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咬咬牙，從懷出掏出一份文書，低聲道：“小女子姓顧，小字眉波，自小被人賣進了綺紅舫，因聞得楊公子為我等風塵女子仗義直言，便將這些年的積蓄自贖了自身，情愿托付楊府為奴為婢！”
打量了顧眉波幾眼，楊少峰嗯了一聲，卻是開口道：“楊某并非是那些貪花好色之徒。顧姑娘，請回吧。”
見楊少峰轉身欲走，顧眉波卻是一伸手，似是想要抓住楊大少爺的領袖，終是礙于兩人身份，沒敢真個抓住，只是哀求道：“奴雖是出身花舫，卻是清白的身子，往日里也識得幾個字，奴只求能在公子讀書時鋪紙研墨，便心滿意足了。”
楊大少爺唰的一聲展開折扇晃了晃，輕笑道：“顧姑娘既然能在綺紅舫拿到放良文書，想必是有些積蓄的，以后盤下個胭脂鋪子，以后也足以度日了。”
見顧眉波還想說話，楊少峰干脆噓了一聲道：“顧姑娘，楊某從來沒有過更換侍女的想法，也從未想過做甚么對不起未來妻子的事情，江湖路遠，就此別過。”
說完之后，也不再理會顧眉波，楊大少爺竟是直接推開院門走了進去，隨后更是大聲吩咐狗子關門。
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邁著碎步跑到顧眉波身邊，低聲道：“小姐？”
顧眉波愣了愣神，摸了摸小丫鬟的發髻，勉強笑道：“從離了花舫起，我便再不是什么小姐，你我以后便姐妹相稱吧。”
小丫鬟嗯了一聲，用力點頭道：“那咱們以后怎么辦啊？這楊府也不收留咱們，只怕那些想要打小姐主意的人，該按捺不住了。”
顧眉波也有些犯愁，低聲道：“那人畢竟是……留在綺紅舫，早晚逃不過那一天，現在出了綺紅舫，若是楊公子愿意庇佑你我，倒也不見得就怕了那人，但是楊公子方才的樣子你也看見了，想要進楊府當個侍女都沒指望，難道還能指望著楊公子站出來替咱們說話？如此一來，只怕當真是生死兩難了。”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什么好辦法，顧眉波干脆咬牙道：“左右咱們身上還有些銀子，你且先去尋個地方住下，我再想想辦法，便是跪著求，也要求了楊公子同意。”
……
狗子快步追上楊大少爺，躬身道：“少爺，少爺，那個姓顧的小娘子模樣不賴，要不要小的從后門悄悄抬進來給少爺暖床？”
啪的一聲，卻是楊少峰用扇子打了狗子腦袋一下：“蠢貨，這世上可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那顧眉波模樣不差，瞧著也是個知書達理的，說是那綺紅舫的一棵搖錢樹也不為過，老鴇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瘋，這才讓她放良？
退一步說，縱然是老鴇子礙于銀子放過她，那她怎么就認準了你家少爺，甘心情愿的來咱們家當個侍女？背后有沒有其他人指使？
所以說，縱然是有天上掉餡餅的，也多半是陷阱，專門用來坑你這種蠢貨的！”
挨了打的狗子毫不在意隱隱作痛的后腦勺，反而眉開眼笑的堅起了大拇指：“還是少爺高，實在是高！如此說來，這姓顧的確實不能進咱家的門，還得小心提防才是！”
楊少峰嗯了一聲道：“且先隨她去吧，喊靈兒來給本公子捏捏肩膀。”
狗子先是點了點頭，又接著道：“少爺，您這都已經參加了殿試，眼看著就是六首狀元了，總該在京城買個院子了吧？”
“嗯？”，楊少峰一扭頭，瞪著狗子道：“狗子啊，少爺我得罪了多少人，你心里就沒點數？”
狗子躬身笑道：“少爺說笑了，就算是您得罪了他們又能怎么樣，您依舊是六首狀元，皇爺難道還能不給您官當？”
點了點頭，楊少峰道：“有道理。可是啊，咱們這位皇爺還打算遷都順天府呢，估摸著也就是這幾年事兒了，現在在京城買院子，不是傻么？”
狗子卻搖了搖頭道：“少爺，這賬不是這么算的。”
見楊少峰一副興趣的模樣，狗子便解釋道：“少爺您想啊，這皇爺遷都興許要兩三年，也興許要五六年，京城里面已經有人在出手自家的房產，想的就是趁著現在價格還不算太低的時候及時脫手。
可是這順天府的皇城光見準備不見開工，皇爺怎么遷都？只要一天沒有遷都，這京城就一天是大明的京城，就算是遷都順天府了，難道以后的皇帝就不會遷回來？到時候這京城的房價可就跟現在不一樣啦。”
啪的一聲，楊少峰又用扇子敲了狗子一下，內心卻是暗自頭疼起來。
該怎么跟這個蠢貨說？
只要等到明年，也就是永樂十四年，一直暗戳戳準備的朱老四就會把遷都的想法挑明，然后各路跳出來反對遷都的大佬們就被朱老四給埋土里去了。
至于等到朱老四領了盒飯，朱高熾這個肥仔倒是想過再遷回來，然而直到崇禎皇帝掛到樹上，大明的都城也沒能遷回來。
狗子見楊大少爺不說話，干脆又勸道：“您想啊少爺，這六首狀元已經是您的囊中之物了，在皇爺遷都之前，咱們怎么著也得有個住的地方吧？這醉仙樓的雅院再好，可也不如自己家舒服不是？”
一聽狗子這話，楊少峰倒是有些意動——銀子不銀子的無所謂，自己家就是不缺這玩意，倒是買個自己中意的院子，總好過在人家酒樓里住著。
楊少峰點了點頭，瞇著眼睛道：“說話，父親能給本公子多少銀子？這京城的房價可不算低，少了能買啥樣的？”
狗子嘿嘿笑了一聲道：“少爺您忘啦，老爺出門前給了咱們五千兩白銀，都是上好的官銀，夫人還給了一千兩，這可不是六千貫寶鈔，這滿京城的院子隨您挑著買都行！”
楊少峰呵了一聲道：“胡說八道！我想買英國公家的院子，他肯賣？”
不待狗子回答，楊少峰又接著道：“對了，回頭你記得把咱們從家帶來的護院喊上幾個，等放榜的時候陪著少爺我一起去。”
狗子一臉懵逼的道：“咋了少爺？您還怕有人敢在放榜的時候襲擊您啊？”
楊少峰呵呵冷笑一聲道：“襲擊本少爺？少爺我怕的是有人榜下捉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