勝負手,也許比的是誰能夠將這種形態保持到最后。
誰先結束掉這種特殊的強化狀態,誰就會敗北。
羲和甚至沒有怎么進攻,只是在被動的防御。
阿卡司的一切進攻對他都造不出威脅,他好整以暇的應對著阿卡司。
帶著那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笑容。
“我沒想到你還有援軍,不過來的不管是誰,在這座金字塔里,就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阿卡司,你還能維持多久的暴君形態呢?
在你褪去了這層力量之后,我會把你做成我的傀儡!不止是你,還有你的伙伴們。”
羲和的速度沒辦法與阿卡司相比,不過他已經漸漸開始適應,應對阿卡司的時候,也不再那般狼狽。
阿卡司沒有因此而停歇,他不斷地進攻。
神情也同樣的越發冷靜下來。
暴君化的阿卡司,在最初的盛怒之后,進入了一種極為神妙的狀態。
他憤怒于自己和唐索野的過去,憤怒于七號的過去,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進化區的主人,必須得到代價。
這種憤怒還在不斷地變強烈,支撐著阿卡司維持暴君形態。
但同一時間,阿卡司在戰斗中又開始越來越冷靜。
在這場漫長的對決里,羲和一直在擾亂阿卡司的心境。試圖讓阿卡司犯一些錯誤。
一旦阿卡司在戰斗之中顯露破綻,羲和有把握一擊扭轉局勢。
因為阿卡司并沒有他那般強大的生命恢復能力。
電光火石之間,一紅一黑兩道光影交錯多次,羲和卻始終沒有碰到阿卡司。
阿卡司對這一切顯得極為從容。
他清楚自己面對的,也許是一個超級天才。
但這個天才,又有幾次是經歷過死斗的?
在廝殺的經驗上,阿卡司終究更勝一籌。
越是冷靜,便越能想到更多的狀況。
他沒有理會羲和的嘲弄,進攻也越發的保守。
大腦飛速運轉,阿卡司很快分析清楚了現在的情況。
方才的巨大震動,耳邊依稀響過的龍吟之聲。
在這個時候,這樣的地方,來實施救援的,天底下只有一個。
匕首劃過一道長長的弧刃,阿卡司與羲和始終保持著某個距離。
原本的近戰纏斗變成了現在的游擊。
羲和原本并不以為意,甚至以為阿卡司的暴君形態即將解除。
但這樣的狀態維持了幾十秒后,從阿卡司越發沉著的神情上,羲和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駐足了一秒鐘,很快想明白了一切:
“看來營救你的人,來頭不小,你很信任他。”
阿卡司沒有回應。
在羲和準備將攻擊相關的幾個天賦引燃,迅速結束掉戰斗的時候,戰場卻陡生異變。
空氣中的溫度開始慢慢的變低。
寒冷的氣流似乎預示著某個強大生物的接近。
金字塔內的天賦者沒辦法使用天賦,而萬獸的血清會被壓制。
羲和臉上的笑容收斂,他皺起眉頭。
腳下的冰晶表明,這要么是某種武器效果,要么便是來了一個實力十分強大的怪物。
這樣的怪物不可能是人類。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外圍的壁壘被瞬間破開。
風暴之中夾帶著冰晶,原本灼熱的戰場,在下一秒就變成了寒冷的荒原。
競技場的邊緣處,兩道身影慢慢的出現。
伴隨著外面那些警報聲,作為對金字塔極為了解的存在,羲和確信這是萬獸入侵時才會觸發的一些警報。
他的神情越發凝重。
能夠在百獸藏麟之下還有如此破壞力的生物可不多。
足以表明,這兩道身影里,其中一只至少是某個橙階起步的生物。
他不認識那兩個人,一個相貌英挺,一臉郁悶的年輕男子,和一個帶著古怪面具的家伙。
面具人只是看了羲和一眼便將目光挪向了邊角的唐索野和元霧。
那一眼的情緒顯得極其復雜。
羲和的內心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當然沒辦法隔著面具就將一個人認出來。
事實上當年聚集在神座之下的幾個孩子,在二十多年后是什么樣子,誰也無法單憑想象就將其腦補出來。
只是這種熟悉的氣息,讓羲和很不舒服。
阿卡司這個時候才說道:
“我不需要強硬撐著,我有我的朋友。”
這種感覺實在是很美妙。
盡管內心深處知道不該依靠唐閑,阿卡司也沒打算現在就歇息。
但上一次也是,這一次又是。
在進化區里,在自己和唐索野都遇到危險的時候,唐閑就像天神降臨般殺到——
再也沒有比這更愉快的事情了。
唐閑內心松了一口氣,原本抵達戰場的時間該更早一些。
但是記憶的蹦出,讓他的意識某一陣子都處于停滯狀態。
他轉過身,認認真真的看著羲和。
那張討厭的臉與過去自然極大地不同,他也不再認得出。
但首先可以排除,這不是康斯坦丁。
也不是句芒,句芒是女子。
再次這不是烏拉諾斯和塞壬,畢竟樣子變化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小時候是白人或者黑人,長大了就變成眼前這幅黃種人的形象。
逐一排除了一番,唐閑淡淡的說道:
“好久不見,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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