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驅逐萬獸法庭,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萬獸法庭的勢力幾乎遍布整個北方大陸,去年人類大舉進攻約佩拉平原,其一舉一動幾乎都被萬獸所知曉。
白骨山脈與海神教會師后,唐閑便立刻開始擬定作戰計劃。
原本唐閑計劃了許多,在多線擴張和穩扎穩打間取舍不定。
可真實的情況,卻比他想象中簡單太多。
當法官從祭壇里結束了數百年的禁閉,萬獸法庭的審判長們便開始強制性統治其他萬獸族群。
卿九玉被奪去了狐族女王的位置,雖然與唐閑有些關系,但類似卿九玉與狐族經歷的獸群,其實有很多很多。
弈牛,寶石虎,埃爾克熊等等許多靠近阿瑪拉洲的獸群,都被法庭強勢接管。
它們早已經不滿法庭的上供,也不滿法庭的統治。
與人類本就是天然敵對不同,它們在等待的是一個足夠強大的,敢于和法庭叫板的存在。
如今見到了聲勢浩蕩的海神教要驅逐法庭,許多萬獸便紛紛加入。
它們不僅成為了討伐法庭的一部分戰力,更是不斷地提供法庭各個地方的情報。
從白骨山脈到天闕平原,當年媧蛇們被迫南下,如今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這一路上所有能夠圍剿的,收服的法庭的勢力,唐閑一處沒有漏過。
他此時此刻的性子有些混不吝,只要愿意效忠對付法庭的種族就既往不咎的收了,但凡還對法庭抱有幻想的,就直接剿滅。
唐閑也不怕混入什么奸細,因為萬獸里沒有能夠瞞過他眼睛的。
作為秩序者與伊甸族混合天賦者,加上幾位獸神傳承加身,如今的唐閑,已然像是一個能夠建立新秩序的領袖。
他正在帶領萬獸,在北方大陸建立起一個新的、比萬獸法庭與海神教規模更大的勢力。
抵達天闕平原后,潮水般的萬獸大軍便開始多線擴張。
白曼聲率領海神教眾前往西方。唐閑率領本就居住在北方大陸的萬獸,包括狐族,熊族,咒空鳥,寶石虎等等萬獸族群前往東方。
也曾遭遇了幾次萬獸的抵抗,在法庭原本的審判長被唐閑全滅后,新來的審判長就從浩劫級掉價到了天災級,法庭余威還在,一旦組織起反撲,讓不少萬獸仍然心有余悸。
但唐閑實在是太生猛了。
如今的他,連浩劫級生物都不是其對手,更遑論天災級?
元霧,唐飛機,唐很肉,都是一方猛將。
在血色荒原,萬獸法庭麾下的白莽豬群與金烈鳥群發動奇襲,率領獸群的審判長乃是天災級的龍脊鱷。
這種陣勢原以為會發展成一場大戰。
白莽豬是一種比弈牛更為暴躁脾氣的兇獸,完美級生物,族群浩大。
它們同金烈鳥組成的反撲陣線,都帶著極強的進攻性。
而唐閑讓元霧守在了血色荒原的一處隘口。萬獸們本不看好元霧,即便在人類中,這個少年似乎也過于怯懦。
但當元霧暴君化后,只一眼就鎮住了萬獸大軍。
白莽豬的沖鋒,金烈鳥的空襲,在那道破鏡一樣的目光下,都變得支離破碎。
仿佛死神的垂眸,眾生平等。
萬獸也第一次意識到,除開唐閑,人類之中也有實力強大的存在。
隨后白霧沼澤,遭遇淤泥獸荊棘巨獸的軍團,這種柔韌到極致和堅硬到極致的生物族群,組成了一道難以通行防線。尤其在沼澤之地,弈牛群的蠻牛沖擊根本不敢發起。
而這場戰斗,唐很肉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實力。
不管是柔韌性,還是堅硬度,淤泥獸的首領和荊棘巨獸的首領都不夠唐很肉消遣。
這些在其他萬獸看起來極為難纏的怪物,遇到了唐很肉這樣的真正的怪物便頓時亂了陣腳。
唐很肉就像是先鋒大將,直接沖入了濃霧之中,夜晚時分,便帶著淤泥獸和荊棘巨獸首領的魂晶。深夜,唐閑的大軍繼續東進。
靠近東海區域的時候,唐閑的萬獸大軍便遇到了最強大的陣容,曾經讓人類聞風喪膽的超級巨型生物——泰坦巨人。
人類的第一顆浩劫級生物的魂晶,便是來自于泰坦巨人。
那是一只奄奄一息的泰坦巨人,即便如此也讓當年的人類探險家們大吃苦頭。
如今唐閑遭遇的,是十二名泰坦巨人的組成的巨人陣。
這些與祖頓巨人一般大小,實力卻強橫數十倍的巨人,哪怕只是行走,帶來的聲勢與震動都能萬獸退卻。
這一次唐飛機發威了。
他相比于泰坦巨獸,其獸化的形態也只是一條小蛇一樣。
可飛翔在天空中的唐飛機,就像元素之主一樣,冰霜雨雪,風火雷電召之即來。每一道元霧的力量,都堪比元素亂流。
恐怖的驚雷讓泰坦巨人也不敢硬接。灼熱的龍炎足以焚化泰坦巨獸的骨血。比巨人更為巨大的冰錐拔地而起,將整個戰場變成了極北冰川。
十二只浩劫級生物的實力,其實已經超越了浩劫級boss的力量。但唐飛機硬是憑借著一己之力,將這十二只泰坦巨獸一一擊敗。
這場浩劫之戰,便是一場冰與火的洗禮。整個戰場已然面目全非,所有的樹木要么被凍結,要么被焚毀。
巨大的驚雷落在地上造成了一道道坑洞,巨人們紛紛倒下,如同山岳崩塌。
大地的震顫從開始就不曾停過。
唐飛機也受了不輕的傷,但當所有巨人都癱倒在地的時候,他變回人類的形態時,依舊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嘴里說著不過如此之類的話語。
唐小九也在戰斗里,展現出了驚人的潛力。
就像是神話里寫的那些橋段一樣,惡魔與神明都比人類更強,但惡魔與人類的孩子,或者神明與人類的孩子,卻比純種的惡魔與神明更強大。
唐閑現在隱隱明白了,為何卿九玉會說小九能夠超越她。萬獸和人類的孩子,這是世界獨有的一例。某種意義來說,小九的存在,和伊甸之主賦予萬獸變為人類的能力,也有些關系。
伊甸之主對于人類的態度到底是怎么樣的?這一切還一直是一個謎。
唐閑沒有被這些思緒影響,是伊甸之主的暗示也好,是法官自己的意思也罷,法官的的確確的毀滅了人類的文明,將人們逼入了金字塔。
這場與萬獸法庭的對決,也本就是必然會出現的。
唐閑一路上高歌猛進,在幾位伙伴的努力下,他勢不可擋。那些歸順海神教的萬獸們,也受到了鼓舞,開始越發的勇猛起來。
一路上捷報連連,白曼聲那邊也同樣順利,法庭勢力兵敗如山倒。
只是唐閑一直沒有找到圣山的位置。
歸順的金烈鳥和咒空鳥不停的尋找圣山,但始終沒有找到。
萬獸法庭在整個北方大陸被連根拔起,已然是所有萬獸都知曉的事實。
可是沒有萬獸會慶祝。
因為法官還沒有死。
這個時間存活著的,唯一的獸神還活著。
只要法官還活著,法庭便有可能死灰復燃。
唐閑一直沒有找到圣山位置。
圣山是移動的,唐閑想著也許法官也在竭力的避開自己。
它如果看過了藏在高塔的里卷宗,或許會因為伊甸之主的某些話,而對自己有錯誤的判斷。
這些都是利好的消息,如果說有某個時刻,是最適合擊敗法官的,那便是此時此刻。
全面勝利的喜悅,在尋找圣山的日子里,開始慢慢的被消磨。
唐閑的心倒是不急,但萬獸很急。
獸神對于萬獸來說,實在是無法逾越的高山,數千年來,獸神已經成了萬獸心中不可戰勝的存在。
法官一日不死,它帶給萬獸的恐懼,就會不斷地蔓延。
如今的萬獸還有戰意,也許再過一陣子,這種戰意就會消弭。
唐閑烤著狗肉。
地獄三頭犬還是很有骨氣的,到了最后都還在為法庭而戰,唐閑很感激這樣立場堅定地敵人。
畢竟它要是投降自己這邊,那烤來吃就有一點不合適。
唐閑也一直在思考,法官到底為何要躲著自己。
拖時間的目的,真的就只是為了瓦解軍心?
咀嚼著嘴里流油的狗肉,唐閑總覺得自己疏漏了一個關鍵點。
唐很肉元霧等人見著唐閑這幅表情,便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去打擾唐閑。
“伊甸之主忽然通過族人暗示我高塔的位置,是為了讓我知道真相,并且選擇與它合作。在伊甸之主的預估里,我應該是會答應它的。”
“而伊甸之主的之所以提前暴露自己,是因為察覺到了某種變化。也許是新的獸神正在蘇醒。”
思緒轉到了君臨,唐閑瞇著眼睛,頓時想到了自己所忽略的點。
“君臨起初效忠于法庭,可圣山我去過。沒有君臨這號存在。”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具備和君臨一戰的實力,如果當初圍剿我的萬獸里有君臨的話,那場圍剿我必然無法存活。”
“可法官沒有派遣君臨,君臨似乎也對我一無所知。”
“是故意不派遣君臨保留實力?一個獸神不該這樣做。”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它根本沒辦法派遣君臨。”
唐閑的眼中精光一閃,這一瞬間他知道了問題的關鍵。
“也就是說,在我與法庭審判長們激戰之時,在人類還沒有大規模轉移到百川市的時候,君臨也許……根本不存在?”
“君臨是怎么來的?”
“難不成是圣山最后的那片禁地?”
聯想到了伊甸這樣的字眼,聯想到伊甸之主代表生命之神。
唐閑內心的思緒終于得出了問題的答案——
“圣山深處的禁地里,藏著伊甸族創造萬物的秘密?”
“法官難不成是在拖延時間,制造萬獸?”
盡管這些推導沒有證據,但唐閑一想到此的時候,依舊會覺得毛骨悚然。
“這個世間再強大的科技與生物,也都遵循種種物理規則,法官不可能憑空創造出生物。”
一旦有了線索,有了正確的思路,唐閑很快就想到了破局的關鍵。
“君臨。如果我是法官,我會去尋找君臨。”
他忽然有些擔憂君臨。
也是在此時此刻,唐閑才想起來,自己和君臨是建立了某種感應的。
這不是卿九玉單方面感應自己的魂晶鏈接,而是一種互相感應的鏈接。
順著這道感應,唐閑的眼中赫然浮現出了一些畫面。
灼燒的大地,懸停在空中的巨大島嶼。這些畫面一閃而過,唐閑卻還是認出了這個地方。
同時識海似乎受到了某種牽引,在指明方向。
唐閑的表情先是一驚,繼而慢慢平靜。
“原來……圣山在紅蓮地獄。”
如今的紅蓮地獄已然成了一片死地。所以萬獸們也不曾去探尋。就像人類也會忌憚某些充滿怪談的地方。
在萬獸心里,那只巨大的海龜,也是一個不可招惹的存在。
海龜死后,紅蓮地獄從冰雪之地,變成了熔巖地獄。
圣山,監牢。
君臨奄奄一息,意識渾濁。
法官實在是太強大了,它原以為自己的力量雖然不足以和法官一戰,但總歸不會敗北的太慘烈。
可真正與法官交手的那一刻,君臨才明白了獸神們為何可以拯救這個世界,或者說改造這個世界。
幾遍自己的能力是最為克制法官的肉搏之力,面對絕對的實力差距,也依舊被法官穩穩壓制。
那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斗,法官甚至沒有怎么受傷,只是略微感到疲憊。
如今的君臨被關押在圣山監牢里,等待著它的,便是被消解在伊甸胚胎里,成為一個新的,絕對順從法官的生物。
在紅蓮地獄的那場對決里,君臨原本可以向唐閑求援,它與唐閑建立了一道感應。
但它最終沒有這么做。
自己一個是死,加上一個唐閑大概也是死。
獸神過于強大的實力,讓君臨也產生了一絲絕望。
最后的時刻,君臨如同也依舊是如男子漢一樣,沒有屈服,沒有求援。
可世間的緣分便是這么說不明道不清。
宿命與機緣,不會因為誰有意避開,就能夠真正的避開。
最后一日,君臨被法官從監牢里帶出,目的地是圣山禁地。
也是這一日,圣山的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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