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媽媽回來的時候,我真的就這樣跟她媽媽說了,她媽媽一邊把我的五百塊錢收好,又從她自己用做打麻將的零錢中找了二十塊錢給我,一邊滿臉慈母笑地開口。
“沒必要這樣的吧,小江!”
我一臉誠懇地說:“有必要的,我這人心很粗,錢在我身上經常會掉出去,所以我其實很不愿意裝錢在身上,以前掉過好幾次,多可惜。”
姜西媽媽說:“那倒是,行行行,我給你收著。”說完這句,她又拿眼睨著我,笑得意味深長地說,“小江啊,表現不錯啊,有長進”。
我心說,就等著你這句話呢,不然你真以為我傻啊!這樣做,不但能讓姜西放心、安心,還能討未來丈母娘的歡心,我也沒什么損失,何樂而不為呢?
就這樣,我每天跟回到了小學生時代一般,吃完了姜西媽媽做得早飯,我就拿起她擺放在桌子上的二十塊錢去上班了。
生活簡單、樸素,卻讓我覺得充滿了美好和希望。
我和姜西依然每天晚上親密通話,以解相思之苦,可是我卻覺得,電話聊得越多,越想她,那種聽得到摸不著的折磨人心智的感覺,就越強烈到讓我難受。
相思歸相思,但也許是天天聊天都沒有話題可聊了,不知道從一個多月后的哪一天開始,姜西的話越來越少了,我也除了“我想你”三個字,找不到更新鮮的話題了。
這又讓我心里產生了恐慌感,她是不是不再那么依戀我了?
直到有一天,姜西沒有準時給我打電話。
我主動打給她,她接通了之后說:“我現在有點事,今天晚點跟你通電話,你先睡。”
“哦!”她這樣說,我只能先把電話掛掉了。
但她能這樣回我一句,我心里安生了不少,心想她也許真的有事,那我就先睡一會兒,等睡醒了再跟她通電話。
然而,我睡到深夜十二點,一覺驚醒起來看手機,竟然沒有姜西的來電,我立刻撥過去,電話響了,可是卻沒有人接。
我的心便開始胡思亂想,她九點給我回的電話,想來應該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說晚點給我回電話的,從沒失言過的她,到了十二點還不給我回電話,這就非常不正常了,我打給她她還不接,就更加不正常了。
我一直撥她的電話,可是一連撥了幾十個都依然沒有人接。
我停下打電話的動作,默默等著,我不知道她那里發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她絕對不會是睡著了,如果只是睡著,她睡前應該至少會給我回個信息。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糾結著,心里備受折磨,想到:她會不會是跟劇組里別的男人好上了?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盡管她真的很喜歡我,但我依然沒有信心她不會喜歡上更優秀的男人。
我這樣自我折磨到了凌晨三點還沒有睡,突然間看到手機屏幕亮了,是一條短信:剛才沒看手機,這會兒才看到,你睡了吧?
我立刻把電話撥了過去,語氣壓抑著急躁,“姜西,你怎么才給我回電話啊?”
她嘆了口氣,好像很累的樣子:“咳!今天有個演員殺青了,攝影組那幫子小孩非得拉著我去吃飯喝酒,平時跟他們相處得挺好的,不好意思拒絕。”
攝影組?我腦子里立刻呈現出一個英俊、高大、帥氣,長發飄逸的攝影師。
我不動聲色地問:“你是跟攝影組的整組人員相處的好,還是跟攝影師相處的好啊?”
姜西原本混沌的思想猛然間好像清醒了幾分:“你什么意思啊?當然是跟攝影師相處得好,才會跟他下面帶的隊伍成員相處的好啊,不然你以為那幫子小弟給誰面子呢?”
她這樣一說,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你們的攝影師是不是很帥那種?”
姜西說:“那必須帥啊,攝影師有幾個不帥的。”
我心里更沉了,越發覺得姜西肯定是對那個攝影師有心動的感覺。
有口氣憋在我心頭,但我努力壓抑著,這種事,不能輕易問出口。
我想了想說:“你沒事就好,我很擔心你,下次別這樣了,應該早點給我回電話或者信息的,現在不早了,你趕緊睡吧。”
“哦!那睡吧,我也困死了,今天硬是被他們灌了兩杯啤酒。”
還喝酒了?我更加憂慮了,但我還是說:“你趕快睡吧!”
掛上電話,我猜姜西應該是借著酒勁會周公去了,可我怎么也睡不著了,眼睛睜得湛亮湛亮沒有了一點困意。
第二天一早,從沒請過假的我,給公司領導發了請假郵件,然后我對姜西媽媽說:“今天周五,我要去無錫看姜西,一個多月沒見了,我非常想她,我要去看看她,正好明天周六,我周日回來,你給我點錢吧。”
姜西媽媽沒有任何質疑,立刻又把我給她的那五百塊錢給了我。
我說:“阿姨,用不了這么多,給我四百就行。”
結果她媽媽說:“窮家富路,出門在外不同家里,多帶點錢比較好。”
我心里感觸,她說得真好!人也挺好的。
就這樣,我趕上最早的一趟普快火車殺去了無錫,我心懷忐忑,不知道到了無錫會不會見到我所擔心的事情。
其實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在談戀愛的時候都是有幾分第六感存在的,那一刻,我覺得我也是有第六感的,我就是覺得,姜西肯定是對別的男人動心了。
當我上了火車后,我發消息給姜西:我坐火車來看你了,把你住的賓館地址發我一下。
她給我回:啊!親愛的,你來了啊!
后面是地址。
看她短信的語氣還挺高興的,可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有異,如果她真高興,應該立刻把電話撥給我對不對?
心情復雜又糾結地坐了一天半的硬座火車,到了晚上,我終于找到了她在無錫影視城附近入住的那家賓館。
賓館是沒星的,一晚上一百塊錢的那種,條件比較簡陋,看來劇組很摳,但我卻沒心思關心這些,我只關心,我的姜西,她的心,現在還屬不屬于我了?
我到的時候,姜西還在拍攝現場沒回來,她跟賓館工作人員打好了招呼,給我開了她的門,就連賓館的工作人員都是老大媽。
我進了她的屋里之后,就開始有意無意地到床上、柜子里翻找一些跡象,我想看看有沒有男人的頭發啊?有沒有男人的東西啊?
因為什么都沒發現,倒還讓我挺安心的。
坐一天車,我也挺累的,我脫了外套,鉆到她的被窩里閉上眼睛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到夜里十點鐘,我聽到門外走廊上呼啦啦有人群走動和說話的聲音,有種大部隊回村的感覺,我猜想應該是劇組人員回來了。
我趕緊起床,去衛生間照了一下鏡子,想給姜西一個好印象,當我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姜西正好開門進來了。
我跟她四目相對,還沒等說話,她身后跟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笑呵呵地把姜西的電腦包遞給了姜西。
“西姐,唐哥讓我交給你的。”
“謝謝啊!”姜西笑著回應。
等小男孩走了,姜西把手上的包放到桌上以后,看向我,本來還是面無表情的,可憋了一會兒似乎是憋不住了,立刻笑著朝我撲了過來。
“親愛的,想死我了!”
我也想死她了。
她撲過來的同時,我伸出手臂,一把緊緊地摟住了她。
“等等!”姜西推開我,很小聲地說,“這房子隔音超差,兩個房間之間就是一層薄板子,我們必須得很輕很輕很輕才行。”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把靠近走廊的窗簾拉上了。
“我知道了!”我小聲回應她,然后,開始盡可能不發出聲音。
姜西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得去洗個澡,身上臟死了。”
我說:“嗯!”
看著她去衛生間的背影,好像還行,還是跟之前一樣熱情,不像是有外心的。
我承認我思想齷蹉了,但是,我就是擔心啊!
等她洗完了澡,我又把她緊緊按在我的懷里,讓她的臉貼著我的心口,不讓她抬起頭,我想讓她感受我的心跳,我專門為她而來的心跳:“姜西,我好想你,真的特別想,一刻都不想跟你分開。”
我想聽到的是她回饋我的“我也是,我也很想你!”
結果沒有,她只是趴在我的心口笑,弄得我不甘又委屈,難耐又無奈。
她不回答我的話,我便裝出一臉高冷,她吻我,我也不回應,她就笑。
等她笑夠了,便跟我說:“明天早上八點,我要跟組去現場,你要不要去玩玩?”
我好奇地問:“其實我一直沒整明白,劇本不都是提前寫好的嘛?干嘛還要找你跟現場呢?”
姜西笑著說:“你會問這話就是外行啊,大多數沒經驗的編劇寫出來的劇本,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內容是實現不了的,這就需要現場改,而這部劇,除了編劇是個新手外,還有點特殊的奇葩原因。”
我更加好奇了:“這就是你之前在電話里跟我說的奇葩事嗎?快跟我說說。”
姜西笑著說:“這件事啊,說來話長……”
“怎么還話長了?”
“這得從我剛進組那天說……”
我洗耳恭聽,對于她的事,我都特別感興趣。
“這個劇組里面有幾個非常出名的明星,其中女主角王某某算是一線花旦了,男二號劉某某是個富二代,男一號是香港明星陳某某,以及一個香港配角黃某某……”
我一聽:“嚯!這陣勢還不小呢?那投資應該不少吧?”
姜西說:“三十集電視連續劇,本來按著八百萬預算的,現在已經花了一千二百萬了,恐怕還不夠,投資人現在還到處去拉投資,投資人特別頭疼,不想拍了,之前投的一千二百萬就會打水漂,繼續投,那就得繼續填這個黑洞。”
聽起來真的有點……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不過這些我也不怎么關心。
“你繼續說跟你編劇有關的事。”
姜西接著說:“我第一天來到這里,晚上的時候,那個男二號劉某某就帶著他的助力,請我吃了一頓飯。”
我蹙著眉頭思索,越想越疑惑:“大明星、富二代,請你吃飯干什么?不會是想泡你吧?”
“開始我也是奇怪的,但要說他想泡我,也不太可信,一來,他是個超級富二代,他正在泡的就是本劇的女一號,一線女明星,你就說我漂亮吧,跟人家一線女明星比,那也不在一個層次上啊?再說了,我這才剛到,屁股還沒坐熱呢,他連我長什么樣都沒看清呢,怎么可能是想泡我呢?”
嗯!是這個意思!我聽了這話,心里舒坦多了。
但有一句話我不贊同,在我心目中,女明星也沒有幾個真比我的姜西好看,可這話我不對姜西說,免得她驕傲臭屁了,她越低調,才越不會覺得我配不上她。
她接著說:“這個男明星,超級富二代,對我態度那個好啊,好得我覺得他真是太沒有架子了,一度讓我受寵若驚,然后,等飯吃到中間的時候,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快說,什么尾巴?”我的好奇心都被她給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