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和無天都不知道在那片真正的“死亡”中到底會發現甚么,但是兩人都知道,他們現在是在真正的直面死亡。
眼前這片白骨堡壘廢墟,可謂是真正的死亡,甚至可能比多元宇宙的死亡本質還要更加深層,那怕兩人并不知道,但是眼前這一切所代表的是多元宇宙的最終死亡場景。
古走在無天前面大約三步距離,兩人既不敢彼此靠得太近,也不敢彼此離得太遠,在這片死亡之中,弱小的無天與強大的古并沒有什么區別,兩人都仿佛是自然浩劫災難中的螻蟻一樣,一瞬間的疏忽就足以讓兩人真正的死亡。
“……這片死亡區域是以大量的直線與平面為切割點,這些無形的直線與平面就是這些死亡的本質,或者說是死亡本質的攜帶物,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躲開這些直線與平面,只要不被它們所觸碰到,那么越過這片殘影去到里面也是可以做到的……”
無天一邊復述旁白所說的信息,一邊小心的跟隨在了古身旁。
無天有著旁白,但是旁白除了說出秘密以外,并不會給予他別的力量,雖說信息就是力量,全知者必然全能,但是這需要將信息利用,需要時間與沉淀,無天不但是沒有這個時間,更何況無天也沒這腦子,所以他除了復述以外,也沒法做到別的。
在這死亡臨身之地,古的野獸直覺比別的什么力量都要有用,雖然他依然看不到這死亡本質的所在,但是他可以預感到危險,而在靠近這死亡邊緣時,古甚至直接閉上了眼睛。
既然肉眼無法看到,那么反倒不如閉上雙眼來加強對危險的直覺,沒有人教導古這些,但是他卻在幾乎一瞬間就掌握到了這種感知訣竅。
然后在古的感官中,眼前出現了數以百計的直線以及平面,這些直線與平面并不是固定在某個地方,它們是“活”的,以某種奇特的軌跡在這片殘影中不停來回。
漸漸的,在古的感官里,這些直線與平面變化了,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形生物持著武器走在這處白骨堡壘中,這武器不定型,或是劍,或是刀,或是槍,或是棍,這個人形生物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向前走動,然后狀似隨意的揮舞手中武器,每一次揮舞都會出現這樣的直線與平面,然后在這直線與平面范圍內的一切都直面了死亡,真正的,來自虛無的死亡。
古感受著眼前這些死亡本質,他開始踏步向前走去,只是微微的向前走了一小步,立刻,在他前方的直線與平面立刻就出現了暴走,本來呈現惰態的,只是依照某種規律移動的直線與平面開始加快了速度,在這一刻,這些直線與平面的速度至少提高了十倍以上,而且開始出現更復雜的運行規律。
古只是踏前一小步,下一瞬間他立刻就向后跨了一大步,在他前方,幾乎是擦著他鼻子,一條直線一劃而過,在這一刻,古甚至感覺自己可以聞到那死亡本質的氣味,那是虛無,真正的虛無,一點東西都沒有的虛無。
這絕非世上任何力量所能夠對抗的東西,在這一刻,古產生了這樣的明悟。
他的力量,那些靈位們的能量,又或者是餮那個圣位的規則,面對這虛無時連一瞬間都抵擋不了,這是代表著一切之物最終死亡的象征,是凌駕古所知一切之上的恐怖存在。
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
無數的怯懦負面思想在古的腦海中不停閃現,只是在閃現出來的一瞬間就徹底煙消云散,古作為一個生命,本能的會產生這些怯懦思想,但他是古,是一個在四五歲大時就有勇氣直面危險的人,這些因為生命本能而產生的負面怯懦根本無法干擾到他絲毫。
古心中的雜念與負面還沒衍生就消失無蹤,幾乎只是一瞬間,古就恢復了斗志,繼續全神貫注的感知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攻擊痕跡!)
古在短時間內就明白了這直線與平面到底是什么,這是由某個難以想象的恐怖生命所留下的攻擊痕跡,那怕時間過去了這么久,這些攻擊痕跡依然帶來了最恐怖的死亡,只要被其觸碰到就會直接化為虛無。
但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攻擊的痕跡,直線是刺,平面是砍或者斬,其實攻擊本身就該是如此的簡單,劈砍,刺穿,橫斬,就如同古現在所走的力量道路一樣,一拳打上去,拳與肉的碰撞,就是這么簡單,根本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什么能量,什么魔法,什么戰技,什么規則之類,究其本質也只是為了攻擊和破壞,與拳頭,與劈砍,刺穿,橫斬并無兩樣,大道至簡,不過如此。
但正因為眼前這直線與平面看似如此的簡單,反倒是這世上最恐怖的東西,古敢肯定,眼前這到處移動的直線與平面,其速度連原本誕生時的萬分之一都沒有,光是這樣就讓他根本無法靠近,甚至連躲避都做不到,若是原本這些直線與平面才出現時,也就是那個恐怖生物揮舞武器時,其速度簡直不可想象。
速度,精準,然后無與倫比的攻擊,全部統合起來就是無敵二字。
這是古第一次面對他絕對無法匹敵的力量。
“極……”
古呢喃著,他忽然轉頭看向了無天。
無天在剛剛古后退時差點撞上了他,這時看到古回頭,無天就愣愣的問道:“怎么了?”
古就認真的對無天說道:“無天,眼前這東西的恐怖超出了我的想象,僅僅只是感知到的情況下,我根本無法躲避開,不付出些什么,我是不可能進入到里面的,所以在我長出來之前,若是有什么需要觀察的東西就拜托你了。”
無天一時間沒明白古的意思,可是還沒等他發出什么疑問,古直接單手舉起,兩根手指直插入了眼中,立刻,兩顆眼珠子就被古用手指給挖了出來。
“我艸我艸我艸!你有什么毛病啊,動不動就挖眼珠子?你又不是爆眼的那個誰!”無天直接被古嚇了一大跳,他急急的吼著,就打算撲上來看古的傷勢。
古的表現卻很是淡然,他說道:“我的肉眼看不到那直線與平面,我的鼻子聞不到那直線與平面,聽不到,觸碰不到,也不敢觸碰,除了感知,別的一切都無法觸及那直線與平面,所以多余的感知反倒壞事,無天,這直線與平面的力量超出我太多太多了,我們在這力量面前比螻蟻還不如,所以想要跨越過去,就必須要有所付出。”
說話間,古的鼻子里一陣鼻血流出,耳朵里也有兩道血箭射出,再然后是嘴角有鮮血,到這一步時,無天已經知道古想要做什么了,他原本以為這就已經完事,但是隨之就是古的皮膚表面也有鮮血滲出,短短幾秒間,古就變成一個血人一般。
古將自己的五感全部破壞了,到這時,他所剩下的只有危險感知,也就是所謂的第六感而已。
無天看到古所做的這一切,他只能夠沉默以對。
古所說的意思他懂,而且很懂。
這其實就是強者與弱者,猛獸與螻蟻之間的區別,弱者想要勝過強者,或者說想要在強者肆虐中活下來與達成目的,就必須要付出代價,這代價或者是生命,或者是尊嚴,或者是自由,或者是身體,想要什么付出都沒有的達成目的,這是強者才有的特權……
無天就看到五感盡沒的古再一次踏步向前,他走入到了那直線與平面肆虐的區域中,無天就看到古在其中左右前后不停走動,時而走得慢,時而走得快,時而停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如此在其中走了差不多七八秒,忽然間古的肩膀猛的炸開,一層皮肉直接化為烏有。
無天看得分明,古的肩膀是先炸開,一層皮肉自行脫離,然后這血肉才化為烏有,顯然這是古用自傷的辦法來躲避了死亡。
確實也如無天所想的那樣,就在剛剛,古感受到的直線與平面密集而來,即便他預先進行了躲避,卻也有部分身軀無法徹底躲開,這種情況下,古也不敢試一下被這直線與平面觸碰到的結果,說不定皮膚被碰一下都會直接死亡,所以在那傷害臨身前,他先一步將會被觸碰到的地方給分離開來,這才出現了他肩膀爆開的一幕。
這還不算,在接下來的數分鐘里,古也不敢繼續深入,而是就在這邊界處一直來回橫跳,而他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這一下子已經不光是血人了,而是渾身創傷,看起來仿佛即將死亡的那種。
可是古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的痛苦或者絕望,反倒是露出了笑臉來,他的步伐越來越輕靈,他躲避時的姿態也越來越從容,若非他渾身鮮血與創傷,看起來倒仿佛在這其中閑庭信步一般。
無天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從自己旁白中知道這里面到底有多危險,那些直線與平面痕跡,只需要輕輕碰一下就可以殺死古,而且旁白也告訴了無天,這些直線與平面是移動性的,又看不到,這就非常可怕了,可是古居然在里面走了數分鐘時間了,而且他顯得越來越從容,這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
緊接著,古忽然從危險區域中退了回來,然后他對著無天所在位置彈了彈指頭,他的聲音就通過空氣震蕩響了起來:“我們進去吧,我現在有把握通過這些直線與平面了。”
“我艸,你怎么說話的?”無天又一次驚訝的吼道。
“通過力量震蕩空氣就可以做到,走吧。”古回答道,然后他走到了無天面前,又一次用手捏著了無天的腰身。
“我艸,你怎么聽到的?”無天繼續表演著他驚訝的顏藝。
然后無天就不敢繼續說話了,因為古提著他就沖入到了這危險區域中,剛踏入其中,無天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雖然他不像古那樣可以感知到這些直線與平面的軌跡線,但是作為生命的本能,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間,無天就感知到了死亡如影隨形,他仿佛踏在地府的大門口那樣,只需要幾毫米的接觸,他就會徹底的虛無不見。
而古卻是一點遲疑都沒有,踏步進來后,他就左右前后的不停晃動走動,不過大體方向還是向著那廢墟城門所在位置而去,雖然并不是直線前進,但是古的速度也是極快,前后不過數分鐘時間他就來到了那城門廢墟位置,雖然在這過程中,他渾身上下又多了數十處創口,但是被他提著的無天卻是毫發無傷。
當古提著無天沖入到了城門廢墟里時,所有的直線與平面全部向著原本的白骨堡壘中心匯聚而去。
在古的感知中,這些直線與平面不停的相互重疊凝聚,然后越來越凝實,最終,在這白骨堡壘廢墟的最中心處化為了一斬,那一斬帶著古無法形容的絢爛,明明只是簡單的從上向下揮動武器的一斬,但是古卻從這一斬里看到了星辰宇宙,或者是蒼穹大地,他無法形容,無法描述,甚至是無法觀看其全貌。
而無天則一聲驚呼,將古從感知到這一斬痕跡的震撼中驚醒了過來,古又彈著手指問道:“前面有什么?”
“……圣,圣位!”
“是虛空大君!”
無天用震撼無比的語氣說道:“一頭虛空大君,不,半頭虛空大君!”
“半頭虛空大君的尸體還在慢慢消散!!”