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哥,你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干完這次我就準備收手。”
“你收手,我們怎么辦?”
“做我們這一行,早晚是要尋求退路的,不然遲早有一天會完蛋。
我已經想好了,這次去彎彎我如果出事,以后這邊的生意就由你負責,讓譚成輔助你。”
“豪哥,我不行的,讓位的話你直接讓給阿成吧。”
“小馬哥,你別開玩笑了,我不行的。”
“你也知道不行啊,我還以為你覺得自己很行呢。
看幾本手套黨的書就覺得自己了不起,處處學人擺威風,你還沒上位呢!
我問你,有被槍指過頭嗎?
我有啊!
那是十二年前,我和豪哥第一次帶貨去印泥。
那邊的老板請我們去夜總會給我們接風,我說錯了一句話被人用兩支槍指著我的頭,逼我喝了一整瓶的威士忌。
我嚇得尿褲子了,沒辦法,豪哥為了不讓我難堪幫我喝了,喝了一整瓶威士忌。
后來你知道怎么了嗎?
那幫人說我們不懂規矩,然后用四支槍指著我們的頭。
你知道他們要我們喝什么嗎?
喝圣水啊,在夜總會里面,當著上百人的面喝圣水。
你沒得選的。
那是我第一次哭,哭的像個孩子。
當老大,哪有那么容易!”
...噗...
突如其來的一聲笑,打斷了所有意境。
咔!!!
大導演吳森宇氣急敗壞,拿著劇本走了過來,無奈的說道:“駱駝哥啊,你怎么笑場了呢?”
駱駝穿著西裝,無辜的攤手道:“阿健念這句臺詞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也逼過人別人喝圣水,當時那家伙一邊喝一邊哭,阿健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再也忍不住笑了。”
“駱駝哥,你現在是宋子豪,這段經歷你要感同身受,覺得非常屈辱才行。
咱們調整一下再拍一次吧,真的不能笑場了。”
英雄本色片場上,正在拍攝宋子豪去彎彎前一天,和小馬哥譚成二人喝酒的片段。
扮演宋子豪的駱駝幾次笑場,換成別人,以暴脾氣出名的吳森宇早開始罵街了。
偏偏駱駝身份特殊,人家是真正的黑澀會老大,東星掌門人。
打不得罵不得,太重的話都不敢說,弄得吳森宇有些后悔接這部片子了。
“還要重來,有沒有搞錯啊,這都重來四次了!”
駱駝自己也很不爽,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喝道:“休息會再拍,這么熱的天還穿毛衣,你們不中暑啊,我都要中暑了。”
港島氣溫炎熱,四月堪比北方的六月。
這幾天又趕上氣溫回暖,外面一件風衣里面一件毛衫能把人熱死。
“老大,消消氣,吃塊西瓜。”
在旁邊看著的烏鴉,抱著一塊西瓜走了上來。
駱駝接過西瓜一臉的滿意,贊許道:“算我沒白疼你。”
吃著西瓜,又沒好氣的嘟囔著:“我真是腦袋抽筋了,才會答應你們來拍什么電影,你們知道我有多忙嗎?
東星幾萬張嘴啊,每天就等著我給喂食,看電影的時候還覺得挺過癮的,沒想到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早知道我說什么也不會答應的。”
“耀哥,耀哥來了!”
不等再說什么,外面傳來了呼喊聲。
駱駝伸著脖子向外看了看,看到停在外面的奔馳車哼了一聲,沒好氣的再次吃起了西瓜。
“耀哥!”
烏鴉笑著說道。
林耀雖然還沒有正式加入東星,五虎級別的存在卻已經收到風聲,知道林耀馬上就是東星的人了。
“這么好,又在陪駱駝哥拍戲啊。”
林耀掏出雪茄,丟給了烏鴉一根。
說起來,他對烏鴉這種打打殺殺的古惑仔不太看得上。
馬上就到九十年代了,打打殺殺,有沒有前途啊?
“大哥喜歡嘛,我們當小弟的能怎么辦。”
烏鴉拿起雪茄嗅了嗅,撇嘴道:“我什么時候抽得起這么靚的雪茄就好嘍。”
作為最近一段時間最出彩的大哥,烏鴉也很關注林耀的消息。
雖然不想承認這家伙很巴閉,但是比他們確實高了一個檔次。
出門坐防彈汽車,戴名表,配保鏢,出入成群。
他們倒好,整天戴個金鏈子滿大街晃悠,吃個西瓜都不給錢,和人家西裝革履的怎么比。
嫉妒還是有的。
“喜歡啊,回天我讓人給你送去幾盒。”
林耀拍了拍烏鴉的肩膀,隨后坐在了駱駝身邊。
烏鴉聳了聳肩,別人要是拍他肩膀他早就翻臉了,林耀拍的時候他居然沒反感,就像被駱駝沒事拍兩下一樣,難道這是西裝革履的優勢?
“你入會是大事,公司里有很多叔父在國外養老,我已經給大家發消息了,等到人齊了就為你開香堂,時間就定在月底吧。”
駱駝吃著西瓜,頭也不抬的說道。
“沒問題。”
林耀點點頭,他并不關心什么時候入會,而是油麻地什么時候能交給他。
只是這話不好問,畢竟距離月底還半個多月呢。
“過檔后你就是我們東星的人了,位格我和笑面虎商量了一下,五虎就不動了,給你加左路元帥的職位,由你統領旺角和油麻地。
交數嗎,旺角以前就是你的,這部分公司就不要了。
油麻地按照規矩來,交四成,其他人也是這個數。
如果你能統一油尖旺區,到時候份額再重新定,三成,兩成,都不是不能談。
對你這樣的優秀人才,公司是很照顧的。”
駱駝滿含深意的看了他,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樣子。
林耀依然點頭,油麻地是東星的地盤,不是他的。
交給他不可能白交,交數是肯定的。
算起來,早期的旺角他也會給倪家交數,直到統一了才將這個份額停下。
“你生意做的那么好,眼光應該是不錯的,你對公司的未來發展怎么看?”
聊了幾句,駱駝將話題轉在了公司上。
想了想,林耀回答道:“藍冰最好斷掉,不管別人如何,這東西我肯定不碰。”
“接著說。”
駱駝點點頭。
林耀繼續說道:“藍冰的收益很高,就連洪興都沒能斷個干凈,其他公司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我覺得,干我們這行就要忍人所不能忍,別人忍不住插手的行業我們能忍住,我們的生存空間就比別人大。
港島就這么大,競爭又這么激烈,勝負往往就在毫厘之間,不可不查。
一個不碰藍冰的公司,在上面人眼中能加分不少,同樣的大掃除行動,先掃誰,后掃誰,效果截然不同,換算過來就是我們在同等條件下能損失的更少,變相的讓我們更強大。”
“有道理。”
聽到這話,駱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隨后又問道:“你對其他公司和上面怎么看?”
林耀答道:“上面的想法很簡單,他們想要穩定,誰能給他們穩定,他們就給誰生存空間。”
“其他公司則截然相反,他們與我們是競爭關系,我們都是獵人,獵物是恒定的,只有那么多。
你打的多了,他打的就少了,所以獵人和獵人之間的競爭會非常直接。
我們一方面要防備衙門的快刀,一方面要防備其他獵人的黑槍。
能找準這個均衡點,我們想要生存就很容易。
找不到這個均衡點,我們也好,洪興也好,遲早要被市場淘汰。
再硬,你也硬不過港督府,更別說97之后了。”
“不錯,我也是這么想的。”
駱駝是個聰明人,傻子當不了東星董事長。
越是品味,他越覺得林耀的話很有道理,忍不住追問著:“如果你是東星的董事長,你會怎么做?”
“我不是。”
林耀只是搖頭。
“如果是呢?”
駱駝還不放棄。
林耀沉默稍許,開口道:“如果我是,我會對公司進行改組,拆分一些不必要的產業。
在我看來東星的地盤太大,產業也太復雜。
這么大的公司,每個堂主都相當于封疆大吏,地盤內的一切事物一手抓,聽調不聽宣,這是很危險的。
在我看來,最好的結果是堂主負責維護地方穩定,不負責財政,每個月只有分紅權。
地盤上的收益越多,分紅越多,但是不能插手投資與場子的管理,這些需要專業人士負責。”
“這樣做恐怕會出大亂子!”
一句句聽下去,駱駝眉頭緊皺。
林耀說的不無道理,可他沒辦法推行這條法令。
一但強行推行,下面的人肯定會造反。
林耀能這么做,是因為他的天下是自己打的。
東星不一樣,他更像個大集團,駱駝是集團的董事長,叔父與堂主們則是股東。
駱駝是東星的一把手不假,他卻做不到獨斷乾坤,也沒有這個魄力大舉改革。
“亂肯定會亂,但是這種亂是值得的,大亂之后才有大安。”
林耀知道駱駝不會大力改革,所以說的輕描淡寫。
駱駝這人他很了解,見小利而忘義,做大事而惜身。
他能成為東星的掌門人,除了自身能力以外,還有一部分是他老子是前任掌門。
東星雖然不是家天下,可誰也無法否認,同等條件下有背景的人能更快上位這個事實。
再者說。
這幾年駱駝一心守成,處處退讓,下面的人早對他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