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尹琳瑯無力地倚著墻，異常疲憊，喃喃道，“剛才，嚇到你了吧。”
“沒關系，都是小事情。誰還沒有個脾氣了？”蘇陌連忙搖頭，誠懇地道，“……但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么嗎，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尹琳瑯垂著腦袋，緩緩地滑到地上，慘然地笑。揮袖擦去臉上的眼淚，抬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蘇陌，輕聲問：“你很想知道嗎？”
蘇陌想知道，好奇地要死。但是見到尹琳瑯這么痛苦，他也不舍再觸痛她。便蹲了下來，搖頭：“沒關系，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隨之而來的是沉默，兩人沉默著，沉默得讓人無所適從。
尹琳瑯抱著膝蓋，蘇陌輕輕拍了拍她：“回去吧。”
“你不想知道了嗎？”
“我不想了。”
尹琳瑯臉上陰郁，那漠然的笑容讓人心涼，輕聲道：“可是我想說，你也要聽。”
“……好，那你說吧。”
“剛才那三個人，是我初中的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初中就是像他們那樣子的……”
蘇陌已經猜到了，沒有驚訝，默默地聽著尹琳瑯的講述。
尹琳瑯在初中的時候并不是校園女神，更不是現在這樣溫柔晏晏的性格。相反，她初中是個校霸混混，飛揚跋扈。
每當在學校里聚眾鬧事耀武揚威的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好多人都怕她躲她，她也引以為榮。
但是，尹琳瑯講述這段回憶時，嘴唇發白，眼中充斥著恐懼和痛苦，好像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蘇陌大著膽子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很涼。尹琳瑯甚至沒有察覺，繼續講述著她的過去。
這種改變，是從一次晚自習開始的。
那時候尹琳瑯的“姐妹”趙文倩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只是那個男生長得好看，有另一個女生也在追他。
雖然尹琳瑯一開始并不贊成，但是姐妹們商量之后，還是決定給那個女生一點教訓。
所以趁著晚自習，尹琳瑯和幾個姐妹把那女生堵在廁所里campus violence她。那個女生終于害怕了，向趙文倩道歉，就此放棄。而那個男生，也順利的成為了趙文倩的男朋友。
但是當時的他們沒有聽過這么一句話，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暗中標注好了價格。
初三臨近中考的時候，趙文倩 conceive了。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風聲，這一則消息迅速在學校里瘋傳。在初中校園里，這樣的新聞很快成為了整個學校的頭條。
趙文倩嘗到了萬夫所指的滋味，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著她，男生們戲謔地羞辱著她，原先被她欺負過的女生們也終于有了報仇的機會。
不僅僅是學校容不下她了，所有地方也都容不下她了。
趙文倩的父母都是農民工，保守又樸質，更好面子。
他們被老師約到學校談話，得知女兒初中conceive的時候，當即一巴掌把她抽翻在地，老師都沒能拉住。
而那個男生非但不承認趙文倩肚子里孩子是他的，還在眾人面前污蔑趙文倩私生活不檢點，和很多人都有染。
校園混混的形象本就不好，不明真相的學生們都信了，誰讓她是混子呢。
那一天，趙文倩找到尹琳瑯，破天荒的說了好多話。
尹琳瑯唯一還沒有疏遠她的人，她已經注意到趙文倩精神不太正常了，還拼命想安慰她。
可是對方卻沒有聽進去，最后笑了笑，說了句要上廁所，再見。
尹琳瑯還在教室里她，突然聽“砰”的一聲，一道人影就從頂樓摔落。她嚇懵了，她意識到了什么，顫抖著從窗戶往下看，趙文倩一動不動。
此時，她的父母還在哀求學校領導給自己女兒一個機會，快中考了，不能在這個時候被退學。就算只給一個初中畢業證也好。
此時，那個男生還在教室里繪聲繪色的講述著兩人隱私的事情，他很得意把這種事當成對外的談資，畢竟初中就有X生活的很少，他挺享受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尹琳瑯立刻要求平時關系好的朋友去找那個男生算賬，可是早已被學校警告過的他們卻遲疑了。比起尹琳瑯的憤怒，他們更感覺震驚和腿軟。
……
所以那個芳子才會問尹琳瑯是不是還在怪他們……蘇陌明白了緣由，可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真是滑稽又諷刺啊，好像冥冥之中真的有天理循環一樣。
“很諷刺吧，這就是報應啊！”尹琳瑯狠狠地抓著臉，痛苦的眼淚涌了出來，嘶聲道，“這是對我們這些人的報應啊！”
說完便放聲大哭，那么哀然和頹廢，又力竭聲嘶。
“沒事的，沒事的……都過去了。”
蘇陌不信什么天理循環，趙文倩有罪，但不至死。活下來的人中，最無辜的人承受著喪女之痛。最無恥的人靦顏人世，那些正義的圍觀者們作鳥獸散，更加不會有負罪感。
蘇陌情不自禁地想抱住尹琳瑯，給她一點點安慰。可是剛碰到她，她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藍素詩終于到了，她顯然是跟在兩人身后慢慢走來的。
“沒事了……”藍素詩抱住了尹琳瑯，輕輕地摸著她的頭。
“……現在你知道了吧，我是什么樣的人。”尹琳瑯哭了好久，嗓子嘶啞。
蘇陌蹲在她身邊，也倚著墻，仰頭看著昏昏沉沉的天空：“你說什么？”
“我告訴你吧，我才不是什么好人呢。你們所看到的樣子，都是我裝出來的。”尹琳瑯咧開嘴笑了，臉上滿是淚痕。她盯著蘇陌的臉，一字一句地道，“我相信有天理報應了，惡人有惡報，好人也一定有好報，所以我才這么拼命地做好事……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好，一切都是假的！”
“哦，這樣也挺好的。”蘇陌點點頭，“比我的目的純粹多了。”
“……你怎么，還不懂啊！”尹琳瑯捂著臉又哭了，狠狠地道。
“可能因為我比較笨吧。”蘇陌站了起來，看了眼遠處的白色馬自達，“校長到了，我去給你拿衣服，你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回去。女仆裝你可以帶回家，下個星期帶來就行了。你放心，咖啡店里的事情我會解決好的。”
“……謝謝。”尹琳瑯在藍素詩地攙扶下無力地站了起來，低聲對蘇陌說，“如果他們還在……幫我向他們道歉，好么？”
“嗯，你放心。”蘇陌點點頭，“我會讓他們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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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好感度：林悠冉：89。尹琳瑯：59（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