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少峰站在球場邊上,剛剛放下手中的哨子,就指著球場上罵道:“楊小九!讓你上場是踢球的,不是踢人的!你他娘的再敢踢人,你就給我等著!”
朱瞻基拉了拉楊少峰,低聲道:“不是挺好的?這樣兒踢起來對抗性比較大,看著也比較過癮,總比你那種文縐縐的踢法要好的多。”
楊少峰呸了一聲道:“好的多?這才幾天的時間?都送醫館多少個了?再不管教管教他們,明天這球場上就沒人了!”
朱瞻基不以為意的道:“不是,你能不能換個思路?怕他們受傷沒問題,給他們穿上鎧甲不就好了?為什么非要讓他們放棄對抗?
反正我覺得這樣兒就挺好,一場場比賽下來,看著過癮不說,還能讓他們學會互相配合之道,以后上了戰場,也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坐在兩人身后的朱老四也嗯了一聲道:“瞻基說的不錯。這小小的足球里面,居然還暗含著許多用兵之道,倒也有點兒意思。
而且你也說過,這是比賽,既然是比賽,弄了那么多的限制干什么?放不開手腳,如何能發揮得好?傳朕的旨意,讓他們換上盔甲之后再踢,注意保護好安全。”
然后楊少峰就一臉懵逼的看著好好的足球比賽被搞成了一個四不像。
說這玩意像橄欖球吧,它不允許用手——如果允許用手,那不就和蹴鞠一樣了?蹴鞠可是違反大明律的事情!
可是這說這玩意像足球,又實在有點兒說不過去——誰家足球場上全副武裝的踢?而且還允許踢人之類的動作出現?
望著一屁股坐回凳子上的楊少峰,朱老四忍不住笑道:“這不是挺好的么?等你說的那個聯賽和盤口之類的事情搞起來,不是有許多銀子可以賺?”
楊少峰張了張嘴巴,然后又瞧了瞧穿戴著盔甲踢球的兩支球隊,最終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賺錢是肯定的,順天府,京城,邊市城,這三個地方的球隊將全是除去狀元隊之外最早成立的三支專業球隊,等過完年,就可以著手準備明年年底的第一屆聯賽了。
按照大明百姓們那濃重的鄉土觀念來看,任何一支球隊都有自己所在州府的百姓們大力支持,到時候門票,盤口,周邊,哪樣不都能賺來大筆的銀子?
朱老四見楊少峰無話可說,便又笑著道:“皇城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完全竣工?”
楊少峰斟酌了半晌,才開口道:“如果宮城和皇城一起算上,大概得到十九年秋,或者二十年初才能完全竣工。”
朱老四嗯了一聲,說道:“如果,朕再多給你弄些人手呢?”
楊少峰道:“如果人手足夠的話,想來時間還能再提前一些。祖父大人是打算再征召一些民夫?”
朱老四呵了一聲,冷笑道:“笑話,征召那么多的百姓,難道不耽誤農時?就算朕不指望著他們種了糧食來交民賦民稅了,可是這百姓總得吃飯吧?餓著了百姓,還修個屁的皇城?只怕朕這個皇帝都要遺臭萬年了!”
見楊少峰一臉不解的樣子,朱老四便低聲道:“交趾,倭國,這兩處都有許多勞工,到時候一個五兩銀子,如何?”
“沒錢!”
楊少峰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說道:“孫兒修的宮城是給祖父大人住的,皇城是讓祖父大人和朝堂諸公們辦公用的,孫兒自己又不賺錢,祖父大人居然還要讓孫兒出錢買勞工?”
朱老四道:“大軍征戰在外,總得有犒賞才行,朕不能讓將士們白白犧牲吧?”
楊少峰怒道:“那也應該是國庫花錢!這工地上的撥款本來就不多,夏老摳居然還要打工地的主意?”
朱老四的老臉一紅,低聲道:“國庫空虛,空虛。”
說完之后,朱老四又低聲威脅道:“朕跟你談,是五兩銀子一個,你換他夏老摳過來試試?”
“三兩!”
楊少峰伸出三根手指比劃著,說道:“這批勞工算孫兒自己買下的,三兩銀子一個,不能再多了。”
“四兩,不能再少了,”朱老四道:“其中一半歸戶部所有,另外一半就算做你自己買下的,就像你自己說的,以后租給工部還能換銀子。”
楊少峰頓時眉開眼笑的道:“那孫兒就多謝祖父大人了!”
朱瞻基就這么眼睛睛的看著一場交易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達成——朱老四等于低價送了一半的勞工給楊少峰,讓楊少峰憑空得了一大筆銀子,而楊少峰則是用這些勞工來填補民夫的不足,加快宮城和皇城的修建。
心中正暗自嘲諷楊少峰,轉頭一瞧球場之后,朱瞻基頓時氣得站起身來,罵道:“截住啊!我靠!”
剛剛罵完,朱瞻基就覺得屁股一痛,轉過頭來之后就瞧見朱老四陰沉著一張大黑臉,罵道:“堂堂皇太孫,居然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還有,我靠這個詞是什么意思?聽著怎么那么別扭?”
朱瞻基指著楊少峰道:“剛才是他先站起來罵人的!還有,我靠這個詞,孫兒也是跟他學來的,他說這個詞一般用在表示驚嘆的時候,孫兒覺得挺有意思,就學來用了。”
朱老四點了點頭,呵呵冷笑一聲道:“朕不知道這個詞到底怎么回事兒,但是聽著就不是什么好話。
還有,你個混賬東西也快要成婚了,如今還是這么的放浪形骸,以后如何為人父?如何立于朝堂?”
楊少峰反唇相譏道:“從九品嘛,沒資格站在朝堂上的,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工地上面,拿著看不見蹤影的俸祿,操著正五品甚至正二品才操的心”
“呵呵,”朱老四冷笑一聲,罵道:“混賬東西,現在都學會頂嘴了是不是?既然你這般的沒規矩,還帶壞了太孫,朕就讓你們兩個都好好學學規矩!”
罵完之后,朱老四就直接扭頭對無心吩咐道:“讓人把這兩個混賬東西都捆回行在,綁在椅子上學學規矩!”
望著拂袖而去的朱老四,楊少峰頓時欲哭無淚的望著朱瞻基,說道:“你滿意了?出賣兄弟如此順手,你說,你到底出賣了我多少次?”
朱瞻基也是一臉懵逼的道:“是你先招惹祖父大人的,現在又來怪我?還有,我靠這個詞,不也是跟你學來的?”
“我靠!我干什么你學什么?那我上吊你要不要陪著?”
“不,”朱瞻基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以找個風水不錯的地方把你給埋了,然后每年都去你墳頭上嘲笑你兩句。”
“啊嚏!”
楊少峰重重的打了個噴嚏,扭頭瞪著朱瞻基道:“現在好了,咱們兄弟兩個在這里吹冷見,祖父大人和義父他們在大殿里面吃羊蝎子,都怪你!”
見朱瞻基不開口說話,楊少峰又忍不住撩撥起來:“話說,你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去楊家莊子了吧?嘖嘖,媳婦剛懷了身孕,你就天天不著家,當真是好丈夫的典型啊,就跟那陳世美一樣一樣的!”
朱瞻基瞪了楊少峰一眼,怒道:“你要點兒臉行不行?是你非得拉著我搞什么足球隊,然后又害得我跟你一起被捆在這里,現在還污蔑我?”
楊少峰呵的笑了一聲,嘲諷道:“要點兒臉?那我不成了二皮臉?”
朱瞻基呸了一聲道:“要不然呢?你楊狀元頂著一個六首狀元的名頭,行事卻如同那些潑皮無賴一般,不是二皮臉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去楊家莊子的時候,看到什么了?”
楊少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想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要不然家里早就讓人送信來了。”
“呵,”朱瞻基嘲諷道:“那些要拜在你門下的秀才們,個個頂風冒雪的給你家整地,一會兒閑著的工夫都沒有。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說秋天的時候讓他們翻地也就罷了,現在這大冬天的,你還讓他們翻地?難道還能什么東西不成?”
楊少峰道:“種個錘子!這地都凍住了,還種什么玩意?我就是怕他們閑的太無聊了,所以想著給他們找點兒事情干。《告子篇》有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朱瞻基抬起頭,瞇著眼睛瞧了瞧有些刺眼的陽光,嘆了一聲道:“百十個秀才啊,被你當成苦力使喚也就算了,這大冬天的還得跟著白庚一起操練,看著比衛所士卒還要苦,你這不是坑他們?
而且,我總覺得你是把他們給忘了,所以才一直不聞不問的。要不然,怎么不見你教他們一些學問?”
楊少峰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大浪淘沙,剩下的才是金子,忍不住苦的人才,再多也沒什么鳥用。”
說完之后,楊少峰就向著宮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說道:“等會兒咱們兄弟出去了,就去弄頭羊來宰了,這大冬天的,可得好好補補身子。”
朱瞻基嗯了一聲,說道:“眼看著就快過年了,你打算怎么辦?”
楊少峰道:“什么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