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月的化療,周舟的病情終于好轉,大夫說癌細胞沒有擴散,下一步治療方案只是按時吃藥,然后定期復查。
這是最好的消息了,對于周舟對于張小白對于那些朋友們以及喜歡周舟的粉絲們。
夏天的一天,周舟像一個沒交作業的小學生,忐忑的站在老師面前,低著頭兩只手交叉,大拇指相互繞圈玩。
而眼前的老師正是張小白,神情嚴肅,確實有些老師的樣子。
“行不行呀?”周舟怯生生問道。
張小白說道:“不成!”
病情剛有好轉,周舟便要出去玩,張小白沒有考慮,直接拒絕。
周舟委屈道:“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嘛!這幾個月你也知道我過的什么日子,除了家就是醫院,要不就是往返的路上,再這樣下去,我癌癥好了,說不定得什么病了。”
張小白說道:“那也不行,你現在的身體狀態根本不能出去玩。”
周舟一賭氣,噘著嘴坐到沙發上,一言不發。
這樣可不行,大夫可是交代過,一定要讓周舟保持心情愉快,張小白頓時換了語氣,“真不行,你身體撐不住的。”
周舟還是不說話,轉過身不再面對他。
張小白笑嘻嘻的轉到另一邊,不看見可不行。
周舟說道:“咱講道理成嗎?”
張小白說道:“成!”
反正你是個病人,病人不能累著,這就是最大的道理,有這個仗勢張小白不怕。
周舟問道:“大夫有沒有說不讓我出去玩?”
張小白回答道:“沒有,但是大夫說你不能累著。”
周舟說道:“好,那我再問你,我是走著出去玩?”
張小白說道:“可是坐車也累呀。”
周舟說道:“坐著累就躺著,你這么有錢買個房車不簡單嗎?再累的話就走走歇歇,無論在家還是出去,我都是站著躺著或者走著,不同的是家里死氣沉沉一口新鮮空氣都吸不了,出去的話一路好風景。”
張小白皺了皺眉,一時不知道怎么反駁了。
周舟繼續說道:“大夫說了,要我保持心情愉快,我明確的告訴你,出去玩我才能有好心情,整天在家看著你我膩歪。”
張小白撓了撓頭,心想道理是這么講的嗎?怎么繞來繞去感覺有點暈呢?似乎被繞進去了。
講完道理,周舟來了一招撒嬌,“小白,你就答應我吧,這樣下去我都要神經衰弱了,而且壓力還特別大,我保證一點,在外邊一律聽你的,而且你說去哪就去哪,我就是不想整天悶在家里,太抑郁了!
張小白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在此過程中明白了一個道理,試圖跟女子講道理那是自取屈辱,他誰都說不過。
遠的有白露杜夢妮,近的有魏微,就連老實巴交的薛紫也快要學會了,更別說蘇彤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周舟。
張小白輕嘆一聲,說道:“好吧!”
既然已經決定,張小白做著各種準備,還真提了一輛房車,然后指定路線。
還沒來出發的時候,杜夢妮突然找找上門來了。
周舟笑道:“稀客呀!”
杜夢妮哼了一聲,指著張小白說道:“你出去。”
張小白張著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本想說些什么,卻感覺說什么都會被懟,還是好自為之吧。
往好了想,此刻正想抽根煙,那還是出去吧。
客廳只剩下兩個女人,其實并不熟悉,沒有過什么交集,說話的次數都有限。
周舟說道:“想不到你會來。”
杜夢妮說道:“向你道歉來了。”
周舟愣了好一會兒,皺眉道:“杜大小姐,我腦子笨,你可別忽悠我,到底啥意思呀?無緣無故跟我道什么歉?”
杜夢妮面無表情的說道:“第一次見面,我懟過你,出口很重,對不起了。”
第一次跟周舟見面是在燕京某商場,當時張小白剛剛來到遠大,杜夢妮知道他倆的關系,那次讓周舟很難堪。
周舟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說道:“那件事呀……我還真記得,從那天起我就知道張小白沒有好果子吃了,我跟白露性子都柔和,頂多就是說說他,你可不會慣著他。”
杜夢妮扯了扯嘴角,說道:“確實,剛才看見了吧?不但不慣著他,我還虐著他,見一次虐一次,虐得他沒有一點脾氣。”
周舟捂嘴而笑,隨后挑起大拇指,“好樣的。”
兩個人都不是主動找話題的那種人,結束這個話題便不知道說什么了。
良久后,杜夢妮說道:“我喜歡過他。”
周舟說道:“知道,”
杜夢妮說道:“現在不喜歡了。”
周舟說道:“也知道。”
杜夢妮抬起頭看向她,說道:“所以,我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周舟想了想,說道:“或許吧!”
杜夢妮拍了拍周舟的肩膀,說道:“姐們兒,甭怕,癌癥和男人,都沒什么可怕的,等過了這一關,我給你找個好男人。”
周舟笑道:“靠譜,還是姐們兒靠譜。”
杜夢妮站起身,說道:“我走了,保重,一定要保重!”
不等周舟回話,杜夢妮便走了出去,在院子里遇見張小白,斜了他一眼,怒道:“看什么看?沒見過美女呀?”
平時都惹不起她,何況現在如此憤怒的他?張小白撇撇嘴沒有回話,知道杜夢妮走出院子,張小白才哼了一聲。
“切,美女?明明是悍婦!”
扔掉煙,張小白走進屋子,說道:“明天出發,房車自駕游!”
第一站,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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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白確實很會照顧人,典型的暖男,心思細膩安排周到,一路走走停停,讓周舟坐會兒躺會兒要不就找個風景如畫的地方走會兒。
夏季,樹綠了,花開了,鳥來了,每一處自然風景都是那么美好。
周舟玩的很開心。
六七個小時的路程,兩人走了兩天。
迎接的是廖凱小兩口,挑了一間最貴的總統套房。
周舟打量著房間,笑道:“小胖子,你家賓館的環境不錯哈。”
廖凱笑道:“師姑,我已經成功的從小胖子過度的大胖子了。”
周舟說道:“繼續努力,爭取變成老胖子。”
廖凱說道:“得嘞,借師姑吉言!”
無論外邊做什么,張小白都不放心,這一路都是他自己做,即便再賓館住也是他來做。
吃過晚飯,兩人在大房子里睡了一夜。
養足精神,第二天去洛大。
洛大還是那個洛大,物是人非而已。
廖凱開著一個大商務送二人。
周舟突然問道:“小白,你第一次見到我什么情景?還記得嗎?”
張小白想了想,說道:“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應該是早上的操場上。”
周舟笑問道:“當時什么感覺?是不是被我的美震撼到了?”
張小白笑道:“說實話,我當時對你真沒什么感覺,就是覺得你身邊那些人忒二。”
周舟沒好氣道:“生氣!”
張小白問道:“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周舟歪著腦子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那我得好好想想了,那次你抱我去校醫室肯定不是第一次見面,但真想不起在哪第一次見到你了,沒法,你存在感太低了……”
“有了有了,想起來了,好像也在操場上,當時我就想這個土鱉是誰啊?跑路的姿勢咋那么二呢?”
張小白撇撇嘴,說道:“煩人!”
周舟笑的前仰后合。
張小白也很開心。
不知不覺來到洛大,兩人下車,門口擺放著一輛老式的自行車,可以載人的那種,跟張小白曾經的二手坐騎很像。
周舟笑道:“你是從哪弄到的?”
現在這年月,在城市里找到這樣的自行車著實有些難。
張小白拍了拍兜,說道:“有錢這都不算事!”
周舟哼道:“你就嘚瑟吧。”
張小白上車,雙手扶把手,單腿支撐地。
拍了拍后座,張小白豪言道:“公主,請上馬!”
周舟坐到后座上,還是跟從前一樣,就跟騎馬似的,一點都雅觀。
腿上稍微用下力,張小白騎走自行車來到校園。
還是那條綠蔭小路,微風拂過,柳枝招展,似乎在歡迎著回家的游子。
鳥兒在樹下嘰嘰喳喳,樹下的花兒搖擺著身軀,似乎在唱歌跳舞。
周舟感慨道:“沒什么變化呀!”
張小白說道:“它們沒變,我們變了,變老了。”
周舟不滿道:“是你變了,我才沒變,姑娘我永遠二十歲。”
張小白笑道:“坐好了,二十歲的小姑娘,大叔帶你兜風。”
張小白加快速度,周舟摟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后背上,這種久違的感覺還是那么踏實。
經過一棟樓,從樓頂垂下一個大條幅,直到樓下,上寫“學姐,歡迎回家,我們永遠支持你!”
再次經過一棟樓,同樣的事情重演,只不過字變了變,都是支持鼓勵周舟的話。
周舟的臉依然貼在張小白的后背,嘴角含著笑眼角濕潤。
校園異常安靜,甚至看不到一個人,只有這輛車穿梭于各樓之間,看遍每一處的風景。
最后來到操場,張小白載著周舟騎行在跑道上。
周舟笑問道:“你還能跑出以前的速度嗎?”
張小白說道:“必須能!”
周舟說道:“不要臉,你都多大歲數了?”
張小白笑道:“二十呀!”
周舟笑道:“那是我好不好?”
張小白停下車,來到一百米.asxs.處,蹲踞式,仰起頭看向那頭。
周舟舉起一只手,“各就各位,預備……砰!”
張小白跑了出去,還像一陣風,只不過風的等級低了些。
跑完一圈,張小白回到原點,大口大口喘氣。
周舟嫌棄道:“再也不是原來的你了!”
張小白說道:“跑……跑猛了,不然……不這樣。”
為了讓他開心,又或者為了證明自己,張小白這次還真使出了全力。
周舟臉色突然無比認真,“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張小白擦了擦汗,說道:“能!”
不問什么事,只要她說,就答應。
周舟說道:“戒煙!”
張小白苦著臉說道:“這個呀,有這個必要嗎?”
周舟說道:“你已經答應我了!”
張小白問道:“沒開玩笑?”
周舟認真道:“沒開玩笑!”
張小白掏出煙和打火機,一溜煙跑到垃圾桶旁,扔進去。
回來后,張小白騎上車,周舟又坐到后座上。
又饒了幾圈,張小白載著周舟往回走,那條綠蔭路兩側有了不少人,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曾經的老師們。
車沒停,張小白沒下車,他只是專心的坐她的司機,周舟揮手致意。
最后一位是徐麗,沖著周舟使勁揮手,臉上掛著那種和藹的笑容。
只不過當那輛自行車騎出校園,徐麗笑著的臉上突然掛上了淚水。
夜晚,豪門夜總會。
現在流行酒吧KTV,可豪門還叫夜總會,還是洛城最大的夜場。
然而,今天不營業。
裝修,格局,跟以前一模一樣,程建輝只用了一天時間便恢復了原貌。
臺下坐的都是豪門的員工。
周舟從后臺走到臺中央,拿起那把吉他,唱起了那首《童年》。
張小白穿著服務生的衣服,就跟在這里第一次見她時穿的一樣。
他看著臺上的她。
她看著臺下的他。
兩人相視一笑。
唱完之后,周舟從臺下鞠躬,張小白走上去送上花籃。
周舟皺眉道:“只是一個花籃?好歹你也送個皇冠吧?”
張小白說道:“禮輕情意重,還望姑娘手下。”
周舟接過花籃,說道:“下不為例啦!”
張小白笑道:“下次直接十個權杖!”
在洛城待了一個禮拜,張小白帶著她逛遍了所有的風景,自然少不了那小吃街。
只不過張小白沒讓她吃,說替她吃了,周舟饞的實在不行。
從洛城出來,周舟問道:“下一站去哪?”
張小白說道:“你家鄉!”
周舟說道:“不要,我不想見到他們。”
不是去家鄉,而是去她家,周舟自然知道他的用意。
張小白說道:“你應該回去看看的,再怎樣,他們終究是你父母。”
周舟嘴角劃過嘲諷的笑意,“父母?”
張小白點點頭,說道:“天底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父母?”
周舟認真說道:“有的,而且被我遇見了,我在他們眼里只不過是賺錢工具而已,他們找我沒別的事情,只是要錢,包括這次我得病,他們沒有說過一句關心的話,依然只是要錢!”
張小白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那就不去了!”
周舟笑道:“那去哪?”
張小白說道:“那就隨便逛逛!”
果然是隨便逛逛,自駕游,走到哪玩到哪?
這一玩就是兩個月。
這一天來到了唐城,也是此次自駕游的最后一站。
再次去了李家溝,兄弟山,還有臥龍村,景區依然火爆。
然后住進了頂峰公寓。
朋友們都在,都陪在她身邊。
夜晚,周舟給白露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她便到了。
“這么晚了不休息?”白露輕聲說道。
周舟笑道:“睡不著,跟你聊聊天。”
白露鉆進被窩,說道:“我就在這睡了,聊吧,聊著聊著咱就都睡著了。”
周舟說道:“在小白的女性朋友里,咱倆排在什么位置?”
白露說道:“那還用問?肯定并列第一呀!”
周舟笑道:“我也是這么想的,小白很早之前就跟我講過,即便都是朋友,但位置也不一樣,無論到什么時候,咱倆在他心里都會排第一。”
白露問道:“為什么想到這些了?”
周舟沉默了會兒,說道:“我怕!”
白露陷入沉默,知道她怕什么,她怕真有那么一天,她會失去第一的位置。
“你不會有事的!”
周舟深吸一口氣,說道:“答應我,如果我真去了,你偶爾在他面前提提我,我不奢求還是第一,只要別忘了我就好。”
白露點點頭,然后嘆口氣。
你真傻,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是第一了,獨一無二的第一。
在唐城住了一個禮拜,夏天已經結束,張小白帶周舟回燕京。
復查的日子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