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
多事之秋,讓人心力憔悴的一天終于過去。
曼谷越獄事件也在數個小時前,登上了各大國際報刊,新聞媒體開始介入報道。
在幾個倉促的鏡頭里,還看到了港口碼頭出那條輪船爆炸的畫面。
記者主持人在電視新聞里報道:“……(目前仍未打撈出越獄逃犯的尸體!)”
嗶的一聲。
一個汽車旅館里的電視被關掉。
一雙腿晾在了桌面上,這個男子脖子掛著銀色的子彈項鏈,耳朵底下有燒灼燙傷的痕跡,鼻子高挺黑瞳孔。
穿著一件截斷了袖子的藍色牛仔背心,充滿力量的肌肉線條感,手里把玩著揭蓋打火機。
他皺起眉頭拿起旁邊的平板電腦,點開了這一份曼谷的國際新聞報道,并且將這幾個在港口碼頭爆炸的犯罪分子的高清通緝照片點開。
里面那幾個面孔,似乎跟自己盯上的。
國內的海上美術館天價畫作被盜的劫匪是同一伙人。
他瞇了瞇眼打開了一個鏈接,熟練地在里面登錄賬號,并且把這幾個人的照片放了上去,有償查找資料。
屏幕里彈出提示,是否確認!
每搜索一個人需要花費3000美元的人肉費用,這筆錢將會直接從他的賬戶里扣除。
噔噔蹬地幾個人物資料卡彈了出來。
姓名:董二狗(董王韶);臨城酒莊幕后老板,曾參與……
姓名:梁賦;國際象棋職業選手,與前往比賽時在機場失蹤……
姓名:鐘旭杰;魔術大盜;洛陽監獄逃犯……
一行人的資料清晰詳細地羅列了出來,幾乎只要是記錄在案的情報,都能輕松查到。
他的手指輕輕地夾著那個打火機,噠的一聲。
揭開金屬打火機的蓋子。
又“搭”地一聲合上蓋子。
如此來回反復這個動作……
此人眼神越發的認真,臉色表情凝重不已,他已經盯了這群人有一段時間了。
如今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群家伙就是他要找的人。
盧泓舔了舔嘴唇,眼底透著一絲灼熱的興奮,他稍微地活動著脖子,發出噼里啪啦地關節聲。
已經好久沒出去走動了,總算是找到事干了。
他那黝黑而粗壯的手臂上落著一道骷顱頭的紋身,仔細看會發現,兩個骷顱頭的眼睛里還藏著一顆炸彈。
他摸起一根煙含在嘴里,卻沒一點著。
而是直接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便打開揚聲器,把手機放在桌面。
嘟——
嘟——
如此才拿起打火機把煙點著,靜靜地等待著那個家伙接電話。
嘟——
嘟——
仿佛早就已經料到了。
電話沒那么容易打通,所以他很耐心地等待著。
當電話無人接通的時候,他又再一次撥打第二次,反復如此,抽著那根煙消磨時間。
一直響一直響。
終于在七八分鐘后,電話接通了。
里面傳來了極其吵鬧的聲音。
此刻在拉斯維加斯賭場。
一個戴著眼鏡看似文質彬彬的男子從洗手間里走了出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褲子的拉鏈拉上。
隨后靠在旁邊的墻上接通了這則電話。
方文濤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笑意,像是意柔未盡地模樣,他開口道:“喂?怎么啦?”
此刻,洗手間里又走出一名金發美女,美女穿著高跟和一字肩的紅色緊身裙,臉色微微有些潮紅。
她似乎很是滿足地模樣,給在外頭的方文濤拋了一個媚眼,便轉身離去。
方文濤的電話里傳來了熟悉的嗓音。
“找到他們了,而且似乎玩的挺鬧騰的!”盧泓嘴角上揚,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的期待,仿佛心癢癢的模樣。
方文濤頗有興致地問道:“就是上次你說,洛陽越獄把魔術師救出來,上演一出懸崖逃生把戲的那群人?”
“對,而且這次是曼谷的Bangwang中央監獄!”盧泓瞇著眼彈了彈煙灰,開口道:“這里面肯定有東西值得他們去冒險。”
“怎么樣?”
“走一趟?”
方文濤眉梢挑起,倒吸了一口氣。
他推了推眼鏡框,說實話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在外面浪,倒是不想摻和那么多麻煩的事情。
但他知道這個家伙一直在倒騰以前的事情,而且有些東西逃是逃不過的。
遲早是要面對。
與其等麻煩找上門,還不如主動去找別人麻煩。
他也是無可奈何地應聲:“哎,腦瓜疼,行吧,你決定!”
“我再去打兩手牌,今晚見!”
說罷,沒等對方回復便直接嗶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此刻。
一個破敗郊區的巷子里。
一群屁孩子坐在樹墩路邊里打著牌,而且居然還在賭錢。
這是從曼谷前往清邁路上的一個小鎮。
嗶的一聲。
陳冬掛斷了電話,他皺起眉頭對著眾人道:“查清楚了,那三個國際刑警果然已經來了,而且就是昨天晚上被警察帶走的可疑人物。”
“他們似乎是還沒取得泰國警察同意就是擅自行動,如今正在交涉處理。”
董二狗從遠處買過來了一些熱狗和熟食品給大家填肚子,他認真地分析道:“這么說來,這三個人恐怕跟組織扯不開關系,否則僅僅憑借給他們的短信和檀木盒子照片,不至于追的很緊。”
陳冬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報警的人查不到,似乎是故意隱藏了身份。”
他別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眾人。
這就說明著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他們的行蹤暴露了。
無論是報警的人,還有說那三個國際刑警都根據某種線索查了過來。
董二狗瞇了瞇眼,抓起一個熱面包吃了起來,一邊嚼一邊開口道:“能夠找到我們并不是壞事,既然如此何不將計就計?”
“挖個坑看看有多少人會來。”
陳冬陷入了深思,他腦海里浮現出那個銀發男子的身影,如果能把這個家伙抓起來,應該能夠問出不少東西。
包括對方是何種立場,以及當初在碼頭里那一槍爆頭的狙是誰開的。
正在目的到底是什么。
能夠撬開那個家伙的嘴,事情就明朗許多了。
就在此時。
董二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通后應了一聲,便把手機給陳冬遞了過去。
“梁賦找你!”
董二狗眉梢一挑,示意估計要有動作了。
陳冬接過手機,便聽到里面梁賦的聲音,對方開口道:“我覺得老宋和老莫這兩個人,掌握著關鍵的線索。”
梁賦推了推眼鏡框,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我懷疑他們手里還有其他的人質,用以要挾組織。”
“港口碼頭的那一槍應該是叛徒開的,試圖通過殺死莫老爺子,來挑起雙方的爭斗,甚至從一開始SM跨國組織的突然反叛,要對我們下手,也極其可能是叛徒的錯誤引導。”
梁賦眉梢很是用力地皺起道:“本來我是打算用徐飛當誘餌,但這樣事情太復雜了,所以我準備跟局里的人談判,要他們把SM跨國犯罪組織的資料,以及抓捕的重要人質作為交換。”
“將藏起來的這兩個老人家給引出來。”
陳冬頓了頓,他眼神變得復雜,因為梁賦的這個推測跟自己的猜想,
似乎是不同的兩條線。
恰恰相反!
他覺得叛徒實際上已經跟宋莫兩家人勾結上了,而且就是利用這兩家人手上的人質,來威脅組織的人聽其號令。
所以宋莫兩家人,才會如此費心費力地,想要把他們活抓起來。
甚至于還透露出抓到他們就有一票,而自己有兩票。
當然,他并不否認梁賦的推測也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也很符合邏輯,畢竟這兩家人從保護者的角色突然翻臉,肯定是受到了某種刺激。
而叛徒從中作祟,跟自己的構思也是不謀而合。
只是這里面,雙方是否達成共識,還是彼此利用的關系,仍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大抵是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氛,因為陳冬一直沒有說話。
所以梁賦愕然地問道:“有問題?”
陳冬恍然一笑道:“不,沒問題,我也覺得港口碼頭的那一槍不對勁,而且基本上已經斷定了就是個白發男子干的。”
“他們已經到曼谷,昨天差點碰上了,不過出了點差錯。”
陳冬瞇了瞇眼笑道:“分開行動吧,你負責探一探宋莫這里兩家人的情況,我來處理這邊的人。”
“保持聯絡!”
嗶的一聲,電話便掛斷了。
陳冬聳了聳肩地笑著把電話給董二狗丟了回去,開口道:“分開行動,他們說準備挖挖SM跨國犯罪組織的底細,那我們來查銀發男子的身份立場。”
說罷,他讓自己的氣息平復冷靜下來。
讓他特別在乎的是昨天的那個報警電話,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不見的敵人固然讓人頭皮麻煩,可總歸有跡可循。
但這個報警電話的邏輯說不通,如果說是為了提醒他們有敵人會出現,那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說不準還能取得自己的信任?
難不成,當好人也不敢亮牌?
難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