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大明當狗,無疑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君不見,朝鮮光海君李琿因為光海君跟建奴暗通曲款,還在朝鮮大力推廣朝鮮文字以達到去漢化的目的,最終被綾陽君李倧帶人拿下,灼瞎雙眼之后流放濟州島。
君不見,鄭和第四次下西洋,蘇門答剌剛剛弒君篡位的偽王蘇干剌因為惱怒明朝不承認自己,所以率大軍截殺鄭和船隊,然后被人拉到太廟遛了一圈后徹底涼涼。
正所謂,西北玄天一片云,烏鴉落在鳳凰群。滿街都是英雄漢,哪是君來哪是臣?
大明帝國在朱老四的帶領下,用拳頭告訴了所有人,這個世界上到底誰是爹。
阿魯臺和瓦剌三兄弟對此也有很深的體會。
阿魯臺殺了朱老四派過去的使者郭驥,最終韃靼扛把子本雅失里帶著七個護衛跑路還死在瓦剌的手里,阿魯臺稱臣;
瓦剌因為大明賞賜了阿魯臺而沒有賞賜自己,大怒之下就向著朱老四亮起來拳頭,打算用武力來證明,到底誰才是最能打的那個崽,結果被朱老四揍成了孫子。
所以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要用自己的實力來證明,跟其他那些亂七八糟忙著貢馬的藩屬比起來,到底誰才是大明第一舔狗!
邊市城不是遭災了么?沒問題,咱們幾家先不打仗,把人派過去幫著大明爸爸清理道路。
楊癲瘋不是說要修小城修路么?沒問題,咱去別的地方抓勞工,就按他說的規矩來辦,爭取早點兒把路給修好!
邊市城的學堂不是蓋好了,準備在草原上招收學生么?沒問題,部落里那些娃子們都弄過去,跟著學堂里的先生好好學習。
對于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來說,邊市城的存在,除了能給自己帶來許多看得見看不見的好處之外,最大的好像就是能讓牧民的日子不那么難過。
牧民的日子好過了,大家就能撈到更多的好處。
而對于那些普通的牧民來說,邊市城的學堂能夠招收草原上的娃子們放學,無疑是真正的戳到了他們的某個點。
沒有誰愿意讓自己家的娃子當一輩子的牧民,重復著祖祖輩輩都在重復的放牧,娶妻生子,再放牧,然后老死,或在遇上大白災的時候走入風雪之中,變成一堆不知名的枯骨。
對于文化的向往,是所有民族共通的特性,除了熱衷于毀滅的建奴,就連吊打了大宋的遼國,其國主都感嘆為什么自己不是個宋人。
草原上的牧民們也是如此,這些很可能到死都數不明白家里到底有幾只羊的牧民,一邊鄙視著漢人的武力不彰,一邊羨慕著漢人璀璨無比的文明。
如今有了邊市城學堂,就意味著自己家的孩子也識字的機會,也就意味著孩子離成為那顏的距離又近了一步,自己家也有可能成為人上人。
望著眼前一群群的孩子在操場之上奔跑玩耍,朱瞻基忍不住有些遲疑的道:“你確定,這么搞,不會出現問題?”
楊少峰道:“能出現什么問題?你看看我準備的那些書目,包括書里面的內容,就連“襄公九世之仇,春秋大之”這一類的內容都刪掉了,你覺得會出什么問題?
沒有兵家學說,沒有墨家學說,沒有法家學說,就連儒學里面的內容都大量刪改,強調以德服人,這樣教出來的學生除了成為腐儒之外,還有其他的可能么?”
嘿嘿冷笑一聲后,楊少峰又接著道:“還有術算,里面除了最常用的那些,但凡是高深一些的內容都被刪改,就連韓信點兵和勾股定理都被刪改,你告訴我還有什么用?
是,他們會了這些術數之道,起碼以后能數得清自家有幾只羊,也不用擔心以后在賣羊的時候不被人坑。除此之外呢?”
朱瞻基搖了搖頭:“我擔心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這些人發現學堂里面教的凈是這些沒什么太大用處的東西,韃靼人和瓦剌人會不會忽然翻臉?”
楊少峰頓時譏笑道:“誰翻臉?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
指了指操場上面的孩子,楊少峰冷笑著道:“這些人越順從老實,對于他們來說就越容易統治,他們會翻臉?”
又伸手指了指遠處在忙碌著修建城池的那些韃靼青壯和瓦剌青壯,楊少峰呵了一聲道:“他們么?他們的孩子識字了,會寫字了,會算數了,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孩子不用跟他們一樣再接著放羊,有可能成為書記官之類的小官,更有可能成為那顏,你覺得他們會翻臉?”
呵呵笑著向前走了幾步,楊少峰扭頭盯著朱瞻基道:“既然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都不會翻臉,這些牧民也不會翻臉,你還擔心什么?
如果幾十年后,他們能夠順利的融入我大明,那我自然會慢慢的放開這些限制,慢慢的將更加高深一些的學問教授給他們的下一代。至于現在,這些就已經夠用了,足夠了!”
事實上,不管是阿魯臺和馬哈木三兄弟,又或者是那些普通的牧民,這些人對于現在的情況都極為滿意。
能混到部族話事人的位置上,誰都知道楊少峰準備的這些教材其實是有問題的,但是同樣的,這些人也能看的出來,這種教材教出來的學生將是極為容易統治的順民。
有這種好處,他們還會管其他的?
至于那些牧民,誰會告訴他們這里面的彎彎繞?阿魯臺?馬哈木三兄弟?楊少峰?
事實上,隨著這些草原孩子的入學,甚至給邊市城帶來了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好處——當邊市城學堂真的開始招收草原學生之后,牧民們干活的用心程度遠超以往,甚至比那些漢人工匠師傅們還要用心。
對于這種肉眼可見的變化,因為大雪而滯留在邊市城的朱瞻基也表示懵逼。
如果說草原上的種種情況已經出乎于意料,那么跟草原比起來,交阯的問題就顯得更加惡心人了。
同樣是跟大明來回互懟了無數回,草原上的部族可以很開心的接受大明的學堂,可以很開心的住進城池里面,但是交阯那邊的情況卻又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如果說草原上韃靼和瓦剌的表現能夠打個五分,那交阯的表現就連三分都沒有——英國公張輔在交阯殺到人頭滾滾也沒有什么鳥用,降而復叛的情況依舊天天上演,張輔更是一把一把的往下薅頭發。
來回打量了好幾次跟咸魚一般癱在躺椅上楊少峰,朱瞻基忍不住嘆了一聲道:“如果讓你去交阯,你會怎么辦?”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大概會跟英國公一般的做法吧,或者比他更為激進一些,以殺止殺,殺到那些猴子知道害怕為止。”
想了想,楊少峰又接著道:“當然,單純的靠殺肯定是不行的,還得再拉攏一批,就像是上次我跟你說過的均田地一樣,先讓那些野猴子知道我們是給他們帶來幸福生活的。”
一聽楊少峰又提到了均田地,朱瞻基就直接岔開了話題:“萬壽圣節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
楊少峰道:“我家有顆三百年的老參……”
朱瞻基呸了一聲道:“臉呢?前幾天弟妹還說要送五百年的老參,到你這兒就成了三百年的?你就不怕皇祖父知道了抽你?”
楊少峰呵了一聲道:“這話讓你說的,什么叫到我這兒就變成了三百年的?五百年的是我岳父家的,我家只有三百年的。
還有,這些禮物吧,它都是虛的,哪兒有邊市城這么一座塞上江南雄城來得有意義?
雖然我不能把這座城搬到順天府去送給陛下,但是我能把它畫在紙上,然后再把韃靼和瓦剌同意修的小筑和道路都給連起來,然后送給陛下。這就叫做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
對于楊少峰這般不要臉的說法,朱瞻基也唯有呵呵以對。
過了好半晌之后,楊少峰才開口道:“要不然咱們把朵顏三衛給做了,然后拿這個當做禮物送給陛下?”
朱瞻基愣道:“朵顏三衛?你想干什么?”
楊少峰嘿嘿笑道:“你想想啊,靖難之初,陛下可是許了把大寧一帶賜給朵顏三衛的,只是到如今都沒有兌現這個承諾,你說朵顏三衛的心里就沒點兒想法?我覺得他們有。
既然他們有想法,以后說不定就會為禍邊關,所以倒不如趁著現在直接把他們給做了,這樣兒以后就沒有麻煩了。”
朱瞻基指著城外的方向,搖頭道:“你就指望邊市城的一萬騎?再說了,這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楊少峰嘿嘿壞笑一聲道:“回頭跟阿魯臺說勞工不夠用,大不了把勞工的價格提高到六兩銀子一個,再暗示他朵顏三衛的事情,你說阿魯臺會不會先下手為強?”
被楊少峰的話給嚇了一跳,朱瞻基喝道:“你少胡來,如今這草原上已經被你攪的血雨腥風,你再把朵顏三衛給牽扯進來,后面的事情到底會怎么樣,可就真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