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基督了?”
“嗯,她原來拜佛的,后來又信基督了,別人都說她變好了……現在人要死了,害怕上帝不要她,就想求我原諒她!呸,真不要臉,就因為信上帝了,就能把所有的錯都一筆勾銷嗎?”
“其實根據基督教的教義,她就算做錯了什么事,但只需真心向上帝懺悔就沒事了。你原不原諒都無所謂,上帝原諒她就行。”
“上帝會原諒她嗎?”
“只要她覺得她是真心認錯的。”
“上帝憑什么代替我原諒她!”
“這就是宗教啊,不過即便她改信了基督,卻還是想讓你原諒她,看來她的信仰不夠堅定,對自己做過的事還感覺心虛吧。”
云月影沉默了一會兒,擦了擦眼淚,又惡狠狠地說:“反正我不會原諒她的!反正我才不要讓她上天堂!”
蘇陌輕聲說:“可是你奶奶畢竟是你爸爸的媽媽,她死不瞑目,你父親又該多痛苦。以后看見你,就會想起他的媽媽,說不定還會怨你……而且,不管怎么說,她終究是要死的人了,而且她是想要向你道歉的。她畢竟是你奶奶。”
云月影愣了愣,又要哭了,生氣地漲紅臉:“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這不是我的想法,這是你的心里話,不是么?”
“……你說的對,那我怎么辦嗎?憑什么都要逼我!憑什么都要我原諒她!我不想!我不要!”
云月影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使勁地甩頭叫嚷。
蘇陌也蹲下身子,擁著云月影,小聲道:“那你別原諒她了唄……不過,我希望你不要逃。”
云月影咬嘴:“什么意思?”
“錯的是她,而不是你,痛苦糾結的也不該是你。你沒有必要躲避她,這樣只會顯得你心虛了。你是要成為大人的,所以,你要面對她,跨過這個心結。”
“……我,我該怎么做?”
“回清河,在她死之前,當她的面跟她說,別指望你能原諒她。世界上并非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系。”
云月影一驚:“這樣……好嗎?”
“當然好啊,這是給她的懲罰。任何人做錯了事情,都必須要有懲罰。這合情合理。”
“可是,我爸爸他肯定……”
“沒關系,如果你爸因為這件事產生了心結,我會幫你解決的。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啊,肯定不會讓你們家里面有隔閡的!”
云月影沉默了許久,她不懷疑蘇陌的能力,他連時光機都能發明,肯定能解決任何問題,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那么報復她奶奶。
“你在怕你奶奶嗎?”蘇陌問。
“我怕她?要不是我當初才四五歲,她肯定打不過我了!”云月影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回去就回去,不過你得跟我一起去醫院!”
蘇陌笑著點點頭:“好,沒問題,我陪你。”
云月影抿著嘴唇:“蘇陌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讓我面對童年陰影是吧?”
蘇陌笑了:“小影真聰明,敢于直面過去,主動解除心結,你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大人啦!”
云月影抽了抽鼻子,嘴巴嘟囔了一聲:“那是自然,我要回去罵她!氣死她!”
蘇陌握著云月影的手:“那我們先回去睡覺吧,明天一早就出發。你要在她死之前罵她,死了再罵她也聽不見了。”
“嗯!”
云月影老實地跟著蘇陌回去,半晌,又問道:“你真的……不嫌棄我嗎,我背后那么丑。”
蘇陌臉上一本正經:“我真的不覺得丑,我該怎么證明呢?那么你再把衣服脫了,我把你后面都舔一遍,這樣你就能相信我了吧!”
“噫,變態!蘿莉控!”云月影嘴角揚起一絲笑,軟綿綿地打了蘇陌一拳,得意地昂起頭。
蘇陌笑笑:“對了,我有一件事差點忘了跟你說了,關于羅芳的。”
云月影微微疑惑:“什么事?”
蘇陌面色凝重:“我這幾天在村子里閑逛,發現她老公也不工作,也不干農活,每日只是賭錢,輸了錢就回去打她,我前天跟她聊了兩句,發現她有自殺傾向。”
云月影一聽,又驚又怒:“麻五這個王八蛋,我們走之前去教訓他一頓吧!”
“那我們走了之后,他會加倍報復羅芳的,羅芳可能會真的自殺。”
“那……我們帶羅芳一起去清河,我讓媽媽給她找個工作!”
蘇陌搖頭:“麻五不會放她走的。”
“那該怎么辦啊……”
“你可以用‘回去’當條件,要你爸幫忙,讓他們離婚,這樣麻五就管不了她了,你就可以帶她一起走。”
“離婚……這么簡單的嗎?”
“他們又沒有結婚證,只要雙方不想過了,就可以是離婚。”
“好,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你手機給我一下!”
云永偉聽說云月影肯回家,不由得喜出望外。可是聽說她想讓羅芳和麻五離婚,著實覺得為難。不過為了了卻母親的臨終心愿,他終究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蘇陌帶著云永偉和張艷艷連夜說服的村中長者們去了麻五家,經過蘇陌的說和,終于使麻五同意離婚。
蘇陌和云月影便帶著羅芳,立刻登上了前往市里的私家車。
“哼,白給他十萬!”
云月影想到麻五的嘴臉,不由得來氣。為了讓麻五離婚,蘇陌提出可以退還十萬彩禮,畢竟當初結婚的時候人家就花了十幾萬。可是她討厭麻五,一分都不想給。
其實麻五一開始自然不肯離婚,可是蘇陌搬出法律,又威逼利誘,加上在這個宗法嚴明的村子里,那些德高望重的長輩們都被云永偉夫婦說服,也站在蘇陌一邊。麻五無可奈何,只得同意了蘇陌的提議。
羅芳咬咬牙:“這些錢,我以后肯定還給你……”
羅芳父母自然不愿意退錢,所以這些錢是云永偉給的。
“不要不要!”云月影連忙擺手,“你想多了,我不要你還錢!你不用還給我!”
“不,我一定還給你……”
羅芳輕輕笑了笑,她打開車窗,看著外面倒退的風景,透了口氣。她走的時候,除了身份證和一些錢別的什么都沒帶。她現在什么都沒有,卻感覺比之前輕松了一點。
“孩子怎么辦?”蘇陌看了眼羅芳的肚子。
“……打掉吧。”羅芳驚了一下,隨即又平靜下來,眼簾低垂,“這肯定不能要。”
“你懷孕了?”云月影聞言大驚,“你要打胎嗎?”
“嗯,生下來才是害他。”羅芳低頭笑笑。
云月影噘著嘴,心情復雜,不過也不好說什么:“行吧,到時候你就來我家工廠干吧,我們關系這么好,我肯定不會讓我爸爸媽媽虧待你的!”
蘇陌在云月影腦袋上敲了一下:“行了吧,你讓人家先自己找工作試試,進廠有什么意思,還累。”
云月影不服氣,但是也沒反駁蘇陌。她掏出手機,手機卡已經插上了,而此刻離山里越來越遠,信號也逐漸穩定,可以上網了。
然而終于可以上網的喜悅還沒有持續多久,一條新聞彈窗便突兀地蹦了出來,這炸彈一樣的重磅新聞一下子就吸引了云月影的注意力。
“啊呀!我的天!”云月影看到這新聞,不由得大聲尖叫,“瑤琴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