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剛剛進入夢鄉,起床號就瞬間吹響。
看到宗平川和溫厚兩人也不約而同用冷水在頭上沖,蕭辰打招呼道:
“怎么,中午也沒睡好?”
溫厚還好,他以前在功勛連隊,還見過幾次軍區首長。宗平川可就不一樣了,在他來到三連干工作的這幾年,這應該是他離那么大的首長最近的一次。
跟總部首長坐在一個桌上吃飯,還被表揚了。
就算是現在立馬脫軍裝走人,宗平川都覺得不負自己在部隊的這些年。
一句話,值了。
“哪能睡好,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是首長夸我的那個場面。唉,要是那些記者們能把這一段錄下來,我求也要求回來一份。將來回家給家里人看,那該多自豪。”
被蕭辰問了這么一句,宗平川忽然感覺自己已經困意全無。又撩起盆里的冷水往臉上抹了幾把,拿起毛巾仔細擦拭著水漬。
看他這個興奮的樣子,蕭辰咧嘴大笑:
“指導員,我看你現在走路都帶著風。”
“我還下著雪呢,行了,趕緊收拾收拾,首長們指不定什么時候就來了,咱們得拿出跟早上一樣的精神來。我說,老蕭,下午你什么安排?”
早上被首長搞了個措不及防,下午宗平川覺得一定要問清楚蕭辰的計劃,早點跟戰士們通知下去,也省得到時候忙里出錯。
看著宗平川急切的樣子,蕭辰收起自己的洗漱用品,輕輕搖頭:
“沒計劃,估計就是列隊合唱,再來個行進間合唱。首長想看的東西,早上我們已經做完了。估計下午就是錄幾段正式的視頻,再跟你們兩位連首長采訪幾句,最后首長講評,結束。”
溫厚點頭表示贊同蕭辰的意見。
“早上可是把我嚇了一跳。前幾天軍區明明通知按照上級首長的指示走,完全沒想到首長會讓咱們自己安排。”
“這要是我,還真有可能就讓連隊干站在那里唱首歌就請首長指示。你讓我們真槍實彈拉出來演練的時候,我心都差點跳到嗓子眼里。首長面前動實彈,估計咱們師都只有你老蕭干得出來。”
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三個人已經走進連長辦公室關上門來。
“你就不怕驗收還沒開始,你這代理指揮員的帽子先被首長們擼了?”
溫厚是真的后怕,雖然條令條例里頭好像并沒有這樣的硬性要求,但總部首長下來,蕭辰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這么玩,在有心人眼里這跟沒上下級觀念有什么分別?
蕭辰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頭:
“沒辦法,習慣了。”
無論是老a還是狼牙,除了新人選拔之外,自己的地盤上基本不用空包彈。無論何時,他們的子彈袋里永遠都有一個裝了子彈的彈夾,為的就是出現敵情時第一時間投入戰斗。
所以當時蕭辰的腦子里根本就沒有溫厚談及的問題,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讓三連的表現貼近實戰。
至于溫厚說的那些彎彎繞繞,蕭辰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點后怕,也許下一次出現同樣的問題,他會讓這個裝配實彈的過程沒有那么生硬,會考慮到請求上級指示。
但現在訓練都結束了,他也沒什么好后悔的。
上面怎么評價,也都是評價他,三連不會因此有任何問題。
最壞的結果,也是他接受處分,而三連接受表揚,僅此而已。
至于處分,蕭辰想了想,隨即灑脫地笑了。
相比自己挨處分,三連如果能夠就此完成升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
閑聊了幾句三人就走下樓,看著時間差不多吹響了集合哨。
蕭辰的預料沒有錯,果然下午總部首長沒有再讓他自由發揮,而是按照已經制定的計劃錄制了資料。當這一切流程走完后,對三連今天的表現,首長給予了高度評價。
“今天我來,是來驗收的,也是來授獎的。”
“本來這事應該歸你們軍區管,但這次驗收從前往后都充滿了一個特字。特事特辦,所以到了我這里,自然也會有一些特別的東西。”
“相比很多功勛連隊,t師師屬偵察營三連歷史并不長。但是我今天親眼看到,你們的戰斗精神和戰斗力,并不比那些功勛連隊差到哪里去,甚至在管理和訓練上,還走到了他們前頭。”
“我通過你們師的檔案也了解過了,這個變化,是從兩年前開始的。”
“三十公里雪地急行軍,好的很。”
“廢話不多說,現在由我宣布授獎命令……”
黎明的小縣城,武裝部里一片閑散。新兵剛剛送走,老兵還沒復員,征兵宣傳的命令還沒下達,這估計是他們一年到頭唯一能夠稍微清閑的日子。
一輛軍車卷起狂風,吹散了漫灑在混凝土路上的雪屑,匆匆駛進武裝部,車輛停靠在大院里后,陳光林興沖沖地從車上走下來,在一名樓道里正在收拾東西的小伙子熱情的招呼下走進武裝部大樓。
五年了,當初的三層小樓還是三層,但里里外外經過一番裝修,比原先干凈亮堂了不少。
陳光林的到來讓很多人都非常驚訝,尤其是現任的武裝部長,看到陳光林推門而入,錯愕的同時訝異地起身招呼:
“陳部長,您怎么有空下來了?”
沒錯,依舊是部長,但陳光林在這五年里小升一級,從縣人武部調往市人武部,還當部長。
而此時這位副師級軍官正樂呵呵地從公文包了掏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放在茶幾上后伸出右手食指往袋子上敲了敲:
“來給你送禮來了。”
送禮?
從來只見過下級給上級送禮,還沒見過倒過來的。更何況他們這種單位,根本就不興這個。
看著故作神秘的陳光林,這位少校搖搖頭:“陳部長,您老就別賣關子了。算了,我直接看文件,估摸著又是上邊對明年工作的指導,這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說話間就從陳光林手指下抽出檔案袋打開,只是那么一看,這位上校就愣住了。
“立功受獎通知書?沒想到快年底了還有一個。陳部長,您親自送過來的東西,想必級別不低吧?”
陳光林頓時挑挑眉頭,將冒著熱氣的茶水喝了一口,很是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看看就知道了。”
今年縣里一共有十九人立功受獎,其中一個二等功,七個三等功,還有十一人是嘉獎。這些人的喜報都是差不多一個月之內相繼寄來的,縣里還專門搞了一場頒獎儀式。
可是這個單獨寄來的,怎么搞?
帶著些許疑惑,上校抽出通知書。
什么?
上校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但當他再次定睛一看的時候,上邊的文字確認無疑。一時間他不知道是該說點什么,但不可否認,這份通知書確實值得陳光林親自走一趟。
“這個蕭辰,當初還是我親自經辦的。同一年的兵,同一支部隊的兵,這些年那個伍六一你知道的,幾乎年年最少一個三等功,前年因為連續多年立功受獎的表現,才給了二等。”
“那個許三多也不差,以前沒關注過,忽然一下子就弄出了個二等功,立功的原因居然說是戰斗英勇頑強。”
“還有跟他同村的這個成才,今年也得了三等功。”
“同期兵一個接著一個都有這么優秀的表現,我還一直納悶了,這個小伙子不應該默默無聞才對啊。沒想到還真是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啊。”
許三多?上校有印象,如果他記得沒錯,許三多應該是五年前參軍入伍的,前兩年他剛接任的時候還協助他處理過家事。可是作為同期兵,這個蕭辰居然都是上尉了。
心里帶著感慨,上校拍著大腿贊嘆:
“陳部長,看來您也少不了被軍分區甚至省軍區表揚啊。五年,我滴個乖乖,他就上尉了,現在還是以這個原因立功受獎,這小伙子未來不可限量啊。”
陳光林笑著點點頭:
“那是,當年他考上國防科大還是我給他家里送的喜報。沒想到這么快就有資格帶兵,還是連隊主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陳光林一個勁地說著后生可畏,但他臉上的得意并沒有減少半分。
“這是個大好事,我認為需要跟縣里協調一下,盡量再專門給他辦一場嘉獎會。”
“沒錯,這些年出去的基本上留在部隊的都轉士官了,就這一根獨苗當了軍官。如今他能立二等功,對咱們的宣傳工作也是非常有利的。”
陳光林點點頭,對上校的話非常贊同。
乖乖,以前立功受獎的大部分都是做好人好事,又或者就是訓練突出比武獲獎,就許三多那個戰斗英勇都足夠陳光林思考很長時間了。如今蕭辰居然來了個符合第三節第十七條立功受獎的條件,還榮獲二等功,這是的有多大貢獻才能有這樣的功勞。
可以肯定,蕭辰的未來因為這一紙表彰,將會無限光明。
“蕭辰這個,嘉獎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也過來看看。蕭有名這老朋友也好些年沒坐在一起喝過酒了,今年遇上這么大的喜事,怎么著也得去他家好好坐坐。”
如此說著,上校拿起電話,向縣里進行詳細的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