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的話一出口,氣氛頓時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倭國那邊有什么?石見銀山。
倭國那邊還有什么?倭寇啊。
石見銀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皇家的,朱老四不可能把這么一大塊肥讓給別人吃,親兒子都不行。
至于倭寇,這玩意確實能抓來賣勞工,但是能抓多少?傷亡又會有多少?如果傷亡大,抓來的勞工又少,那豈不是大大的賠本?
風險大,收益未知,還很有可能賠本的生意……
徐景昌小心翼翼的伸手指了指屋頂,神秘兮兮的問了一句:“是……陛下的意思?”
朱瞻基正想開口說是,楊少峰就直接開口說道:“是,也不是。這次的機會,可是我拉著太孫下替大家伙兒爭取來的好機會,千萬不能錯過。”
一聽楊少峰說是他拉著朱瞻基一起找朱老四要來的機會,徐景昌等人的臉色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如果說楊少峰這個六首狀元有多好多好的文采,估計會有一大堆人不服氣,包括那些狀元探花之類的,都覺得自己未必就不如楊少峰。
但是如果說到生財有道能賺錢,整個大明幾乎是公認的,就算是幾百個狀元捆在一起,也比不過楊少峰這個六首狀元。
就像是是邊市城和順天府都城的營建,當初多少人都以為這是個跳進去就出不來的大坑,甚至有人以為楊少峰這是得罪了朱老四,要被砍了腦袋的前兆。
可是實際上呢?
就如同當初的楊家莊子打了一大票士紳的臉一樣,邊市城和順天府同樣狠狠的抽了很多文武大臣和勛貴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楊家不僅沒窮,反而更富了,就連人家莊子上的莊戶們都富到流油,就連銀行都在考慮是不是要到楊家莊子上開家網點。
還有夏原吉,當初天天指天劃地的罵楊少峰不是東西,可是現在呢?但凡是遇到朱老四發火罵楊少峰,夏原吉卻是第一個跳出來維護。
為啥?因為國庫空虛啊。
現在楊少峰說這是他搶來的機會,那就意味著他肯定會摻和進去。
楊少峰愿意親自摻和進去的事,不說賺到盆滿缽滿,可是也不存在什么賠本的可能。
這幾個幾乎可以說是大明第一梯隊的勛貴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就各自下定了決心。
干了!
楊少峰眼見著一群勛貴們心動無比的表,便笑瞇瞇的說道:“各位別以為倭國真就窮的不行不行的,實際上,倭國能賺錢的機會,簡直太多了。”
徐景昌試探著問道:“抓了倭國男子賣勞工,抓了倭女回來賣給青樓?”
“什么亂七八糟的,”楊少峰斜了徐景昌一眼,說道:“勞工肯定要弄,但是抓倭女賣給青樓這種事兒,我干不出來,你們愿意干你們干。
我的意思是,既然島根以南直到九州島那里都歸了大明所有,那咱大明總得遷移百姓過去吧?這些人到了那里,衣食住行全都要從頭搞起來,不是錢是什么?
就比如這蓋房子,抓勞工,用石頭木頭水泥之類的把房子蓋起來,成本低到近乎于沒有成本,然后咱們把這些房子免費送給大明的百姓,把周圍的鋪子全部占下來,這些人的柴米油鹽全都是咱們的,能不賺錢?”
徐景昌摸著下巴嘿嘿笑了兩聲,說道:“確實能賺錢,一石糧食哪怕賣三兩銀子,他們也得捏著鼻子認了,這世上上哪兒找比這更賺錢的買賣去?而且倭國跟邊市城和順天府不一樣,就算他們想到別的地方去買東西,估計也沒有這個機會。”
楊少峰瞪了徐景昌一眼,說道:“國公爺,你要是真打著這么個主意,那你還是趁早別去,省得被人彈劾你苛待百姓,到時候為難的是陛下他老人家,砍不砍你都為難。”
徐景昌道:“那你說咋辦?”
楊少峰道:“在這方面,只要咱們的鋪子比大明的物價稍微高那么一點兒就有的賺,不賠就好。
真正能讓咱們賺錢的,是從這些百姓里面挑選一些鐵匠木匠之類的,打造一些仿制的兵器,質量只要稍微過得去,能砍死人就行。
反正倭國那邊亂成狗,南朝北朝互相攻伐不斷,各地的守護大名也是不斷的互相攻伐,咱們的兵器不愁沒有銷路。”
朱瞻基也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只要弄出來的兵器不涉及到大型的弓弩和火器,另外再交上些商稅,以農用器具的名義往外賣,朝廷這邊就會當看不見。”
“干了!”
徐景昌激動的滿臉通紅,就連鼻尖都有些發亮:“真要是像下和狀元公說的那樣兒,那這事兒就肯定能賺,算我定國公府一份子。”
“算我忠勇王府一份!”
“這事兒又怎么能少得了我們渠國公府?”
“還有我們永順伯府!”
“恭順伯府也算一份!”
這些人精就沒有一個傻的——這世上可還有比軍火更賺錢的生意?
當然,如果一定要抬杠的話,倒也不是沒有,比如說福壽膏,這玩意真要折騰起來,軍火生意還真就比不上這個,弄廢一個國家然后收入囊中,投入回報比簡直高到嚇人。
可是楊少峰又不打算弄福壽膏的生意,而且朱老四也不會許楊少峰的手上去沾這些玩意,所以福壽膏的生意,連想都不用想。
朱老四還打算借著福壽膏的事搞一波大動靜,不能浪費在倭國上。
想了想,徐景昌又接著問道:“光憑咱們這些人,只怕還差了點兒意思,要不然再拉上幾個?”
薛斌大咧咧的問道:“還拉上誰?咱們這些人加在一起,能支用的寶鈔少說也在千萬貫以上了,還用得著拉誰?”
吳英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還要拉上誰?有東宮,有漢王府,有趙王府,再加上咱們這些人,不說橫著走吧,那也不需要別人來扶吧?”
徐景昌呵的冷笑一聲,對著吳英嘲諷道:“難怪你爹給你取名叫二驢子,看來你是真的蠢,不是假蠢!”
吳英頓時不服氣的反駁道:“胡說八道!我娘說我比猴兒都精,你今天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那咱們兩個就上拳臺上去比劃比劃,誰贏了誰就有理,怎么樣?”
徐景昌呵呵笑道:“你少拿草原上的那一出來說道,好像誰怕了似的,我徐景昌好歹也是將門子弟,一功夫也未必就怕了你!”
眼看著越吵越僵,楊少峰無奈之下只得開口勸道:“定國公先說說怎么回事兒,大家都是勛貴一脈,這么吵起來,無端讓人看了笑話。”
徐景昌嗯了一聲,說道:“咱們折騰出海出錢,不帶著那些窮酸,大家覺得他們會怎么樣?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卻綽綽有余的很了。”
楊少峰一拍腦袋,說道:“忘了!這倒是要多謝定公國提醒了,回頭拉上那些文官,算他們一份子,回頭在海令上琢磨琢磨。”
朱瞻基撇了撇嘴,說道:“你琢磨個。海令那玩意原本就是因為倭寇才搞出來的。
現在倭國干仁后小松肯定老實了,回頭你又要倒賣軍械給南朝的熙成后龜山他們,再加上望海堝坑了一千多倭寇進去,哪兒還有什么海令?
再說了,就算是有,也沒耽誤了老百姓捕魚啥的,百姓們頂著出海打魚的名頭跑去做生意,官府也不會強加干涉,你還琢磨這玩意干什么?”
楊少峰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大大的不一樣。
有海令在,雖然說百姓出海打魚沒有問題,可是往倭國做生意卻是不行的,官府不管歸不管,可是一旦要管了,百姓的損失也就大了起來。
更重要的是,官府許海上經商,百姓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海,官府不許,百姓就會偷偷摸摸的打著各種旗號私下去干。
如果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往泉州之類的地方去走走瞧瞧,看看私下里的海商到底是個什么況。”
朱瞻基正想開口,鄭和卻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狀元公說的不錯。海上之海盜,十有都是些私商,而且這些人還不納稅,也沒辦法納稅。
可是,這些人能從海上弄到貨物,也算是方便了民間的百姓,所以當地的官府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不太好直接將他們都給剿殺干凈,往往都是將這部分的稅折進他們的田產里面。
倘若放開了海,官府可以正大光明的收稅,不交稅的那些,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打擊那些不交稅的,對于國庫來說,倒也是一件好事。”
徐景昌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更關鍵的是,不拉上他們,這些文官三天兩頭的提什么祖宗成法之類的說辭,時間長了,這海就會越來越嚴,最終可以就是片帆不得下海。
所以咱們得拉上那些文官,分給他們一些好處,大家一起發財,不能讓這些人拖了咱們的后腿。
只不過,咱們勛貴一脈跟那些窮酸們向來不怎么對付,而狀元公雖然是文官出,可是他在士林中的名聲……,反正這事兒,還得拜托在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