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之前就想過,老五是什么人,放到九十年代中,也能被稱一句草莽英雄吧。
當年老五在東山叱咤風云的時候,塔寨三巨頭還沒出山呢。
是,現在他是落魄了,成了上不了臺面的小人物。
但這樣一個人,真要說對二房死心塌地,林耀估計也未必啊。
他要是沒有記錯,當他跟老五說起,他這些年將拆遷辦打理的井井有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時候,老五的目光十分坦然,說明他也是這么想的。
后面又說道,他對二房不薄,二房卻心性薄涼,不愿意讓他爬上更高位置時,老五的目光就很復雜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此為人間常態。
林耀不信老五不想往上爬,不想進入二房的核心層,可他始終游離在外,沒有爬進去,他就沒有怨言嗎?
升米恩,斗米仇。
現在的老五,已經不是剛出獄時,跟不上時代,手下小弟都成大老板了,大家都看他笑話的老五了。
他已經有了幾百萬身價,手下也有了幾十號馬仔,林勝文這樣的塔寨小弟,都能毫不給面子的訓斥他,他怎么會沒有一點想法。
林耀覺得,他與老五未必是敵人,哪怕老五名義上是二房的人。
“大家都靜一靜,讓我們歡迎新來的林耀,林經理。”
出了辦公室,老五召集了眾人,并第一個鼓起了掌。
大家看著樂呵呵的老五,只覺得他和之前判若兩人,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只能以稀拉拉的掌聲作為回應。
“大家好,我是林耀,來自塔寨,我這人沒有太多的規矩,只要大家認真做事,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林耀看出了眾人的茫然,但是他沒有解釋,因為安撫住老五這個拆遷隊長,下面的人掀不起風浪來。
一天下來,林耀跟大家混了個臉熟。
拆遷辦,實際人員并不多,只二十六人,除了拆遷隊員以外,還有三個是公司派下來,負責審核住宅面積的,跟拆遷辦不是一個班子。
拆遷辦的職責很明確,就是讓住戶滾蛋,不滾的想辦法讓他們滾。
此外,還要負責晚上巡邏,等到拆遷工作完成之后,有的人還要留下了轉為保安,并負責后續的物業問題。
有老五在,需要林耀出面的地方并不多。
下午簡單的巡邏一下,上門看了看幾個釘子戶,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傍晚...
“老大,我這邊安穩下來了,在林宗輝的調動下,負責大龍房地產的拆遷問題,任大龍房地產拆遷辦經理一職。這段時間,我會住在拆遷辦,有什么事,咱們可以直接電話聯系。”
晚上,林耀跟自己的頂頭上司,緝毒署的副署長李維民通了電話。
“拆遷辦,林宗輝把你調這里來了,看來還是不信任你啊!”
李維民作為破冰行動的總指揮,早就掌握了塔寨的詳細情況,很清楚大龍房地產公司,是手續齊全的正規公司,在這里可摸不著塔寨犯罪的尾巴。
“是啊,林宗輝很謹慎,連他都知道用人得三思而后行,很難想象林耀東得多謹慎。
今天是林勝文陪我來的拆遷辦,臨走時他告訴我,輝叔讓我先以拆遷辦為主,讓我在這邊穩扎穩打的干幾天,多了解些情況,意思很明顯,不想我回塔寨晃蕩。”
林耀知無不言,不然李維民問起來,這幾天塔寨是什么情況,到時候他一問三不知可就麻煩了。
“不想你回塔寨?”
李維民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說有沒有可能,塔寨要再次開工了?”
“這個...”
林耀想了下,回答道:“不好說,塔寨的開工日期是絕密,不是現在的我可以打聽出來的。我只能說,把我調出去之前,輝叔把林勝武調了回來,我聽林勝武的弟弟林勝文說,他要在塔寨內待幾天。”
“待幾天?”
李維民笑了:“林勝武是林東輝的左膀右臂,三房的頭號大將,他平時是不會留在塔寨的,只有出事了,或者開工了他才會回去,看來最近一段時間塔寨是要開工了。”
“老大,要是趕著開工的日子,我們直接沖進去抓人,你說這個辦法是否可行?”
聽到塔寨的工廠即將開工,林耀忍不住問了一嘴。
李維民聽到這話,想也不想的給予了否定,道:“塔寨的問題,不只是冰工廠的事,還有些深層次的問題。現在抓,肯定能人贓俱獲,打掉塔寨這個毒瘤,但是挖不出更深層次的東西來。
我們盯著塔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抓早就抓了。
但是不能抓,塔寨的保護傘是誰,他們的客戶是誰,銷售渠道在哪,我們一問三不知。
現在打掉塔寨,用不了兩個月,就會有一個新的塔寨出來,不把源頭堵住,塔寨的問題就無法落實。”
“是啊!”林耀微微點頭,嘆息道:“塔寨的生意能做的這么大,不是一兩個人的功勞,也不是一兩個人能建立起來的,他們上面肯定有人。
但是老大,我還是想問一句,這場破冰行動是適可而止,還是要深挖大挖。
我有種直覺,挖的深了,動靜恐怕不會小啊。”
“林耀,你可是溪廣地區,代號靈藥的王牌臥底,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李維民開玩笑一樣,拿林耀的外號調侃了一下。
林耀沒有否認,而是回答道:“塔寨的冰工廠,一年上百億的流水,這里制作出來的貨品,能遠銷歐洲,背后意味著什么您很清楚,這可不是小打小鬧。
真要是摸到了上面,別說是我,就是您能不能抗住也是兩說,我怎么敢說不害怕?”
“你放心,不管他們是誰,這個馬蜂窩我都桶定了,你只要...”
咚咚咚!!
李維民的話還沒說完,林耀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誰?”
林耀趕緊掛斷電話,目光也變得機警起來。
“林經理,我是拆遷辦的王明遠,今晚我負責值班的,您快出來看看吧,出大事了!”
林耀眉頭微皺,熟練的刪掉通話記錄,這才打開了房門。
入眼,王明遠一身的血,滿臉慌張,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么回事?”
林耀看到王明遠這個打扮就知道事情不小,喝問道:“說啊?”
王明遠被喊回了神,哆哆嗦嗦的說道:“釘子戶里面有個叫老馬的,一直死賴著不走,隊長都拿他沒辦法,就跟我們說晚上去嚇唬嚇唬他。
我們去了,真去了,就剛才,我跟細狗一塊去的,就想嚇嚇他。
誰成想,細狗晚上喝了點酒,進去就跟老馬吵起來的,還動手打了他,我攔了,咱們不能打人,可我沒攔住啊。”
“什么亂七八糟的,說重點?”
“我們沒想到老馬有土銃啊,他防備著咱們呢,細狗打了他之后就跟我出來了,剛走到門口,老馬不知道從哪弄了把土銃,砰的一下,細狗就倒那了,渾身都是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